聽聞此言,陳旭臉色大變,喝道:“汝居然說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陳旭真的有些驚駭了,他完全沒有想到,李儒居然會鼓動自己稱帝。
雖然他有野心, 卻也知道廣積糧、緩稱王的道理,從來都沒有想過現在就登臨九五。
曆史上強大如曹操,哪怕占據整個北方,橫掃天下諸侯,窮其一生都沒敢稱帝,更不用說是現在的陳旭了。
縱然漢室現在已經日薄西山, 大漢數百年影響仍舊深入人心,不少百姓以及士族都有向漢之心。
也許在再過十幾二十幾年,等到了老一輩死去, 一直生活在戰亂之中的年輕一輩,才不會再對漢室有多大念想。
那個時候,才是稱帝的最佳時機。
現在稱帝說是自掘墳墓有些誇張,卻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正是知道這些,陳旭反應才會如此激烈。
看着一臉震驚之色的陳旭,李儒倒也沒有太過驚奇,他方才之言也隻是試探罷了,并不認爲陳旭會答應下來。
輕笑兩聲,李儒說道:“主公若是覺得稱帝爲時尚早,退一步稱王也行。”
“如今關中文武戰功赫赫,都渴望能夠更進一步,隻有主公稱王,才能安撫衆人之心。”
陳旭攻下益州, 平定涼州以後, 就不停有人勸說陳旭稱王, 可當時益州初定, 南方郡縣尚未完全安定下來。
再加上當時關中實力大損, 兵力有些不濟,陳旭也就拒絕了。
四年過後,益州、涼州早就完全穩固下來,新征召的兵馬經過數年訓練,也都可以随時奔赴戰場。
有了益州這個天府之國,再加上劉璋許多年積累的下來的财富,關中無論在武力,還是在後勤補給上,都已經足夠打上一場規模持久的戰争了。
沒有了後顧之憂,天子這個時候又駕崩了,正是陳旭稱王的大好時機。李儒密謀天子,也未嘗沒有讓陳旭稱王的心思。
“稱王之事,也有些爲時尚早,我現在擔憂,若事情敗露,卻該如何是好?”
陳旭雖然沒有明說,李儒已經知道了‘事情’指的是什麽。
陳旭猜到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勃然大怒,未嘗沒有擔心事情敗露,被天下人唾罵的緣故。
殺天子以及朝中公卿絕非小事,哪怕陳旭實力強勁,對于此事也十分忌憚。
雖說漢室衰敗,天子已經形同傀儡,可他畢竟乃是大漢天子,又豈能随意謀殺?
哪怕曆史上曹丕篡位,也沒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貿然殺掉劉協,更不用說是陳旭了。
天子受命于天,殺天子就是獲罪于天;屠戮朝中公卿,更是與全天下爲敵。
董卓的前車之鑒,是如此鮮血淋淋,陳旭絕對不敢忽視,事情敗露的後果。
李儒卻是笑道:“陛下以及諸位公卿,乃是因瘟疫而死,又與主公何幹?主公根本無需擔憂。”
說到這裏,李儒笑容仍舊燦爛,可是眼中卻是閃過一道寒光。
陳旭眉頭微微皺起,道:“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事情既然做了下來,又怎會沒有流言蜚語?”
“而且此次随行之人太多,如何能夠堵住悠悠之口?”
李儒笑着說道:“事實就是如此,陛下與随行公卿,還有許多士卒,都是死于瘟疫,這件事情我可以保證。”
李儒既然敢做下這種事情,就會做得滴水不漏,無論其他人如何調查,這些人都是因爲瘟疫而死。
“而且,随行士卒也有許多人死亡,這是一場災難,是上蒼震怒,并非人力可以阻擋。”
陳旭聞言大怒,喝道:“你們連随行士卒都不放過?”
李儒卻是正色道:“主公此言差矣,士卒們死因與陛下一樣,都是死于瘟疫。”
陳旭臉色鐵青,指着李儒喝道:“他們都是關中好兒郎,你何敢如此?何敢如此!”
李儒的良苦用心陳旭知道,有了許多士卒爲天子陪葬,雖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卻可以混淆視聽。
畢竟,就連陳旭侄兒陳沫,以及麾下軍隊都感染瘟疫,死去了很多人,又有誰敢說這是陳旭故意爲之?
不得不說,李儒與陳沫實在太毒了,許多無辜士卒都爲此白白送了性命。
看着怒氣勃發的陳旭,李儒一揖到底,說道:“成大事者何拘小節?若隻有天子以及朝臣喪命,而無士卒陪葬,又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嘎嘣,嘎嘣。”
陳旭拳頭握得發響,咬牙切齒的盯着李儒,深吸了幾口氣才平複心緒,問道:“有多少人死去?”
李儒擡頭說道:“将近千人。”
陳旭手握劍柄,雙目死死盯着李儒,過了許久才冷哼一聲,轉頭就走。
看着那個離開的背影,李儒心中卻是感覺有些發苦,他知道經由此事以後,陳旭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信任自己了。
“我爲天下人唾罵,一無所有之時,是主公收留了我,視我如心腹,讓我能夠一展胸中所學。”
“太師當初雖然器重我,可得勢之後就沒有像以前那樣待我了,隻有在主公這裏,我才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士爲知己者死,其他的一切,我又何須在乎呢?”
“就算最終事情敗露,也是我一手策劃,大不了以死相報,絕對不會牽扯到主公身上。”
昏暗的燈光,映照在李儒臉上,有些陰晴不定,微風從窗戶縫隙中吹來,燈光随風搖曳。
李儒擡頭望去,不由喃喃自語:“世間,真的沒有不透風的牆嗎?”
……
這一日,整個蒲坂都震動了起來,比當初爆發瘟疫,要更加令人覺得不可置信。
金銮殿内,雖然已經沒有了天子待在主位上,可是朝中剩餘官吏仍舊齊聚一堂。
不少心中感念漢室之人,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陳旭亦是一身素裝,痛哭流涕,與百官的哭聲交相輝映。
哭了許久之後,陳旭忽然啜泣道:“若非我讓陛下東巡安撫民心,又怎會使得陛下遭此大劫?”
“我陳旭一心匡扶漢室,卻不想居然成爲了大漢的罪人,又什麽何面目活于世間?”
話畢,陳旭猛然拔出腰中佩劍,就欲自刎。
好在典韋一直都在防備着,見此情形急忙撲了過去,一把将陳旭抱住,口中喊道:“大将軍還請節哀。”
呂布、趙雲等人亦是心中大駭,急忙上前奪了陳旭手中武器。
田豐更是厲聲喝道:“大将軍居然如此糊塗,如今天子不幸駕崩,大漢群龍無首,正需要大将軍作爲脊梁支撐大漢屹立不倒。”
“将軍若此時尋短見,大漢真的要轟然崩塌了。”
陳旭聞言這才幡然醒悟,道:“若非先生之言,某險些壞了大事,隻是陛下駕崩,我心中混亂,不知現在該如何是好。”
程昱急忙上前,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大将軍應當與朝中公卿商議,先選出新的天子。”
昨天晚上,程昱就從李儒那裏得到消息,知道陳旭沒有稱帝心思,也就順水推舟要求選出新天子。
陳旭問道:“何人能得天子之位?”
這一次,程昱沒有說話,就有朝中德高望重的公卿喝道:“陛下生前立有太子,陛下仙去之後,自有太子繼位。”
劉協嫡長子乃是劉馮,建安五年出生以後,就被冊立爲太子,如今剛剛六歲。
天子駕崩這個消息太突然了,雖然朝中很多大臣都滿心狐疑,震驚不已,心思浮動,卻也不敢妄自出言質疑。
再加上,能夠留在這裏的朝中大臣,許多都比較親近陳旭,縱然有所疑慮,也沒有人吭聲。
些許德高望重且忠于漢室,又被留在朝中的大臣,也擔憂陳旭想要稱帝,沒敢糾纏天子死因,就要讓太子繼位。
逝者已矣,現在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沒有選出新的天子重要。
天子駕崩,太子繼位,完全合乎禮法。
有人挑頭以後,其餘公卿也都紛紛出言附和,縱然那些親近陳旭的朝臣,也都如此行事。
一時間,金銮殿内呼聲不斷,可是陳旭麾下文武卻都沉默不語。
此時陳旭尚且沒有表态,他們都不知道,自家主公是否有意稱帝,如果真的有意,自己現在出言附和太子繼位之事,豈不會引得陳旭不滿?
朝中亂了一陣,才緩緩安靜下來,衆人最後都将目光彙聚在了陳旭身上。
環顧衆人一眼,陳旭也沒辦法繼續沉默,說道:“太子繼位乃順理成章之事,若是朝中無人反對,此事就這麽定下來吧。”
聽見陳旭之言,衆人這才長長松了一口氣,太子雖然年幼,可是他繼位以後,天下至少還姓劉。
選了良辰吉日,新君劉馮繼位,百官朝拜,公元206年,也就是建安十一年,變成了元新元年。
新君即位,由大将軍陳旭輔政,大赦天下。
至于那場突如其來的瘟疫,沒過多久就被控制住,卻仍舊死傷千餘人。
劉協屍體很快就被運送回來,可是由于是感染瘟疫而死,也沒有多少人敢去探查屍體。
至于陳沫,卻是經曆了幾次險死生還,終究還是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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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