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對于所有百姓來講,都是非常重的要東西。沒有了糧食,很多人都可能會餓死。
所以聽到黃巾軍想要借糧之後,這些百姓都猶豫了。
若是黃巾軍不講信義, 有借無還的話,這些家中本就沒有多少存糧的百姓,生活就會變得更加艱苦。
況且,私自借糧給黃巾軍,那可是勾結叛逆。若是讓官府之人知道,他們都還會獲罪。
但是, 也有人心中有其他的想法。在這個糧食極度匮乏的年代,很多百姓家中的存量, 亦是寥寥無幾。
若黃巾軍果真能夠在五天以後, 歸還雙倍的糧草,那麽縱然有些風險,卻也值得一搏。
還有些人的心思非常簡單,在他們看來,這次若不是黃巾軍,一直在鮮卑人身後追趕他們,使得鮮卑人沒有時間四處劫掠。
恐怕他們村落中的糧食,也都會被席卷一空。
縱然他們能夠提前躲進山中,但是自己的房屋,恐怕也會被鮮卑人一把火燒掉。所以說,黃巾軍是他們的恩人。
對于恩人,他們絕對不會吝啬糧食。
看到衆人還在猶豫,一個少年上前, 憤然說道:“這些年來, 鮮卑人搶了我們多少的糧食, 殺了我們多少的兄弟姐妹?”
“如今黃巾軍前來與鮮卑人交戰,幾百人就敢襲擊五萬人的鮮卑人大寨, 隻有幾十個人活着回來。”
“他們躲在大山裏面,好好做自己的山大王,又有什麽不好的?人家下山跑來跑去,浴血奮戰又是爲了什麽?”
“人家現在缺糧了,就算不說,俺們也應該盡上自己的一份力氣,爲黃巾軍籌些糧草。”
“不管你們怎麽想,反正俺會把俺家中的糧食,都送給黃巾軍!”
“說得好!”
一個老漢拍着幹枯的手掌,排衆而出,高聲喝道。
少年急忙上前,扶住顫巍巍的老漢,口中說道:“阿翁,你怎麽來了?”
老漢輕輕揉了揉少年的腦袋,欣慰的說到:“我若是不來,怎麽能聽到你剛才說的話?”
少年低着頭,說道:“阿翁,我會給你留點吃的。就算黃巾軍不還給我們糧食,我也會進山、下河,幫你找吃的東西。”
卻不想,老者一梗脖子,說道:“留什麽糧食?你忘了你阿母、姊姊是怎麽死的?”
“把糧食都給黃巾軍送去,就算咱們餓死,隻要他們能夠多殺幾個鮮卑人,咱也死而無憾。”
少年想起幾年前鮮卑人的那次劫掠,想到自己阿母與姊姊當時的慘狀,不由眼圈發紅。他咬緊了嘴唇,狠狠點了點頭。
老漢拉着少年的手,顫巍巍的往家中走去,口中還說道:“别管其他人怎麽想,咱們都要把糧食送給黃巾軍。俺要是餓死了,你這娃就直接去投奔黃巾軍吧。”
村民們望着那對父子離去的背影,心中都有些發苦。
幾年前有一小股鮮卑人南下打草谷,村中有很多人,都死在他們的屠刀之下。那個少年的阿母與姊姊,也是被玷污緻死。
就連老漢當時也是命懸一線,哪怕後來救活了,身子骨也是越來越差。
所以這一對父子,對于鮮卑人的恨意,就連滾滾的禦水河水都無法洗盡。
其實又何止是這對父子,村中其餘的村民又何嘗不是呢?生活在邊境上,他們祖祖輩輩都遭受着胡人的騷擾、劫掠,早就苦不堪言。
若不是如此的話,陳旭等人在西岸逃跑的時候,那些百姓也不會冒着危險,前去救他們了。
老漢與少年的對話,打動了很多村民的心,他們紛紛大聲喊道:“俺也要把家中的糧食送給黃巾軍!”
“還有俺!”
……
以上的一幕,在很多村落之中都有發生。
并州境内雖然地廣人稀,但是有很多百姓的支持,黃巾軍幾日的口糧卻再也不用發愁。
其實不止是普通的百姓,就連有些附近的大戶人家,也都會慷慨解囊,把家中的餘糧送一些給黃巾軍。
鮮卑人可不像官府那樣,隻盤剝普通的百姓,對于那些大戶人家,卻是不敢擅動。
野蠻的鮮卑人,他們不僅搶奪普通百姓的财物,那些富的流油的大戶,更是他們喜歡劫掠的對象。
所以,北方的鮮卑人,可以說得上是所有漢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平城,本就坐落在太行山脈的山腳之下。但是整個太行山橫亘八百餘裏,黃巾軍的大寨離這裏也不近。
陳旭估計,大寨之中的糧草至少需要五日才能運到。但是僅僅不到四日,王延就親率一萬黃巾精兵,帶着糧草來到了陳旭的營地之中。
然而,可汗已死的鮮卑人,完全沒有了繼續劫掠的心思,也沒有人想着要爲和連報仇。相反,幾個大部落的首領反而開始争權奪利,都想要登上可汗之位。
那些小部落的首領,生怕被這些大部落吞并。所以他們都趁着夜色,偷偷離開了鮮卑人的大寨,北上返回各自的部落了。
王延還沒帶着糧食過來之前,河對岸的鮮卑騎兵,就早已走得精光。
曆史的慣性,是何其的強大。哪怕有着陳旭的幹預,這場鮮卑人的入侵,亦是有些虎頭蛇尾。
擁有了糧食,陳旭吩咐士卒們将糧食,雙倍還給了那些借給他們糧食的百姓。不管是窮人,還是當地大戶。
有些人領到雙倍的糧食,歡天喜地;有些人卻隻願意拿回屬于自己的那份糧食,堅決不肯多要。
但是黃巾士卒們,早已得到了陳旭的死命令。們直接把糧食丢在了百姓的家中,然後潇灑的離去。
自此以後,黃巾軍在百姓之中的威望,越發響亮。
甚至就連市井之間,也有歌謠傳唱:“北方有胡人,歲歲來劫掠;官非官,匪非匪,黃巾興兵伐鮮卑。”
還有歌謠曰:“官府狠似狼,刮地三百尺;鮮卑兇似虎,殺人又來就食。南方有黃巾,被冠名反賊,驅狼佑我地,吞虎保我民。”
亦有歌曰:“黃巾軍,真信義,借糧一石還兩石;若是官府如黃巾,何愁天下不太平?”
這樣的歌謠,響徹幽、并兩州,當地官吏聞言大驚失色,紛紛彈壓。奈何流言似虎,怎麽也止不住。
并州雁門郡,馬邑城,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聽到百姓們傳唱的歌謠,臉上露出了憂色。
他轉過頭去,對着身旁另外的一個少年說道:“嚴正兄,黃巾軍如此盅惑民心,若是他們登高一呼,出兵并州的話,整個并州将不複朝廷所有矣!”
被稱爲‘嚴正’的少年,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他沒有附和那個少年的話,反而問道:“歌謠之中,可有虛構之事?”
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聞言不語。
是啊,若非黃巾軍果真做了一些深得民心之事,百姓也不會爲他們作這些歌謠了。
嚴正笑了一笑,自言自語的說道:“黃巾軍的所作所爲,值得這種稱贊。”
“如今天下民不聊生,我自幼習文學武,希望能夠一展胸中所學。但是時至今日,仍是一事無成,不得不寄居在阿遼的家中。”
說到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神情。
而後他振作精神,忽然對那個少年說道:“阿遼,我想離開你們張家,出去遊曆一番。”
少年看到嚴正閃爍的眼神,知道他在說謊。心念微動,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急忙說道:“嚴正兄,你,你不會是想去投奔黃巾吧?”
嚴正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默默不語。
少年早就知道嚴正的性格,看到他如此表現,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
少年急忙壓低聲音說道:“嚴正兄,你要想好了,黃巾軍可是反賊。你一旦前去投奔他們,就再也沒有了退路。”
嚴正搖了搖頭,說道:“阿遼,我并不像你一樣,家世很好。我們高家自從那次鮮卑入侵以後,就已經徹底沒落。”
“我曾經聽聞并州刺史帳下的主薄呂布,有萬夫莫當之勇,威震鮮卑、匈奴。說實話,在此之前,我想前去投奔他。”
“但是,自從黃巾軍北上攻打鮮卑人以後,我就改變了心思。跟随他們,哪怕像那劫營的五百人一樣,全部戰死沙場,我心中也絕不後悔。”
嚴正是少年的字,他姓高,單名一個順字。而那個被稱爲‘阿遼’的少年,叫做張遼。
高順家境本來也很不錯,但是自從鮮卑人劫掠以後,他們高家就開始敗落了。
自那以後,高順便嚴于律己,刻苦專研武藝、兵法,渴望有朝一日能夠參軍攻打鮮卑人。高順因爲武力過人,所以在當地也有些名聲。
張遼雖然隻有十七歲,但是自幼以勇武聞名鄉裏,更是喜好結交豪傑。
他聽聞過高順的名聲,與他相見之後,年幼的張遼更是對他敬佩不已。所以他一直與高順交好,甚至經常接濟高順。
高順的才華,沒有人比張遼更加清楚。相比起他那過人的武藝,高順對于練兵以及兵法,更是有着獨到的見解。
就連張遼自己,也經常向高順請教武藝與兵法。
現在忽然聽聞這個自己敬佩的人,要去投奔反賊黃巾軍,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