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完畢,田豐程昱攜手離開大帳,程昱臉上一直帶着莫名的笑容。
兩人之間的年齡雖然相差很大,但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卻是非同一般。
可以說, 以前程昱、田豐都不怎麽招人待見。
前者太過陰沉,會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後者太過剛直,有時候說話會得罪人。
但是現在,兩人在陳旭帳下用命,卻是相得益彰。
兩人一起走着,程昱忽然說道:“元皓啊,你的這個脾氣也應該改一下了。”
“幸好主公不是那種小肚雞腸之輩。不然的話,你如此當衆說他,難保主公不會心生芥蒂。”
程昱的爲人雖然也不夠圓滑, 但是他的年齡畢竟這麽大了。長時間的磨砺,多少讓他能夠改下自己的脾氣。
相反,田豐本來就是那種剛直犯上之人。再加上他現在年輕氣盛,罵起人來,連陳旭的面子也不給。
田豐搖頭說道:“自古以來忠言逆耳,主公意欲出兵兖州,當真是意氣用事。”
程昱卻是哈哈大笑,說道:“元皓果真以爲,主公想要出兵兖州?”
田豐聞言一愣,繼而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程昱捋了捋胡須,說道:“自我等投奔主公以來,已曆數載。主公爲人, 元皓還不知曉麽?”
“主公雖然讀書不多,卻是才智過人。對于大局觀的把握,更是常人莫及。”
“以主公之智, 又豈會不知出兵兖州,那是下下之策?”
田豐心中一動,停住腳步問道:“莫非今日議事之時, 主公隻是在做做樣子?”
程昱伸出一個手指,輕聲說道:“噤聲!”
他環顧四周,見旁邊并無他人,才低聲說道:“主公素來以恩義待人,橋氏與主公有大恩。”
“主公聽聞橋東郡父子遇難的消息,若是不爲所動,别人又會怎樣看待主公?”
程昱話說了一半,就不再言語。但是田豐心中,卻也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
陳旭早就料到他提議出兵兖州之時,程昱、田豐會出言反對。所以才會激憤的說要爲橋瑁父子報仇。
但是在陳旭的計劃中,現階段出兵并州,無疑才是最好的方案。
他雖然想爲橋瑁父子報仇,但是他的理性卻告訴他,不可如此行事。所以方才在大帳之中,他才會利用程昱、田豐演一場戲。
程昱、田豐果真沒有令他失望,出兵兖州之事被兩人駁得體無完膚。陳旭這才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放棄攻打兖州。
如此一來,爲橋瑁父子報仇的姿态也做了。那麽衆人就不會覺得他不講情義,不知恩圖報了。
陳旭待在自己的家中,想到方才的行事,不禁有些羞愧。這些年來,他越來越像一個枭雄。對于枭雄來講,虛僞是必不可少的品質。
不管是爲了黃巾軍的未來,還是爲了他麾下的一百多萬百姓,他都不能意氣用事。
初平二年,也就是公元191年。
長安城内,李儒拿着一封書信,急匆匆前去尋找董卓。
這個時候的董卓,正在後院與女子嬉戲,聽聞李儒過來求見他,心中自然不高興。
但是他也知道,李儒對他忠心耿耿,若是沒有重大事情的話,是不會前來打擾他的。
上次正是用了李儒的計策,遷都長安,才使得氣勢洶洶地山東諸侯四分五裂。
“哼,終究是一群烏合之衆。”
想到這裏,董卓冷笑一聲,對于山東諸侯,心中頗爲不屑。
整理了一下衣着,董卓來到客廳之中,看着正襟危坐的李儒,說道:“文優你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主公,我接到太行山中黃巾軍的一封書信,他們想要投降朝廷,請求招安。”
董卓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想到自己在廣宗被張角大敗之事,不由臉色猙獰的說道:“那群反賊,居然還想招安,真是可笑!”
自從進京把持朝政,廢立天子以後,掌握生死大權。
而後董卓自封爲太尉,掌管前将軍的事務,加節傳、斧钺、虎贲,改封爲封郿侯。不久,董卓更是升爲相國,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封董卓的母親爲池陽君。
董卓掌權以後,殘酷好殺,殺良冒功,動辄滅人滿門。長時間下來,董卓身上的驕橫之氣更加濃烈。
他一生南征北戰,鮮有敗績。當初被黃巾軍所敗之事,董卓心中一直耿耿爲懷。
這個時候黃巾軍居然請求招安,他如何能夠答應?
聽到董卓的話,李儒急忙說道:“招安黃巾軍,對于主公有天大的好處。主公不僅要接受他們的招安,還要對黃巾軍大加封賞才行。”
董卓聞言,虎目一瞪,說道:“爲何?”
看到董卓的這個表情,一般人可能早就吓得半死。
但是李儒卻知道,董卓對自己的親信非常不錯。并且隻要你說的話能夠打動他,他也不會頑固的不聽從勸谏。
從這些方面來講,董卓卻是一個非常好的主公。
李儒不急不緩的說道:“自主公把持朝政以來,天下越發混亂,士人與百姓對主公也頗有微詞。”
“若是這個時候黃巾軍上表投降,卻是給主公增添了一份天大的功績。”
“想那黃巾軍首領陳旭,少年英雄,坐擁八百裏太行山,手下兵多将廣,屢犯州郡。就連大漢名将皇甫嵩,面對他的時候都兵敗身死。”
“之後此人更是先擊敗五萬鮮卑人,斬殺鮮卑可汗和連。而後遠赴塞外,攻破鮮卑王庭彈汗山。”
“可以說,太行山黃巾軍的強大,哪怕先帝在世的時候,對他們也毫無辦法。”
“若是現在他們投降,那麽平定黃巾軍這麽大的功勞,豈不是白白送給主公?”
董卓聞言,這才臉色欣喜,說道:“那些士人總說我霍亂朝綱,但是現在我平定了黃巾之亂,哪個再敢亂嚼舌頭,我就滅他滿門。”
李儒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繼續說道:“招安黃巾軍的好處,遠遠不止這些。”
“山東諸侯雖然被主公擊敗,回歸各地,但是他們仍舊是主公的心腹大患。”
“陳旭信中所言,橋東郡一族對他有大恩。橋東郡一心爲國,卻不想慘死劉岱之手。在他看來,山東諸侯全是狼子野心,沽名釣譽之輩。”
“他還說,主公若是接受黃巾軍的招安,封他爲并州牧,他一定會幫主公守住涼州門戶,掃清山東諸侯。”
“太行山黃巾軍的實力究竟有多強,沒有一人知道。但是他們的強大,卻是毋庸置疑。”
“若是陳旭真的能與諸侯交戰,縱然不能得勝,也必定會使得山東諸侯疲于奔命,再無心思與主公爲敵。”
董卓聞言,一拍大腿,臉上的肥肉抖動了幾下,大笑着說道:“好,好極了!”
而後他又問道:“以文優之見,封陳文昭什麽樣的官職比較好?”
李儒思考了一下,說道:“陳文昭想求得并州牧的職位,可見他對并州勢在必得。主公若是不同意他的這個要求,恐怕此人必定心懷怨恨。”
“并州荒涼,再加上境内勢力錯綜複雜,并不好掌控。哪怕封陳文昭取了并州,也很難威脅到主公。”
“再加上并州乃涼州門戶,有陳文昭在此,亦可以爲主公阻擋山東諸侯之鋒芒。”
“以我之見,并州牧的職位,主公可以讓給陳文昭。”
董卓聞言,點了點頭。他雖然領了并州牧的職位,但一直隻是個虛銜。
呂布殺死丁原,帶領了不少并州軍投奔董卓。但是現在的并州,仍舊不被董卓掌控。
李儒繼續說道:“僅憑一個并州牧的頭銜,恐怕還無法讓陳文昭感激主公。主公不妨再大方一些,封他爲征北将軍,領晉陽侯。”
說到這裏,李儒臉上露出了陰測測的笑容。
董卓看到李儒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寒。他知道,每當李儒露出這個笑容的時候,就會有人倒黴。
“征北将軍統領幽、冀、并三州。現在冀州有袁紹、韓馥;幽州有劉虞、公孫瓒。若是陳文昭接受這個職位,必定會得到那些人的忌憚。”
“袁本初此人,看似豁達,實則心胸狹隘。他現在的職位,也不過是勃海太守,領邟鄉侯
。”
“若是他知曉一個反賊頭領,會成爲他的上官,心中必定嫉妒無比。如此一來,雙方就很容易爆發沖突。”
“有了征北将軍的頭銜,隻要陳文昭有些野心,得到并州之後,必定會圖謀幽州、冀兩州。”
“屆時,主公隻需坐山觀虎鬥即可,再也不用擔心山東諸侯了。”
李儒勾勒出來美好的前景,并沒有迷惑住董卓,他出聲問道:“若是陳文昭識破了你的計謀,并不攻打幽州、冀州如何?”
李儒不在意的說到:“主公完全不用擔心,哪怕陳文昭不攻打幽州、冀州,也一定會攻打兖州。”
“橋氏一族對他有大恩,根據以往的情報分析,此人重情重義,絕對會爲橋東郡報仇。”
“陳文昭若取兖州,也一定會與曹操、劉岱發生沖突。無論從哪方面來講,陳文昭呢都可以爲主公拖住山東諸侯。”
“況且,就算他不取冀州,以袁紹之驕傲,也難保不會攻打并州。”
董卓聞言,這才轉憂爲喜,說道:“如此,就依文優所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