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外,益州士卒望着城牆上面,那顆挂起來的劉璝腦袋,全都大驚失色,不少對劉璝感情很深的士卒, 甚至放聲大哭。
益州副将見此情形,亦是臉色大變,眼神之中居然閃過了一絲茫然之色。
“嗚嗚嗚!”
狂風嗚咽,大旗獵獵作響,有些像是哭泣的聲音。
閻圃一身戎裝站在城牆上面,手持利劍遙指城下的益州士卒,大聲喝到:“劉璝已經授首, 爾等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城牆上關中兵亦是厲聲高呼:“此時不降, 更待何時!”
城上關中兵本來就是精銳之師,斬了劉璝以後更是士氣大振,個個中氣十足,喊聲震天。
益州軍雖然有不少士卒,對于劉璝之死義憤填膺,恨不能殺入城中爲自家主帥報仇。
然而對于絕大多數益州軍而言,他們對于劉璝并沒有太深感情,如今主将中計被殺,身爲普通士卒的他們自然都是士氣大降,心中充滿了恐懼。
益州副将雖然咬牙切齒看着城牆上的閻圃,可他也知道主将戰死對于麾下士卒有多麽壞的影響,這才一咬牙下令撤兵。
閻圃看着城外益州軍慌忙撤退,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而後大聲喝道:“放吊橋,開城門, 殺出去!”
關中士卒早就有些躍躍欲試, 聽見了閻圃之言以後,紛紛揮舞着手中武器歡呼了起來。
花開兩朵, 各表一枝。
卻說張任讓人砍掉了江武腦袋,将其用生石灰腌制以後,就率領大軍星夜兼程往劍閣趕去。
益州大軍抵達劍閣以後,鄧賢急忙打開城門迎接張任進入城中。
張任根本沒有與鄧賢客套,就直截了當開口問道:“廣漢郡境内戰局怎麽樣了?楊懷、高沛兩人爲何會兵敗?”
鄧賢苦笑幾聲,緩緩說出一番話來,才讓張任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關中軍攻下梓潼以後,甘甯率領水軍駐守城池,徐晃與田豐卻是領着三千步卒,星夜兼程殺奔劍閣。
可是由于張任的未雨綢缪,提前派遣鄧賢領兵三千駐守劍閣,徐晃的這場奔襲戰毫無疑問失敗了。
若非田豐提前發現問題,恐怕關中軍還會中了鄧賢埋伏,大敗而歸。
當田豐與徐晃,看到劍閣高大、險峻的城牆,以及城牆上面遮天蔽日的旌旗、甲胄精良的士卒以後,沒有絲毫猶豫就領兵撤回了梓潼。
因爲他們知道,僅僅憑借手中三千兵馬,根本沒有可能再攻破險關劍閣了。
若城中守将乃是一位庸才,徐晃還可以博上一博,引得益州軍出城而後趁勢奪城。
然而鄧賢乃是巴蜀名将,本人又以沉穩著稱,故此田豐認爲攻陷劍閣絕無可能。
卻說廣漢郡太守,聽聞徐晃、甘甯神兵天降以後,急急忙忙派人通知劉璋,要求派遣援軍。
劉璋聞言亦是大驚失色,召集麾下文武商議退敵之策,最後楊懷、高沛被任命爲三萬大軍的領兵将軍,前往讨伐徐晃等人。
卻說田豐等人,雖然占據了廣漢郡心髒梓潼,繳獲了許多糧草,可他們畢竟乃是孤軍深入,勢必不能持久。
以沉穩著稱的徐晃當時就建議,應該趁着益州大軍沒有包圍城池之前,領軍撤出廣漢郡,沿着梓潼水順流而下回到巴郡,穩紮穩打,等候關中大軍到來。
更爲重要的是,徐晃對于巴郡戰局還有些隐隐的擔心,他忽然覺得自己将希望寄托在劉辟身上,有些太輕率了。
另一方面,縱然田豐智計百出,可是在奇襲劍閣失敗以後,也有些不知所措。
謀士作用雖然巨大,可是一旦計謀失效,他們在臨陣機變,領軍打仗上卻是遠遠比不上那些大将。
就比如,曆史上袁紹與公孫瓒在界橋界橋南二十裏處交鋒,鞠義率領先登營大破白馬義從,一直領兵追殺公孫瓒到他的駐營地。
袁紹命令部隊追擊敵人,自己卻緩緩而進,随身隻帶着強弩數十張,持戟衛士百多人。
在距離界橋十餘裏處,袁紹聽說前方已經獲勝,就下馬卸鞍,稍事休息。
這個時候,公孫瓒部逃散的騎兵二千多突然出現,重重圍住了袁紹,箭如雨下,袁紹情形頓時危如累卵。
田豐當時驚慌失措,拉着袁紹要他退進一堵矮牆裏,暫避鋒芒。
袁紹卻是看清了局勢,知道撤到牆後隻會使得士卒們士氣大降,不見得能夠保全性命。
他猛然将頭盔掼在地上,厲聲喝說:“大丈夫應當沖上前戰死,又怎能躲在牆後?更何況,逃避難道就能活命嗎!”
身旁士卒見自家主公都如此悍不畏死,紛紛士氣大振。
袁紹又指揮強弩手應戰,殺傷了公孫瓒不少騎兵,公孫瓒部隊因爲沒有認出袁紹,不願浪費兵力啃這塊硬骨頭,最終也都漸漸後退。
沒過多久,麹義領兵前來迎接袁紹,公孫瓒騎兵才徹底撤走了。
可以說,那次短暫的交鋒,袁紹幾乎已經到了生死存亡關頭。若當時聽從了田豐的話,袁紹很可能就死在了那裏。
由此可見,雖然謀士可以用一條計策大敗敵軍,卻很少有純粹的謀士能夠領兵作戰。
像諸葛亮、周瑜、沮授、程昱這樣能文能武的人,其實也并不算是純粹的謀士,應該稱之爲儒将了。
此時田豐已經有些失了方寸,聽見徐晃想要領兵撤回墊江,當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然而,徐晃的建議卻遭受到了甘甯反對,他好不容易帶領水軍出戰一次,絕對不允許無功而返。
就在他們尚未商議出結果的時候,楊懷、高沛已經領兵殺了過來,将梓潼城池團團圍住。
徐晃、甘甯,一開始也想仗着自己勇武過人,領兵出城與益州軍鬥将,好能斬其主帥挫動益州軍銳氣。
可是楊懷、高沛都并非魯莽之輩,隻要關中軍出城作戰,他們就率領麾下士卒掩殺過來。
關中軍雖然骁勇善戰,可是在占據絕對兵力劣勢的情況下,仍舊隻能退入城中。
無奈之下,徐晃、甘甯隻得據城死守,再也不敢出城作戰了。
楊懷、高沛圍住梓潼一段時間,無論怎樣攻城都沒有絲毫進展,每天晚上還被關中士卒不停騷擾,攪得益州軍根本沒有辦法休息。
楊懷猜出這是關中軍的疲兵之策,就下令大軍後撤十裏,而後兩人将兵馬分成幾隊,輪流防備關中軍可能出現的劫營。
卻說有一日晚上,月黑風高。
當益州軍士卒,已經習慣了營寨外面的戰鼓聲以後,徐晃忽然領兵殺入營寨之中,打了益州軍一個措手不及。
好在楊懷、高沛也非浪得虛名之輩,既然有了防備,在出其不意被襲擊之後,迅速就組織兵馬與徐晃交戰。
雙方交戰了半宿時間,徐晃兵少不敵撤退,益州軍在撲滅了營寨内的大火以後,也都疲憊不堪。許多益州士卒,更是回到營帳之中倒頭便睡。
不僅是益州士卒疲憊,楊懷、高沛也感覺昏昏欲睡,而且他們覺得,徐晃既然劫營失敗了,今晚應該就不會再過來,也就放松了警惕。
卻不想,淩晨衆人睡意正濃之時,甘甯卻是率領一彪人馬突然殺入營寨之内,四處放火。
這一次益州軍根本毫無防備,甘甯更是率領骁勇異常的關中軍縱橫睥睨,所向無敵。
營寨之内火光沖天,不少益州士卒甚至自相殘殺,更多人卻是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根本沒有辦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慌亂之中,高沛被甘甯一刀砍傷,若非楊懷拼死相救,恐怕高沛就會戰死了。
這一次劫營,益州軍大敗,最後楊懷、高沛隻得率領殘兵敗将棄寨而逃,半路卻又被徐晃帶領伏兵截殺了一陣,更是傷亡慘重。
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張任皺着眉頭,卻是久久不語。
他扪心自問,若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會不會落得楊懷、高沛那種下場。
想過之後,張任卻是猛然一驚,暗忖哪怕那次統兵主帥乃是自己,也極有可能會中計。
把目光放在了鄧賢身上,張任問道:“先以疲兵之計麻痹楊懷、高沛兩位将軍,而後再派兵兩次劫營,并且設下伏兵,這等謀劃一環扣一環,可是田元皓所獻計策?”
鄧賢苦笑兩聲,說道:“事後楊懷、高沛兩位将軍派人多方打聽,才知道的确是田元皓之計。”
張任聞言先是默默不語,而後歎道:“田元皓名滿天下,果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啊。”
鄧賢問道:“将軍此次領兵回返,準備如何破敵?”
張任道:“田元皓智冠天下,甘興霸、徐公明骁勇善戰,乃當世名将,非常不容易對付。”
“有此三人在彼,若想以奇謀攻破梓潼,絕無可能。隻有讓主公再派大軍,日夜不停強攻城池,方有勝算!”
鄧賢猶豫了一下,說道:“梓潼城郭高大,易守難攻,想要強攻城池恐非易事。縱然最後能夠攻破梓潼,我軍亦會傷亡慘重吧。如此行事,完全得不償失啊。”
張任卻是搖頭說道:“鄧将軍此言差矣,陳文昭率領大軍不日就會抵達巴郡,若不趁早結束廣漢郡境内戰事,又怎能打通通往蜀郡的糧道,一心一意抵禦關中大軍?”
“而且,田元皓、徐公明、甘興霸三人,都是關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若是将他們生擒活捉,對于關中軍士氣打擊有多麽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甚至于,主公還可以此三人之性命要挾陳文昭,令其領兵退出益州。如此一來,益州之危自然解決。”
說到這裏,張任眼中亮光閃動,有些激動的道:“所以說,隻要能夠攻破梓潼,生擒田豐三人,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值得!”
聽見了張任的解釋,鄧賢也忍不住緩緩點頭。
……
梓潼水中,一支船隊順流而下,站在最前船上的一員大将,正是徐晃。
一個水軍将校,不舍的回望着遠處,忍不住對徐晃說道:“梓潼城中兵力本來就少,将軍爲何還要将我等帶回蜀郡?”
水軍将校跟随甘甯很久了,一直也渴望建功立業。更爲重要的是,他擔心梓潼城中甘甯與田豐的安危。
徐晃靜靜看着河中的流水,對那個水軍将校說道:“留在梓潼,是軍師與興霸的選擇,可是我對巴郡卻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
說到這裏,徐晃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不知爲何,越是靠近巴郡境内,徐晃越是感覺心中焦躁不安,隐隐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他沒有理會水軍将校臉上的不滿,問道:“此地距離墊江還有多遠距離?”
水軍将校雖然心中不滿,可仍舊毫不猶豫的答道:“再行半日路程,即可抵達墊江!”
徐晃微微閉起了眼睛,臉上帶着思考的神色。
……
秋季,莊稼收割完畢,糧食也都種在了地上。
巴郡境内忽然出現了一大隊人馬,前面’陳‘字’大旗随風飄揚,爲首一員大将,正是一身黑甲的陳文昭。
文昭騎在戰馬上,對着身旁一員大漢說道:“阿虎,我們兄弟兩人,有多少時間沒有并肩作戰了?”
大漢正是文昭族弟陳虎,他被調回蒲坂以後,此次就跟随文昭一起出征。
這麽多年過去了,以往那個魯莽的陳虎,現在也變沉穩了很多。歲月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迹,可是下巴上面濃密的胡須,卻可以讓人看出,陳虎年齡也是慢慢變大了。
陳虎露出了回憶的神色,說道:“自從大兄占據并州,我們兩人就沒有在一起并肩作戰過了。”
“兄長奪取關中以後,我絕大多數時間都駐守在雁門郡,莫說再與大兄并肩殺敵,這些年來根本沒有見過幾面。”
文昭臉上也露出了緬懷的神色,說道:“是啊,現在阿靜也被派到涼州駐守一方,不知何年何月,我們兄弟三人才能再次聚集一起。”
一旁的陳虎副将黎大隐大笑兩聲,道:“待主公統一天下之後,就可以與兩位将軍每日待在一起了!”
黎大隐就是以前那個山賊頭子,文昭以前雖然不齒他爲人,可是了解到此人事迹以後,對他感官也大有改變。
特别是當初與鮮卑人交戰的時候,黎大隐帶着繩索渡河立下大功,就一直被安排成爲了陳虎副将,這些年也深得陳虎信任。
聽見黎大隐的話,文昭隻是微微笑了一下,卻沒有回答。隻是他臉上,卻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中午升級WIN10系統,升到晚上卡着百分之九十九不動了,重啓沒用,最後沒有辦法隻能坐車出去找網吧,一直搞到現在。明天看能不能把電腦修好,不然又要來網吧了。對于這種情況,不知道有沒有人會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