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辟引軍摸近益州軍營寨,隻見營寨之内燈火昏暗,悄無聲息,益州軍居然沒有絲毫防備。
劉辟見此情形,當即大喜過望, 就欲領兵前去劫營。
或謂劉辟曰:“張任乃巴蜀名将,行軍布陣、安營紮寨都是非常嚴密,又豈會防備如此松懈?”
“事出反常必有妖,恐怕這是張任故意設下圈套,想要賺我軍劫營啊。”
劉辟聞言心中一驚,問道:“若果真如此,卻該怎樣行事?”
那人說道:“将軍不妨将計就計, 先引一彪人馬前往劫營,随後詐敗而逃,引得益州軍伏兵盡出,将軍卻讓人在逃跑的路上設下伏兵。”
“賊人見将軍潰敗,必定不會輕易舍棄。待其領兵追殺進入伏包圍圈以後,伏兵盡出必可大破益州軍。”
劉辟聞言大喜過望,就對那人說道:“若此計有用,吾定會記下汝之功勞。”
言畢,劉辟便依計行事,而後領兵前去劫營。
益州軍營寨安靜的有些太過詭異,劉辟小心翼翼領軍殺入寨中,而後開始四處放火。
“殺!”
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半個夜空,喊殺之聲更是打破了黑夜的甯靜。劉辟縱馬揮舞着大刀劈開一個帳篷,發現裏面居然睡得有人。
劉辟先是一愣,而後大喜過望, 吼道:“放火, 殺賊!”
不少益州軍尚在睡夢之中,都已經被如狼似虎的關中軍殺死,劉辟領軍在益州軍營寨之内縱橫馳騁, 所向披靡。
營寨之内雖然留有益州軍,可人數并不太多,絕大多數都是老弱病殘,劉辟居然沒有見到一個勇武過人的士卒。
而且這些益州軍根本沒有絲毫戰意,見關中軍攻破營寨,當即紛紛跑出營帳跪地投降。
“将軍,營寨之内雖然有不少益州軍,可仍舊有不少兵馬不知動向。”
劉辟也感覺到了不對,他急忙讓人抓來了幾個俘虜,向那幾個人問道:“你等主帥以及精銳部隊哪裏去了,營寨之内爲何隻有這麽一點人馬?”
被俘益州士卒戰戰兢兢的答道:“主帥急着回軍救援廣漢郡,又怕将軍領兵追殺,這才讓我等老弱病殘傷兵虛張聲勢,在此地安營紮寨。”
“張任将軍早就率領大軍,星夜兼程往劍閣趕去了。”
劉辟聞言又驚又怒,罵道:“匹夫好生狡猾、冷血,居然以麾下袍澤爲誘餌!”
罵過之後,劉辟就遣人将在後面設伏的兵馬叫過來,而後一把火燒掉了益州軍營寨,連夜往前追擊張任。
……
一片地勢險峻的密林裏面,副将滿臉疑惑向張任問道:“将軍既然知道劉辟會趁夜追擊劫營,爲何不在營寨之内設下伏兵,反而留下那麽多士卒送死?”
張任望着營寨方向沖天的火光,幽幽歎道:“劉辟雖然并非什麽大将之才,卻也是個沙場宿将,縱然領兵劫營,也會小心翼翼防備。”
“若是我等在營寨之外設下伏兵,定然不能重創關中軍。”
“這也是爲什麽,我明明知道劉辟會來追擊,也沒有派遣精兵強将以伏兵斷後了。”
說到這裏,張任臉上露出了難以琢磨的笑意,道:“關中軍常以仁義之師自稱,隻要營寨之内士卒們投降,劉辟絕對不會妄殺俘虜。”
“縱然有些人會在一開始不幸被殺,後面之人卻是可以保全性命。”
又有一人又問道:“将軍既然知道劉辟乃是沙場宿将,領兵作戰定會小心翼翼,不會輕易中伏,爲何又在此地設下伏兵?”
劉璝大笑兩聲,替張任答道:“劉辟見我等以老弱病殘傷虛張聲勢,必定以爲益州精銳部隊,會不顧一切往劍閣撤去。”
“如此一來,劉辟戒備之心必定開始松懈,又豈會有不中計之理?”
諸将聽到這裏,當即紛紛拜服。
……
劉辟一邊行軍,一面催促着士卒們前進:“快,快走,一定要追上益州軍!”
關中軍已經在益州軍營寨,耽誤了很長時間,若是不能急速行軍追擊,待張任率領益州軍撤出巴郡,劉辟也隻能望洋興歎了。
故此,他完全如同張任所料那般,不再小心翼翼行軍,反而急匆匆的領兵追擊。饒是如此,在将要路過險峻地段的時候,劉辟也會遣人先去偵查一番。
大軍急速前行,路過幾個險峻地段都是暢通無阻,劉辟終于完全放松了警惕之心。
又來到了一個險峻之地,有人對劉辟說道:“将軍,是否要派人前去偵查?”
劉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益州軍着急着撤出巴郡,又想以疑兵之計阻礙我等行軍,哪裏會在沿途設下伏兵?”
“前面已經在偵察方面浪費了太多時間,若是再這麽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夠追上益州軍。”
“全軍聽令,莫管其他,急速行軍!”
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内,不在陽之對。
一路追擊而來,早已使得劉辟徹底放松了警惕,故此他才沒有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先派斥候偵察,就率領大軍往前行駛。
經過将近一夜的戰鬥、行軍,關中士卒臉上都有着明顯的疲态,劉辟看見這一幕,心中閃過了一絲憂色。
他不知道,關中軍以這種姿态追上益州軍之後,到底還能保留多少戰鬥力。
“我軍如此精銳,在這等急行軍的情況下,都會疲憊不堪,想必益州軍會更加勞累吧?”
念及于此,劉辟才稍稍有些放心。
天色已經微微放明,清晨雖然有些清冷,可是對于急行軍的關中軍而言,卻沒有絲毫影響。
劉辟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忽然發現道路兩旁都是崇山峻嶺,他們走的這條山路亦是十分狹窄。
見此情形,劉辟搖頭歎道:“看來張任幾人被稱爲巴蜀名将,也隻不過是浪得虛名之輩罷了。若是吾領軍撤退,隻需在此地設下一彪伏兵,又何懼追兵?”
卻不想,劉辟話音剛落,忽然聞得一聲炮響,兩旁本來十分安靜的山上,忽然豎起了密密麻麻的旗幟。
随着棒子聲響起,密密麻麻的箭矢從兩旁傾瀉下來。
“糟糕,中計了,快撤!”
劉辟望着一個又一個士卒倒地不起,當即目眦欲裂,大聲吼叫,指揮着士卒往後撤去。
“轟隆隆!”
然而,張任既然費盡心機引誘劉辟過來,又怎會如此輕易讓關中軍撤退?
巨大的石頭從山上滾落下來,将大軍撤退的後路死死堵住。
劉辟一邊揮舞着手中武器,将飛來的箭矢打在地上,一邊大聲吼叫道:“騎兵下馬,不顧一切翻過巨石逃出去!”
山路不同于山谷,縱然後路被大石頭堵住,步卒亦是可以翻越而過,隻不過速度會大大降低罷了。
“啾啾啾!”
一道道箭矢密密麻麻射向劉辟,益州軍士卒早已得到了命令,要先将關中軍主帥射殺。
“将軍快走!”
劉辟身旁親兵舉着簡陋盾牌,死死擋在了他前面,大聲吼道。
然而箭羽實在太密集了,縱然有盾牌相護,也有不少士卒倒地不起。
“撤,快撤!”
劉辟感覺到了死亡氣息撲面而來,心中閃過一絲恐懼,可他仍舊強作鎮定,指揮着士卒們往後面撤去。
“噗嗤!”
一不留神,劉辟右臂就被箭矢射中,他忍不住發出了一道悶哼聲。
“将軍,你頭盔太醒目了,賊人都往這邊射箭,兄弟們根本扛不住。”
說到這裏,那個親兵讓其他人用盾牌擋住他與劉辟,而後摘掉自己頭盔遞給劉辟,說道:“将軍,我們還是換個頭盔吧。”
劉辟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就迅速與那個親兵換了頭盔,并且開始下馬步行。
親兵換過頭盔以後,帶領了一些士卒離開,沒過多久便被益州軍射死,劉辟虎目含淚的看着這一幕,咬緊牙關往後面突圍而去。
“劉辟已死,投降不殺!”
張任站在上面,遠遠看見帶着劉辟頭盔的那人被射殺,不由大喜過望,大聲吼叫着。
“劉辟已死,投降不殺!”
益州軍士氣更盛,大聲怒吼着。
關中軍聽到這個聲音,都有些騷亂了起來,卻很快被基層軍官安撫住了,繼續往外面突圍。
張任看見死了主将,仍舊冒着箭羽有序撤退的關中軍,忍不住歎道:“關中軍之精銳,果真天下莫及啊。”
感歎過後,他卻是眼中寒芒乍起,厲聲喝道:“全軍追擊,殺敵立功!”
“殺敵立功!”
益州軍全都兩眼放光,大聲吼叫着往山下殺奔而去。
劉辟好不容易撤出這道險峻地段,身上已經中了三箭,若非有盔甲阻擋,恐怕他早就被射死了。
饒是如此,劉辟仍舊感覺有些暈眩感。
“撤,快撤!”
狠狠甩了甩腦袋,劉辟對着逃出來的關中士卒大聲喊話。
“将軍,将軍沒死!”
本來以爲主帥死去的關中軍,聽見劉辟喊聲,都不由大喜過望,稍微恢複了一點士氣。
“殺敵立功!”
就在此時,張任等人已經率領益州軍殺奔而來,劉辟自知無法抵擋,急忙率領殘兵敗将慌忙逃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