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家應該看清楚,蜀中的叛亂,和大漢其他地方的叛亂一樣嗎?
根本是兩回事。
大漢其他地方叛亂,多是因爲吃不飽才揭竿而起的,而蜀中呢?
蜀中是因爲你們說的,反對劉璋新政而引發的叛亂嗎?
南中叛亂,是因爲蠻人要求劉璋的新政也要惠及到蠻人地區而引發的;漢中張魯是因爲跟劉璋的政見不合;此次趙韪叛亂,則是錯綜複雜,但其根源,應該是利益分配的問題造成的。你們把這些全都歸咎于劉璋的新政,歸咎于三級教育體系的推廣,何其淺薄?”
孫權剛才已經很不爽了。
剛才看到很多人圍攻黃叙,心裏已經很不舒服了。
黃叙是他的人,是他的副校長,是他請到江東的。
一衆武夫的反撲,還有孫權的一番慷慨陳詞,看似取得了表面的勝利,但是也隻是看似。
孫權的話剛一說完,張昭就再次站了起來,朝孫策拱手爲禮,不慌不忙道:“主公,權公子,各位。老夫一早就說了,蜀中和我江東是兩回事。豈不聞:橘生淮南則爲橘,生于淮北則爲枳?蜀中能實行的,放在我江東則未必能行得通。子言帶回來的這些教材,大家應該都粗看了一下吧,我想問問大家,能看明白的有幾人?便是你學富五車,你能看懂嗎?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便是學富五車的博學鴻儒也看不懂。
爲什麽?
因爲劉璋從根子上,對我們老祖宗的文化動了手腳,對我們幾千年傳下來的文字動了手腳,對那些傳下來的知識文化動了手腳。他把我們祖先傳下來的文字,改得亂七八糟,把我們祖先傳下來的數算等也改得面目全非。這樣的教材,這樣的三級教育,放在蜀中放在涼州放在西域,放在那些到處都是蠻夷的地方,或許行得通,但放在我們江東,用來荼毒我們江東子弟,我們答應嗎?用來荼毒我們的子孫後代,我們答應嗎?你們在座在諸位,你們答應嗎?”
張昭還是老辣,一出嘴就再次直擊要害。
蜀中的教材,基礎就是文、數。文是簡文,數是數算。簡文就是劉璋推的簡體字和拼音,數算就是全面引入了阿拉伯數字還有西方數學中的公式定理等推演之法。
可以說,這兩門基礎學科的改變,是一種天翻地覆的改變。否則,不可能兩本蒙童的教材,一屋子的博學鴻儒學富五車的人都看不懂的。
就算是在蜀中,早期推行簡體字的時候,也是遭遇了種種诘難。
“主公,仲謀,紘也再說兩句吧。”張纮也再次站了出來,“仲謀和子言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欲速則不達。眼下北方雙雄相争,正是我江東該有所發展有所壯大的時候,剛才主公和公瑾不還要雄心勃勃的,想要攻徐州取豫州,甚至攻取許都擁立天子嗎。可是,一旦這個三級教育體系在我江東全面推行,主公和列位将軍就不要想再去做别的事情了,我江東的賦稅收入,泰半都要用到這上面了。不說你延請老師,廣印教材,就說你這校舍要蓋吧,孩子們上學,吃喝拉撒睡要管吧,光這些,就是一筆巨額的錢糧支出。主公,你若是要推行這什麽三級教育,今後數年就别想着繼續攻城略地了。”
張纮這個比較狠。
還是拿錢糧說事,直擊孫策和一衆武夫們的勃勃雄心,你是想建功立業,還是想推這什麽三級教育體系。
虞翻也再次站了出來,“主公,權公子,諸位:就算我江東要大力推行教化,那也不必假手他人,不必假手劉璋小兒。我江東這麽多博學鴻儒,再不濟我們可以去徐州請當世大儒鄭玄來,我們可以自己弄合适的教材,爲何要用劉璋的這些異端學說。子布先生剛才說了,劉璋的這些書,他看不明白,我也看不明白,我想在座的沒人能看明白。隻就在蒙童用的教材我們都看不明白,後面的縣學大學,就更别說了。我們放心讓這樣的教材去教我們的子孫後代嗎?我們知道他這書裏說了什麽,講了些什麽?我們爲什麽不自己弄出一套教材來,來教育我們的子孫後代?要是用了蜀中這些教材,教出來的子孫,還是我們的子孫嗎,我們跟他們還能說上話嗎?”
虞翻幹脆直接說,我們就算要搞三級教育,也不能用劉璋的教材,我們幹嘛不自己編一套自己的教材。劉璋的教材,我們這些人都看不懂,誰知道會教出什麽樣的來,我們的子孫後代,還是我們自己教着放心。
一場好好的宴會,沒想到吵得讓人頭疼。
孫策又使勁揉了揉太陽穴,真不如出去打打獵,或者沖鋒陷陣痛快。
“主公,各位先生,各位将軍:”黃叙也不管孫策如何頭疼,這個時候隻能據理力争了。“剛才幾位先生都說得好,說這些教材看不懂,說劉璋弄的這些都是異端,當年我在蜀中,蜀中的那些世家那些大儒那些名士,哪一個不罵劉璋,哪一個不罵劉璋弄些異端邪說的,哪一個不罵劉璋數典忘祖的。可是如今又如何?這些罵聲雜音,還有嗎?有還是肯定有的,但是已經越來越少了。如今蜀中,誰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孫子考入成都學府,誰不以自己兒孫進入成都學府而自豪,而誇耀于人前?”(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