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話音剛落,無名劍已出鞘,那種速度,簡直快如閃電。
一縷頭發在空中慢慢飄蕩着,典韋目眦欲裂, 爆聲喝道:“賊子爾敢!”
典韋雖然憤怒無比,但是他的眼中滿是忌憚,雙手緊緊握住鐵戟,不敢上前一步。
無名幽幽歎息一聲,說道:“我早就說過,兩軍交戰,正面交鋒, 我不如你;十步之内, 殺人奪命, 你不如我。”
直到此時,陳旭才發應過來。感受着那柄,架在自己脖子上面寶劍,所散發出來的寒意,陳旭心中一凜。
方才聽聞無名縱論天下,陳旭心中一直激動不已,精神也有些恍惚。方才無名出劍,白光一閃,陳旭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
但是,他再次睜開眼睛以後,卻發現一柄利劍,已經架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說到底,無名能夠一擊得手, 雖然與他出劍太過迅速有關。但是陳旭對于無名信任無比, 心中一直毫無防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不然的話,以陳旭自身的勇武,再加上他縱橫沙場的直覺。哪怕無名的劍再快, 也很難一招就将陳旭制住。
利劍刺破皮膚,鮮血順着劍身,緩緩流了下去。
“滴答!”
鮮血滴到地上的聲音,再次打破了屋中的平靜。郝昭大聲吼道:“枉費吾主這般器重與你,卻不想你居然是個刺客!”
郝昭與典韋的臉色,都有些扭曲。他們身爲陳旭的親兵,負責陳旭安全。卻沒想到,無名居然在他們眼皮底下,将劍架在陳旭的脖子上面。
“踏踏踏!”
州牧府外面全副武裝的親兵,聽見典韋與郝昭的大吼,全都沖了進來。他們看見自家主公被刺客劫持,全部駭得面無人色。
無名的臉上無悲無喜,他淡淡的說道:“我爲刺客,刺殺目标人物天經地義。”
典韋現在,已經收斂了自己的怒氣。他宛如一個獵豹一般,渾身上下,蓄滿了力氣,緊緊盯住無名。隻要無名稍有異動,他就會發出雷霆一擊。
當然,典韋對于無名的出劍速度,亦是忌憚不已。方才,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看清,無名那快如閃電的出劍。
典韋自信,自己在與無名交手的時候,可以憑借武将的直覺,躲過他的快劍,将無名擊殺。
然而,他卻沒有信心,在這種情況下擊殺無名,并且保證陳旭的安全。
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瞅準時機。隻需要一個小小的機會,就足夠了!
州牧府中,氣氛十分緊張。陳旭的親兵,隻是遠遠的将無名圍住,卻是絲毫不敢上前。
郝昭在親兵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跑了出去。他要去調遣大軍,将整個州牧府團團圍住。
陳旭幽幽歎息了一聲,對着那些一臉戒備的親兵說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親兵們雖然聽到了陳旭的命令,但是他們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卻是沒有一人離開。
陳旭了解他們的心情,苦笑一聲,也沒有繼續讓他們出去。若是陳旭果真出事,他們這些親兵,也都逃脫不了幹系。
雖然被無名用利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面。但是陳旭的心中,卻是沒有絲毫恐懼。相反,他的眼中,露出了深深地失望以及痛惜。
這種失望與痛惜,在别人眼中,可能是因爲,被自己信任之人劫持的原因。隻有無名一人,看懂了陳旭眼中意思。
無名歎息一聲,說道:“某遊曆天下,能夠懂我心思者,唯使君一人耳。”
陳旭亦是說道:“我這一生,雖然經曆頗多悲歡離合,卻也沒有留下多少遺憾。先生今日,卻會成爲我此生最大的遺憾。”
話畢,陳旭絲毫不理那柄,架在自己脖子上面的利劍。他自顧自的跪坐在案幾旁邊,喝起了悶酒。
無名手中的劍,卻是一直不離陳旭脖子之處。
那些陳旭的親兵,在爲自家主公捏了一把汗的同時,都不由自主的佩服起了陳旭的膽識。
能夠在刀劍臨身之時,仍舊談笑風聲,揮灑自如。光是這份氣度與胸襟,都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喝了兩杯酒,陳旭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段被塵封的記憶。這段記憶,與現在的情形,居然如此的相似。
前世,陳旭看過一部電影,叫做《英雄》。其中有一個千辛萬苦,想要接近秦王的刺客,就叫做無名。
那個刺客,也是十年磨一劍,十步之内,利劍出鞘,必定能夠取掉敵人性命。
陳旭的精神有些恍惚,拿着酒杯的右手,也停在了空中。他不由自主的說道:“先生的劍道,旭并不知曉。但是我的劍道,今日卻是領悟出來了。”
無名眉頭一挑,饒有興趣的說道:“某洗耳恭聽!”
陳旭想起了秦王當時說的話,就開口說道:“某之劍道,第一階段,乃是手中有劍,心中無劍,十步殺一人。”
說到這裏,陳旭想起了,在濮陽城中殺人的情形。那個時候的他,隻是逞匹夫之勇罷了。
陳旭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第二階段,乃是手中有劍,心中亦有劍,利劍所向,伏屍遍野!”
曾經,陳旭揮舞着手中的長劍,心中帶着明确的目标。長劍所指,大軍蜂擁而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這,就是陳旭以前,以及現在的劍道。整個并州的大軍,都是陳旭手中的利劍。而陳旭心中的那柄劍,卻是并州的未來。
陳旭站起身來,搖了搖頭,緩緩說道:“第三階段的劍道,我雖然已經領悟,卻是無法做到。”
無名凝視着陳旭,說道:“願聞其詳!”
張開雙臂,閉起了眼睛,陳旭大喝道:“手中無劍,心中亦無劍,以廣闊的胸懷,包容天下。這,就是我的終極劍道。”
話畢,陳旭猛然睜開了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無名。
陳旭說這些話,不是爲了裝逼,而是他真的悟了。在他看來,無名與其說是在追求劍道的巅峰,倒不如說是在追求一種精神、一種人生的哲學。
道法萬千,每一種道,都有着不同的解釋。
劍道,不僅僅是爲了追求強大的招式,以及殺傷力。而是爲了實現,自己内心深處的理想。
這種劍道,也許一個根本不會劍術之人,都能夠領悟出來。而且,每人所領悟出來的劍道,亦是毫不相同。
陳旭所領悟的,正是一個莽夫,蛻變成一個胸懷天下的雄主。這種經曆,就是一種道。
“手中無劍,心中亦無劍,以廣闊的胸懷,包容天下。”
無名低聲呢喃着,神情有些恍惚。
“就是現在!”
一旁的典韋,終于瞅準時機,大鵬展翅般猛然撲向無名。
“铛!”
猝不及防之下,無名手中的長劍,直接被典韋擊落在地上。
“保護主公!”
典韋大吼一聲,其餘的親兵,迅速将陳旭圍在最中間。典韋卻是奮起神威,想要上前将這個刺客擊斃。
無名被典韋打落手中的長劍,好像沒有絲毫反應一般,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兄長住手!”
陳旭急忙排開衆人,大聲喝道。典韋被陳旭的喝聲驚醒,手上的動作猛然停了下來。
陳旭撿起無名那柄,被典韋打落在地的寶劍,雙手捧着利劍,向無名走去。
“一個劍客,永遠也不能丢下手中的長劍!”
陳旭将寶劍遞給無名,如是說道。
“主公,他可是一個刺客啊!”
典韋見狀,大驚失色,急忙上前将陳旭拉到自己身後,戒備的看着無名。
用力撥開擋在前面的典韋,陳旭說道:“刺客講究一擊必殺,先生若是想要殺我,我早已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先生雖然身上散發出殺氣,心中卻沒有殺氣。因此,他的劍,傷不了我。”
話畢,陳旭直接走到無名面前,平靜地望着無名的眼睛。
典韋可懂不了那麽多的大道理,他雙手緊握鐵戟,死死盯着無名。若是無名稍有異動,就會迎來典韋的瘋狂進攻。
那些親兵,也都緊緊貼在陳旭身旁,戒備的望着無名。
無名沒有理會州牧府中的衆人,他隻是自顧自的說道:“心中有太多的羁絆,果然影響了我的出劍速度。連劍都拿不穩的劍客,還能稱之爲劍客麽?”
而後,他緊緊盯住陳旭,說道:“使君的劍道,已經明了;我的劍道,又在哪裏?”
陳旭輕聲回答:“其實,先生早已知道了自己的劍道。”
直到這時,陳旭還稱呼無名爲先生,可見他心中對于此人的尊敬。
“踏踏踏!”
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州牧府外面,陳靜、高順帶着一千五百陷陣營,将整個州牧府團團圍住。
陳靜帶着一些甲士,大步走進州牧府中,臉色有些陰沉。
他看清府中的情形以後,雖然有些疑惑,卻也知道那個陌生人就是刺客。眼見陳旭沒有了生命危險,他才松了一口氣,揮手對着身後的甲士說道:“将此人拿下!”
那些甲士聽到陳靜的命令,自然不會猶豫,他們分散開來,就要将無名團團圍住。
“全部退下!”
陳旭見狀,怒喝一聲,甲士們全都不敢再次向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