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郡東臨幽州代郡,北臨鮮卑。其境内有一條大河,穿越平城,流至塞外。
此河名叫禦河,在缺乏水源的北方, 無疑是當地人的母親河。這條河流河面寬廣,水流非常湍急。
陳旭率領黃巾軍,馬不停蹄的追趕鮮卑人,一追就是将近兩天。望着河對岸的鮮卑人營地,所有人心中都絕望不已。
黃巾軍在如此急行軍的途中,早已疲憊不堪。帳下諸将也都勸過陳旭, 說騎兵們再如此高強度趕路的話, 根本不用跟鮮卑人交戰,自己都會崩潰。
奈何陳旭仍是一意孤行。
因爲黃巾軍的糧草已經所剩無幾,現在那怕省吃儉用,也已經隻夠一日之用。
“主公,鮮卑人已經把所有渡河的船隻,全部搜走了。并且他們還砍斷了所有的吊橋。”
“無論我軍是繞道,從其餘地方的橋梁上面通過;還是伐木造舟,強渡禦河,至少都要兩天的時間才行。”
“況且我軍現在實在已經疲憊不堪,不管是繞路通行,還是伐木造船,都要先休整一番。但是我軍的存糧,已經沒有多少了!”
聽着手下的報告,陳旭沒有說話。他回首望着滿懷期待的諸将,心中亦是苦澀無比。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追趕鮮卑人, 就是怕黃巾軍的糧草無法得到補給。但是趕了這麽多天的路程, 卻是被大河阻去了前進的道路。
“傳令下去,讓所有會捕魚的士卒, 下河捕魚。”
聽到陳旭的命令,諸将雖然覺得這并非是一個好辦法, 但是多少也能緩解一點黃巾軍的糧草壓力。
于是乎,李郭就去軍中招募會水,并且捕過魚的士卒下水抓魚。
和連帶着他的親信,遠遠望着黃巾軍捕魚的樣子,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當初聽聞黃巾騎兵,一路追趕他們的時候,和連就想要集結兵力,先消滅掉這七千騎兵。
但是他的親信認出了湯陳與趙煌,知道那些以前與鮮卑人爲敵的幾千騎兵,已經投奔了黃巾軍,他自然不敢大意。
若是其餘的官兵騎兵,他并不介意與他們排開陣勢,大戰一場。
但是面對這支,戰鬥力絲毫不比鮮卑人差多少的騎兵,他卻不想讓鮮卑的勇士們,做些無謂的犧牲。
他當時就勸谏和連,說道:“可汗,這支騎兵輕裝上陣,糧草必定帶的不夠。而且他們假仁假義,并沒有四處劫掠。”
“所以我猜測,要不了多久,這支騎兵的糧草就會耗盡。”
“我們鮮卑人的戰馬,絲毫不比他們的戰馬差。若是我等一直馬不停蹄的前進,提前渡過禦河,而後燒毀橋梁、船隻。”
“那麽要不了多久,這些漢人必定會因爲缺糧,而變得不戰自潰。”
和連聽到了那個親信的話,自然是大喜過望,這才用了短短的幾日,就從柳城跑到了禦河西岸。
“哈哈,漢人們肯定是沒有了糧食,不然絕對不會不顧奔襲幾日的疲勞,就下河抓魚。”
其餘部落的鮮卑首領,聞言亦是點頭贊成。
連續奔襲幾日,莫說是那些黃巾軍,就連他們這些生活在馬背上的鮮卑人,也都感到了深深的疲憊。
“真是可惜了,我們不能趁此良機,前去消滅那些可惡的漢人。”
和連望着對岸的黃巾軍,忍不住歎息着。
他的那員親信急忙說道:“可汗,這支騎兵戰鬥力絕對不容小觑。哪怕他們已經開始缺糧,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若是能夠逼迫他們不戰自潰的話,我們完全沒必要與他們交戰。”
“而且我聽說這些黃巾軍,都是漢人中的反賊。”
“他們在缺糧的情況下,肯定不會再與我強大的鮮卑爲敵。”
“沒有了後面的這個尾巴,我鮮卑的勇士們,就可以在這片美麗而富饒的土地上,盡情劫掠了。”
和連的這員親信,以前沒少跟湯陳他們打過交道,深知那對騎兵的可怕。若非逼不得已,他絕對不願意與這群人交戰。
而且這段時間,他已經摸清了身後那群追兵的身份。在他看來,黃巾軍之所以與大鮮卑過不去,無非是爲了那些虛無缥缈的名聲。
若是他們在自身都難以保全的情況下,就絕對不會繼續與鮮卑爲敵。在他看來,缺乏糧草的黃巾軍,肯定會立刻退兵。
“哈欠!”
和連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突然感覺一陣疲倦之意湧上頭來。
他低聲罵了一句:“那些該死的漢人,這段時間追的真實太緊了,讓我連個好覺都不能睡。”
他看了看天色,說道:“現在還不到晚上,但是我已經快要睜不開眼睛了。你們讓部落的勇士們,多多注意對面的情況,我先去休息一下。”
話畢,他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往大帳之中走去。走了一段路,他還不忘回頭說道:“記得晚飯做好了喊我起床!”
陳旭帶着典韋、陳虎,以及一些親兵,沿着河岸巡視着。
衆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重。黃巾軍現在的處境的确太過糟糕了,沒有了糧食的他們,很可能會一敗塗地。
在巡視的過程中,偶爾還會碰到一些附近的百姓。他們看到陳旭等人以後,都是急急忙忙的躲開了。
似乎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陳虎忍不住開口說道:“大兄,士兵們現在又餓又累,我等若是不趁着還有些糧食,迅速趕回山寨。”
“待軍中的糧草完全消耗完畢以後,這支隊伍真的就要不戰自潰了。”
陳旭依舊拍馬前行着,沒有說話。
平城離黃巾軍最北方的大寨并不算遠,若是他們能夠堅持五日,那邊的糧草就會運到這裏。
但是黃巾軍中的糧草,已經無法撐過明日。若是不劫掠四處百姓的話,黃巾軍也隻能快馬加鞭趕回山寨了。
如此一來,黃巾軍雖然會挨上一天的餓,但還是能夠堅持趕到山寨之中。
前面的河道,東岸是一座非常高聳、險峻的懸崖,西岸的地勢卻相對要低矮很多。穿過這個地段的河流,河面也顯得十分狹窄。
看到這個地形,陳旭先是拍馬前進,細細觀看了一番,而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典韋、陳虎都不明白,爲何到了這個地步,陳旭還能笑出聲來。
“回營!”
沒有過多的解釋,陳旭就率先拍馬趕回營寨之中。
回去以後,陳旭下令,召集五百精銳并且悍不畏死的兵卒。而後又找到了幾個水性最好的士卒,讓所有人都飽餐了一頓,就讓他們先去休息。
雖然北方人并不善于遊泳,但是黃巾軍畢竟有七千人馬,找幾個水性好的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黃巾軍在如此缺糧的情形之下,陳旭還絲毫不知道節約糧食,這就使得田豐非常不滿。
聽到田豐的質問,陳旭也不生氣,隻是神秘一笑,而後說道:“到了明日,自然就會有人送來糧食。”
夜幕降臨以後,禦河西岸大部分的鮮卑人都進入了夢鄉。這個時候,陳旭卻叫醒了,那些飽食過後睡覺的五百人。
陳旭讓田豐駐守大寨,帶上了所有其餘的将領,往白天的那個河段趕去。
田豐望着陳旭等人離去的背影,在心中暗暗祈禱着:“希望主公一切順利!”
來到懸崖之下以後,陳旭讓衆人圍在他的身旁,小聲說道:“也許你們已經猜到了,我今晚正是要帶着你們,前去突襲鮮卑人的大營。”
“白天的時候,我已經問過你們,你們都說自己不怕死,都說自己是軍中的精銳。那麽,你們今天就要用自己的勇武,來證實自己。”
衆人心中雖然早就有些猜測,但是得到陳旭肯定的答複以後,心中仍是感到驚訝無比。
他們完全想不明白,自家主公究竟會使出什麽樣的辦法,讓他們這些人渡過禦河。
陳旭召來那些個水性很好的士卒,向他們問道:“你們能不能帶着這幾根繩子,直接從這個位置遊到對岸?”
晚上的月色非常明亮,那幾個士卒看了看水流湍急的河水,以及地上的一大堆繩子,臉上都露出了難色。
他們雖然水性不錯,但是想要遊過這段河流,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還要帶上這麽一團粗壯的繩子?
哪怕是把繩子的一端系在腰上,繩子在面臨河水的沖擊之時,亦會給他們造成很大的負擔。
看到衆人的臉色,陳旭心中一沉。若是沒人能夠帶着繩子遊到河對岸,那麽他後面的計劃,也就沒有辦法實施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人挺身而出,說道:“主公,我可以帶着這些繩子,遊到河對岸!”
陳旭聞言大喜過望,他擡頭望去,忽然看到一個略顯熟悉的臉龐。
望着這個刀疤臉,陳旭不确定的問道:“你是黎大隐?”
黎大隐見陳旭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大喜過望,急忙點頭說道:“正是小人!”
看到黎大隐,陳旭忽然想到了死去的吳迪,心中不由一痛。
但是現在并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他急忙說道:“軍中無兒戲,能否帶着繩子遊到對岸,關系到我軍今晚的計劃,容不得半分閃失!”
黎大隐急忙拍着自己的胸膛說道:“若不能完成命令,請斬某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