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诩很早以前,就開始對整個關中進行布局。可以說,如今關中亂成這樣,未嘗沒有賈诩的功勞。
賈诩曾經說過,可以兵不血刃奪取關中, 這種說法雖然有些誇張,卻也表現出了賈诩的成竹在胸。
若非甘甯違抗軍令,提前出兵永安。縱然并州奪取永安會多消耗一點時間,卻也很有可能,能夠直接迫降永安守将。
畢竟,那個時候的永安縣城外無援軍, 内無糧草。永安守軍,想要在并州大軍的包圍下存活, 隻有投降這一條路可走。
其實,不隻是永安縣城,關中許許多多的郡縣,都面臨着同樣的問題。
甘甯知道,賈诩早就在與樊稠接觸。雖說甘甯并不十分了解賈诩,但是對于他的智謀,卻是敬佩不已。
甘甯這次請戰,若是帶上賈诩前去蒲子,這場戰事,很有可能打不起來。
那個時候,縱然拿下蒲子的最大功勞要讓給賈诩,甘甯随軍前往,也能撈些剩餘功勞。
既然與呂布立下賭約,甘甯自然不想輸給呂布。
陳旭深深看了甘甯一眼, 才對賈诩說道:“文和,你可願跟随興霸出兵蒲子。”
賈诩捋了捋胡須, 笑着說道:“甘将軍相邀,某又豈能拒絕?”
陳旭聞言,精神一振。
他知道, 賈诩是個非常謹慎之人,若是沒有把握,必定不會跟随甘甯前往蒲子。
把目光放在甘甯身上,陳旭說道:“水軍行軍速度太慢,縱然文和答應與你一同前往蒲子,我仍舊與你一千五百騎兵。你可願意爲我拿下蒲子縣城?”
甘甯大喜過望,急忙說道:“若不能攻下蒲子,請斬某頭!”
卻說甘甯、賈诩帶着一千五百騎兵,星夜兼程趕往蒲子。
在行軍的路上,甘甯對賈诩說道:“甯雖是一介莽夫,卻也知: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今天下大旱,饑荒遍地,若是能夠兵不血刃奪取蒲子,方爲上上之策。對于此戰,不知軍師有何高見?”
賈诩似笑非笑的看了甘甯一眼,說道:“甘将軍既然敢請一千五百人出征,必有攻破蒲子之策。诩才德疏淺,不敢妄言。”
甘甯聞言,讪讪的笑了一下,而後又腆着臉向賈诩請教:“先生若不設謀,甘甯必定難以攻破蒲子縣城矣。”
“還請先生爲主公大計着想,指點一二。”
甘甯看似輕狂,卻是一個懂得進退之人。用一千五百騎兵強行攻破蒲子縣城,這個可能微乎及微。因此,他才拉下臉向賈诩請教。
現在的賈诩,比曆史上同時期要出名得多。慫恿李傕等人攻破長安;獻計水淹、火燒并州軍;以一己之力,使得關中動蕩不安。
可以說,賈诩所做的這些事,每一件都有些駭人聽聞。正是因爲敬佩賈诩的智謀,甘甯才有信心,帶着一千五百士卒前來攻打蒲子。
賈诩細細打量了甘甯一陣,這才說道:“将軍隻管率軍前往蒲子,待大軍到時,必有破敵良策。”
甘甯這才大喜過望,也不詢問是何良策,隻管率軍趕往蒲子。
長安城中,由于雙方交戰,再加上李傕、郭汜、張濟、樊稠縱兵劫掠百姓,城中的百姓逃離者已經十之八九。
饒是如此,這座古城仍舊沒有顯得冷清,反而每日殺氣縱橫,喊聲震天。
道路中央,一彪人馬疾馳而過,爲首之人乃是一員渾身鮮血的小将。此人二十來歲,身材高大,面色英俊。
然而,滿臉的鮮血,卻讓他顯得有些猙獰。
“阿繡,你沒事吧?”
迎面一員大将帶人過來,碰見爲首的那員小将,不由關切的問道。
少年将軍看見來人,臉上閃過一道溫情。他沉聲說道:“叔父,某并無大礙。身上的鮮血,也都是因爲殺掉賊軍,噴濺上來的。”
那員中年大将,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這兩個人,中大年将就是張濟,那個二十來歲的小将,卻是他的侄兒張繡。
雖然一開始,樊稠帳下親信帶兵突襲李傕軍營,取得了一些勝利。然而,随着時間的推移,樊稠、張濟在與李傕、郭汜交戰的過程中,明顯落入了下風。
若非樊稠、張繡兩人勇猛善戰,并且甚得軍心,恐怕樊稠、張濟已經被李傕、郭汜擊敗了。
畢竟,相比起李傕、郭汜,樊稠、張濟的實力,還是顯得有些弱小。
張濟、張繡兩人相攜進入軍營之中,忽然看到樊稠急沖沖的跑了過來。
張濟見狀,心中一跳,急忙問道:“樊将軍如此慌張,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樊稠喘了一口氣,說道:“我寫信給同鄉韓遂,向他求援。卻不想,西涼如今亦是幹旱,莊稼顆粒無收。文約莫說興兵前來救援,現在甚至有很多羌人手下,都開始脫離他的控制。”
張濟聞言,心中一沉。
如今他們軍中糧草已經所剩無幾,與李傕、郭汜的交戰,又落于下風。本來向韓遂求援,還有希望擊敗李傕、郭汜。
然而,樊稠的一番話,卻是徹底使得張濟幻想破滅。
張繡亦是有些焦急,說道:“軍中糧草,已經很難再支撐下去。若不能迅速擊敗李傕、郭汜,恐怕我等麾下兒郎,就會不戰自潰。”
樊稠亦是臉色鐵青,沉默不語。
糧草,乃是軍中要事。若是沒有糧草,縱然有千軍萬馬,亦是土崩瓦狗。如今的樊稠、張濟,内無糧草,外有強敵,可以算得上是内外交困。
換作以前,他們還能夠搶劫百姓,搜刮糧草勉強度日。
然而,現在長安的百姓死得死,逃得逃,曾經擁有百萬人口的長安城,已經變得十室九空。能夠搶奪的糧草,也早就被西涼軍搶奪一空了。
羊毛雖然出在羊身上,但是現在,就連羊都已經沒有了,又怎麽會再有羊毛。
兩軍交戰之時,樊稠、張濟隻是迫于無奈,這才搶劫百姓糧草。
然而,李傕、郭汜卻是壞事做盡,喪心病狂。他們将城中老弱者殺之,以爲肉脯;強壯者被抓去充軍。
若是與樊稠、張濟交戰,他們就用那些抓來的青壯當作先鋒,謂曰‘敢死隊’,用來消耗樊稠、張濟軍的實力。
因此,現在的長安城中,除了西涼軍以外,幾乎再也沒有普通百姓。
張繡見兩人都是不語,提議道:“不如我等帶上天子,舍棄長安,轉投他處可好?”
樊稠卻是搖頭道:“我等帶上天子,李傕、郭汜又豈會善罷甘休?況且,如今全國大旱,四處缺糧,我等又能轉投何處?”
張繡道:“荊州乃是産糧之地,水網密布,縱然遭遇大旱,亦不會顆粒無收。我等何不前去,找劉景升借糧?”
張濟說道:“荊州帶甲之兵何止十萬?我等前去借糧,恐非易事?”
張繡頓時大聲喝道:“這也不行,那也不是,我等總不能在此地等死吧?”
張繡正惱怒的時候,忽有左右進帳來報:“幾位将軍,有人送來一封書信,指名要樊将軍查收。”
樊稠雖然心中煩悶,仍舊忍者性子接過書信。待他看完信封上面的落款以後,頓時心中一驚。
張繡也有些好奇,這個時候到底是誰給樊稠送書信。
他起身看見信封上面的落款以後,頓時臉色一變,拔劍在手,厲聲喝道:“莫非李傕沒有說謊,你果真與并州軍有勾結?”
樊稠吃了一驚,急忙解釋道:“絕無此事!”
張濟亦是起身,看到了書信上面落款‘賈诩拜上’四字,臉色亦是陰晴不定。
當初他與李傕翻臉,就是因爲李傕要殺害樊稠。當時張濟亦是在場,誤以爲李傕想要連他一起殺掉。
及至後來,李傕再三解釋,說樊稠因爲私通并州,他這才要除去樊稠,并無加害張濟的心思。
然而,先入爲主的張濟,又怎會相信李傕的話?于是乎,他就與樊稠聯手攻打李傕,這才卷入了戰争的泥潭之中。
賈诩逃出長安,前往投奔并州的事情,衆人皆知。
張濟看到了賈诩給樊稠的書信,他心中又豈會沒有懷疑?
好在他比較有城府,這才沒有當場發作,并且還阻攔了要爆發的張繡。
看着兩人懷疑的臉色,樊稠就知道不妙,他急忙說道:“我亦不知賈文和,爲何會給我寫書信。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未曾與并州勾結。”
“爲了表明我的清白,我可以當着你們的面,将這封書信打開。”
張濟、張繡聞言,臉色好看了許多。
樊稠将書信打開,看完了裏面的内容,這才在心底舒了一口氣。他臉色自若的将書信交給張濟,不再言語。
張濟看完書信,卻是緊緊皺起了眉頭,不再懷疑樊稠。
“樊将軍,方才是我錯怪你了,還請将軍莫怪。”
樊稠擺了擺手,說道:“我等如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某又豈會因爲這點小事,就心有不滿。”
“隻是不知張将軍看完書信以後,對于其中的内容有何看法?”
張濟的臉上有些陰晴不定,卻是沒有說話。
他仔細将書信再次讀了兩遍,這才一咬牙,下定了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