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稠、張濟、張繡來到獻帝劉協的大帳之内,樊稠厲聲說道:“若非臣救陛下于危難之中,恐怕陛下早已被李傕、郭汜所害矣。”
獻帝聲旁,現在隻有幾個宮女,那些大臣全部被李傕、郭汜控制着。
當初樊稠前去赴宴, 就交代過自己的親信,讓他們出其不意搶奪天子。正是因爲這個緣故,獻帝才落在了樊稠手上。
看着兇巴巴的樊稠,獻帝有些畏懼的說道:“愛卿護駕之功,朕又豈會不知?”
張濟拉了拉樊稠的衣袖,在其耳邊小聲說道:“樊将軍,此人畢竟乃是九五之尊,我等還是應當給他保留一些顔面爲好。”
樊稠聞言一怔, 繼而領悟, 反而向獻帝行禮道:“陛下,如今李傕、郭汜劫走滿朝公卿。肆意屠戮長安城百姓,實在是罪大惡極。”
“奈何賊軍勢大,我與張将軍難以抵擋。更兼關中缺糧,士卒三餐不繼,就連每日供給陛下的食物,也都有些吃力。”
“并州牧陳文昭,忠心耿耿,勇猛善戰,屢次擊敗北方胡人,實乃國之棟梁。”
“如今并州兵強馬壯,糧草充足,百姓富庶, 乃天府之國也。”
“因此,我等欲護着陛下, 前去并州冠軍侯那裏尋求庇護。而後再請冠軍侯出兵剿滅李傕、郭汜這兩個逆賊, 不知陛下以爲如何?”
劉協聞言,頓時吓得臉色蒼白。
陳旭出身黃巾之事,劉協又如何不知?哪怕陳旭已經接受了招安,他骨子裏仍舊是黃巾餘孽。
若是樊稠果真帶着劉協前往并州,恐怕他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陳旭也很有可能,會成爲下一個董卓。
穩了穩心神,劉協這才勉強說道:“卿言甚善,然滿朝公卿皆被李傕、郭汜控制,朕又豈能舍他們而去?”
樊稠站直了身體,目視劉協說道:“陛下之言差矣,若是現在不離開長安,恐怕陛下早晚都會遭李傕那厮的毒手。爲大漢之社稷着想,陛下必須離開長安!”
話畢,樊稠也不再多言,直接與張濟、張繡劉開了劉協的大帳。
待樊稠走了之後,獻帝才流着眼淚說道:“賊子何曾将朕當做天子?真是欺人太甚!”
一個宮女急忙小聲勸道:“賊人兇殘,還請陛下慎言!”
劉協抹了一把眼淚,不敢再繼續抱怨,隻得跪坐在蒲團之上,暗自垂淚。
他待在樊稠這裏,雖然亦是處處遭受掣肘,卻總好過被李傕控制之時,每日擔驚受怕。
樊稠縱然不講理,但是對于獻帝這個天子,倒也不敢逼迫過甚。不像李傕那樣,稍有不喜就劍履上殿,恐吓天子,并且還給腐食、臭肉,以爲羞辱。
哪怕現在樊稠軍中無比缺糧,也沒有削減獻帝的口糧。隻是如今獻帝隻身一人,滿朝公卿都不在身旁,連一個說話之人都沒有。
甚至于,有些大臣爲了逃到獻帝身旁,直接被李傕捉了回去,而後杖斃。
卻說甘甯、賈诩帶兵前往蒲子,他們到達蒲子縣城下面以後,甘甯正要叫陣,卻被賈诩阻止。
甘甯雖然心有疑慮,仍舊沒有違背賈诩的意願。
一連兩日,一千五百并州騎兵,都在自己的營寨之内,絲毫沒有攻城的意向。
蒲子守軍亦是非常奇怪,本來他看見一千五百并州軍兵臨城下,心中還有些驚慌。然而,城下的并州軍,似乎根本沒有攻城的打算。
其實,蒲子守将心中亦是糾結萬分。
雖然蒲子乃是一個重要城池,城裏囤積了一些糧草。然而,遍布天下的幹旱,卻是讓蒲子守将感到了惶恐。
沒有了長安的支持,蒲子縣城中的糧草,最多也隻夠半月之用。
當初永安城來人求援,蒲子守将大吃一驚,他根本沒有想到,并州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兵并州。
有那麽一段時間,他甚至想要,直接将蒲子拱手讓給并州。
不然的話,待城中糧草耗盡,長安再無援助的話,蒲子守軍亦會不戰自潰。
但是考慮到,樊稠對他有知遇之恩,他才一直堅守在蒲子縣城。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帶兵前去長安相助樊稠。
然而,他曾經做書樊稠,詢問長安戰況,樊稠卻是告知他軍中缺糧。
聽聞這個消息以後,蒲子守将就絕了前往長安的念頭。沒有糧食,再多的軍隊也是不堪一擊。
站在城牆上面,蒲子守将手搭涼棚,隐約可以看見,不遠處的并州營寨。
“并州軍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到底想要如何?”
蒲子守将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已經得到了消息,并州之主陳旭,親率六萬大軍進入關中,現在已近屯兵永安。
蒲子城下的一千五百騎兵,也不過是并州的前鋒軍隊罷了。
“身爲前鋒,自當遇山開山,逢水搭橋,攻城拔寨。并州軍的前鋒主帥,卻是如何想法?”
對于甘甯按兵不動,也不叫陣,也不攻城,也不勸降,也不制造攻城器械的事情,蒲子守将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以蒲子縣城的兵力,未必就怕了城下的一千五百并州軍。然而,蒲子守将心中有着自己的打算,這才沒有出城與并州軍交戰。
“也不知道,永安的并州大軍,何時能夠兵臨城下?”
蒲子守将在心中暗暗想到,他的臉上,既有些複雜,也有些期待。
其實,不止是蒲子守将心中疑惑,就連甘甯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曾經不止一次詢問賈诩,賈诩一直都是笑而不語。
這一日,甘甯得到消息,永安縣城的并州大軍已經休整完畢,幾萬兵馬正往蒲子縣城趕來。
甘甯大驚失色,急忙前去尋找賈诩。
若是陳旭帶兵到達蒲子縣城以後,甘甯這個前鋒仍舊沒有攻城一次,軍法官必定會治他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
畢竟,身爲先鋒卻不想着如何攻城,反而每日待在城下徒耗錢糧。這種事情,恐怕沒有一人能夠理解。
更何況,他曾經在陳旭面前立下軍令狀,若是不能攻下蒲子,可是要掉腦袋的。
甘甯一臉焦急,也顧不上其他,直接闖進了賈诩的營帳,說道:“先生,主公已經親率大軍往這邊趕來,不日就将兵臨城下。”
“敢問先生有何破城良策?”
“哦?”賈诩有些驚訝,問道,“主公這麽快,就要前來攻打蒲子?”
甘甯卻是沒有回答,他煩躁地說道:“假如先生沒有破敵良策,甯這就帶兵強攻蒲子。”
“若是主公到來之前,還不能攻下蒲子縣城,某還有何顔面活于世間?”
賈诩見甘甯是真的着急了,這才不急不緩的說道:“将軍以前也說過: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爲何将軍今日大失方寸,想要用下策,以劣勢兵力攻城?”
甘甯聞言,感覺喉嚨好像被什麽卡住了一樣。
他上次這麽說話,隻是想要讓賈诩爲他出謀劃策。卻沒想到,今日賈诩用這句話來堵他的嘴。
甘甯的脾氣并不太好,隻是處于對賈诩的敬重,這才一直忍住脾氣。
現在,聽聞賈诩說了如此幸災樂禍的話,甘甯頓時勃然大怒。
他憤然說道:“某邀請先生與我一同前來攻打蒲子,雖然有些私心,卻也想着盡早爲主公掃清障礙。”
“先生既然不願設謀,縱然甘甯戰死,亦要爲主公拿下蒲子縣城!”
話畢,甘甯也不再理會賈诩,轉身就要離開,準備點齊兵馬開始攻城。
賈诩正要喊住甘甯,忽然聽見一個聲音響起:“将軍,蒲子縣城守将派遣使者前來,想要面見軍師。”
甘甯聽見那個士卒的話,頓時一愣。他轉過身去,有些疑惑的看着賈诩。
賈诩這個時候,臉上卻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對甘甯說道:“興霸何故如此急躁?蒲子城破必在今日!”
話畢,他叫上甘甯,一起去面見蒲子縣城的使者。
西涼軍中缺乏文士,蒲子這個小縣城之内,自然也不會奢侈的用文士充當使者。
來使是一個中年武将,他全副武裝,頭盔遮住了大半個臉,有些看不出他的真實面容。
賈诩進入營帳之内以後,卻是眼睛一亮,他臉上的笑容,亦是更加燦爛。
“李蒙将軍居然親自前來我軍營寨,将軍之膽識,真是令人敬佩不已啊!”
甘甯聞說來人正是蒲子守将李蒙,頓時大驚失色。他拔出了腰中的佩劍,就将賈诩護在身後。
出兵蒲子之前,陳旭可是再三交代過甘甯,讓他要保護好賈诩。
李蒙能夠身爲一軍主帥,自身武力自然不會太差。甘甯就怕他突然暴起,劫持賈诩。
賈诩看到了甘甯的舉動,心中有些感動。但是他的嘴上,仍是說道:“興霸無需如此,我與李蒙将軍乃是舊識。李将軍既然隻身前來,必定沒有惡意。”
甘甯想了一想,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遂收了兵器,站在賈诩身旁。
去不想,李蒙接下來的話,卻是讓甘甯吓了一跳。
“先生,樊、張兩位将軍,以及末将都願意投于陳并州麾下,就是不知陳并州,是否願意收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