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豐呆立一旁,看着本來心存畏懼的黃巾軍,被陳旭三言兩語之間,就挑起了心中的仇恨與戰意,他的臉色十分複雜。
“橋公看人果真不錯, 陳文昭乃是天生的統帥。若是給他時間成長,這個人将會變得極爲可怕。”
陳旭轉過頭,走到田豐的面前,深深一揖,說道:“我知先生心存仁慈之心,若是先生憐憫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黃巾軍, 還請先生助我等一臂之力。”
“若是先生這樣的大才,能夠爲我等出謀劃策,我黃巾軍雖然弱小,亦不畏懼官兵。”
搖了搖頭,田豐歎息道:“黃巾軍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你若是執意與皇甫嵩以戰,也隻能白白丢掉性命。”
“将不因怒而興兵,你如此魯莽行事,隻是自取滅亡罷了!”
聽到田豐的話,陳旭直起了身子,盯着田豐說道:“若是我能夠擊潰官兵,斬殺皇甫老賊,先生可願死心塌地爲我黃巾軍出謀劃策?”
田豐聞言,嗤笑一聲,大聲說道:“無知莽夫,不想口氣如此之大。你若果真能夠擊潰官兵, 斬殺皇甫嵩, 我田豐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給你又如何?”
陳旭臉色一喜, 急忙追問道:“果真如此?”
田豐答道:“絕不反悔!”
“哈哈哈哈。”陳旭大笑一聲,伸出右手,說道, “擊掌爲誓!”
“啪!”
田豐也伸出右手,狠狠與陳旭拍了一掌。
說實話,他根本不相信陳旭能夠擊潰官兵,更不用說是擊殺皇甫嵩了。在他看來,這個賭約陳旭必敗無疑
若是陳旭果真有鬼神之才,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擊敗官兵,他田豐就算是把這條性命賣給黃巾軍,又如何?
毫無疑問,田豐是驕傲而自信的。
若是陳旭果真有此才能,他相信,憑借自己的智謀,再加上陳旭的統兵才能,一定能夠爲黃巾軍謀得一條出路。
忽然間,田豐居然有些期待了。
褚燕,常山真定人。黃巾起義以來,他就聚集了一幫少年前去投奔張寶。
由于褚燕爲人剽捍,敏捷過人,又骁勇善戰,在戰場上屢屢建功,所以軍中士卒都稱他爲‘飛燕’,後來更是被張寶提拔成爲渠帥。
張寶中計身亡以後,褚燕就建議棄了下曲陽,先躲入山中暫避官兵鋒芒,再徐圖大事。
但是當時的下曲陽守将無法舍棄城中百姓,就沒有聽從褚燕的建議。
褚燕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聚集的鄉中少年,也大多都不是太平教的信徒。他們都是一些自命爲遊戲的地痞流氓,常常在鄉裏欺男霸女。
褚燕是一個義氣過人之輩,他手下的那些少年,也都對他十分信服。
黃巾軍的敵人太強大了,所以張寶才會接受褚燕的這支隊伍。其實不隻是張寶的下曲陽,其餘地方的黃巾軍,也收編過當地的山賊流寇。
相比起那些純粹的黃巾軍,這些人的紀律,卻非常不好。好在張角三兄弟活的時候,還能對他們進行約束,但是他們死了以後,這些人就有了其他的心思。
褚燕看到下曲陽的守将,想要死守城池。他自然不願意呆在城裏一起送死,所以就鼓動了一些帳下士卒,趁夜離開了下曲陽。
褚燕離開的時候,隻帶領了三千多人。
然而現今世道崩壞,流民、盜匪無數,褚燕帶着手下的三千多士卒,一路向北進入了中山國,而後又往西進入了他的家鄉真定。
褚燕一路招攏青壯流民,收編山賊流寇,沒過多長時間就嘯聚了一萬餘人。
褚燕是一個睿智而有眼光的人,他帶領的軍隊轉戰各地,雖然攻破豪強大戶的邬堡之後,殺戮搶劫之事屢有發生,但是他卻沒有騷擾普通百姓。
皇甫嵩全殲下曲陽的黃巾軍以後,正要南下剿滅陳旭,卻發現中山國、常山國有很多求援的書信送了過來。
褚燕在中山、常山的肆意劫掠,使得當地豪強、大戶人人自危。
再加上皇甫嵩從這兩個郡國之中,調走了很多兵力,使得這兩個郡中的兵力有些匮乏。
褚燕瞅準機會,更是一連攻破了幾個縣城。他帶人将縣中官吏屠戮一空,而後搶劫完倉庫裏的财富以後,就一把火将縣衙以及倉庫全部燒毀。
皇甫嵩看到求援書信以後,猶疑不定。他不知道是應該先南下消滅陳旭,還是先西進攻打褚燕。
這個時候,他的帳下有一員将官進言:“陳旭本人,雖然年輕,卻通兵法、曉謀略。觀其戰績,可謂是屢戰屢勝。”
“他自身既有才華,本身又是張角的女婿,占據了黃巾軍大義的身份。若是讓他尋到可趁之機,隻需振臂一呼,天下黃巾必定會蜂擁而至,前去投奔與他。”
“反觀褚燕,此人雖說有些才能,但是與陳旭相比,卻也有些差距。”
“以某觀之,褚燕之患,乃疥癬之癢,那黃巾渠帥陳旭,才是我大漢的心腹之患。”
“今日若不趁着他手下隻有三千人馬,将他一舉殲滅,若是等他壯大以後,恐難圖之。”
皇甫嵩聞言,霍然驚醒。
而又問道:“我聽聞陳旭帳下三千人馬,俱是騎兵。若我等以大軍圍剿,彼定會逃走。屆時,再想殲滅此賊,恐非易事。”
這時,又有一個将官說道:“縱觀陳賊用兵,膽大而不失心細,謹慎又善于弄險。他帶領三千騎兵,進可襲擾我等糧道,攻打郡縣;退可四處流竄,保得性命。”
“除非他據城而守,否則難以将其殲滅。”
皇甫嵩聞言,默然不語。
徹底平定下曲陽的黃巾軍以後,皇甫嵩就将從其他郡國之中,征召的郡國兵與義兵,紛紛遣散回去。
如此一來,皇甫嵩帳下隻剩餘兩萬五千精銳官兵,其中隻有三千騎兵。
待那些兵卒都離開廣宗以後,有一員将官向皇甫嵩問道:“将軍,我等爲何不留下這些兵卒,帶去消滅陳賊,反而要讓他們回去?”
皇甫嵩沒有直接答話,而是反問道:“若你是陳賊,得知官兵兵力是自己的十數倍,還會不會留在冀州與我等周旋?”
那員将官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況且,如今常山國與中山國内兵力空虛,才使得褚燕猖獗。若是将這些兵卒放回去,必定可以震懾賊人,使他不敢輕舉妄動。”
“先穩住這兩個郡國的形勢,待我消滅陳賊以後,再去剿滅這夥叛逆不遲。”
話畢,皇甫嵩揉了揉眉頭,有些疲憊。
自他領軍鎮壓黃巾以來,雖然每戰必勝,看似風光無限。但他每日卻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
他所要面對的,不僅是黃巾軍,還有錯綜複雜的朝堂。可以說,後者的危險性,要遠遠大于前者。
不管他立下多少戰功,若是一旦戰場之上有所失利,必定會遭受來自宦官的攻殲。
皇甫嵩來到案幾旁邊,看着上面的地圖,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下曲陽的黃巾軍被官兵消滅,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按說陳旭早已接到了消息。但是斥候前來彙報的消息,仍舊顯示他率領着三千黃巾騎兵,一直向北。
“他難道想要前來,與我決一死戰?”
皇甫嵩想到這裏,暗暗感到好笑。除非是陳旭瘋掉了,不然他決定不敢帶領三千騎兵北上,與自己交戰。
若是陳旭果真如此行事,皇甫嵩反而會舒了一口氣。
他不怕與黃巾軍交戰,就怕他們在官兵來的時候藏匿起來;等到官兵走了以後,再次出來四處劫掠。
“可惜,真是可惜啊。似陳文昭這樣的青年才俊,卻被十常侍逼到了黃巾軍的陣營。”
“黃巾軍若非有此子,我在廣宗的時候,就能夠全殲那裏的黃巾了。”
想起了陳旭的幾次戰績,皇甫嵩心中不禁有些感歎。
“現在,帳下兒郎們應該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吧?是時候南下圍剿陳旭了。”
就在此時,一個校尉押着一個大漢來到皇甫嵩面前,将這人踹翻在地。
而後,他對着皇甫嵩說道:“将軍,末将帳下有兩個曲的士卒鬧事,攪得軍營不安。”
“末将查明事情緣由,才知道這人身爲君侯,卻收受賄賂,賞罰不明。”
“他無視另外兩個立下赫赫戰功的隊率,反而将毫無戰功之人提拔成爲屯長。”
“那兩個立下戰功的隊率不服,卻被這厮毆打了一番。他的如此作爲,使得帳下士卒寒心。以至于那兩個隊率帳下的士卒們,全都鬧了起來。”
“今日末将特意将他抓來,任憑将軍處置。”
皇甫嵩聽完了那個校尉的彙報,沒有說什麽,隻是來到這個君侯面前,親自将他身上的繩子解開。
而後,皇甫嵩說道:“我看他威武雄壯,并非貪财之人,他收受或賄賂,必定是有難言之隐。”
皇甫嵩将君侯扶了起來,問道:“你爲何如此行事?”
那人站起身來,反而振振有詞地說道:“朝廷的俸祿一直沒有全部發下來,我家中老小都要指望我的俸祿生活,若是不收賄賂,如何能夠養家糊口?”
校尉聞言大怒,拔劍就要殺掉這個君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