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聽得懂漢話的匈奴人,被扔到了龐龍面前。
“是你派人去通知的匈奴大軍的吧?”龐龍寒聲問道。
那人緊咬牙關,死死瞪着龐龍,一言不發。
“我等與爾換糧換水,可有虧欠爾等?”龐龍漢刀一指,厲聲再次問道。
那人依舊死盯着龐龍,不發一言。
“施我一恩,十倍報之;與我一仇,百倍還之。”
刀落頭起,鮮血飙風。
幾滴溫熱的血,濺到了龐龍蒼白的臉上,顯得更加的猙獰。
“龐阿,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哪裏不對了?怎麽不對了?
“龐阿,隻靠殺人解決不了所有問題。能不殺人就别殺人。”
我不殺人,人就要殺我!
“龐阿,戰場上殺敵,那是建功立業。戰場外殺人,那是犯罪。”
戰場,到處都是戰場,有人的地方就是戰場!
“龐阿,爲師希望你能謹守本心,不要在戰争和殺人中迷失自己,那隻是一種霹靂手段,真正的征服,隻有思想和文化上的,文明的征服才會長久。”
說的好聽,誰能做到,誰能做到,沒有人真正做得到…
……
仿佛無數個劉璋,圍着龐龍喋喋不休。又仿佛無數個聲音在不停争辯。
龐龍頭疼欲裂。
正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嬰啼,将龐龍拉回到現實。
“住手!”龐龍急忙大喊。
沖過去看時,嬰兒的母親已然被殺,那孩子仿似能感覺到危險似的,本能的哭叫不停。龐龍一邊把孩子抱起,一邊下令道:“所有人住手,還活着的,放他們走。”
邱傑有些呆傻的看着龐龍,仿佛不認識似的。
下令屠殺的是你。現在又下令收手。再說了,要沒有這些人告密,自己這一行人的行蹤怎麽會洩露,又怎麽會失去那麽多飛軍兄弟。
“愣着幹什麽?傳令下去。活着的放走。馬上準備出發,匈奴人可能很快就追過來了。”
“都住手,活着的都讓他們走。準備出發!”邱傑急忙下令,然後又問龐龍:“這孩子怎麽辦?”
“孩子我們帶走。”龐龍不和他廢話,隻簡短的說了一句。然後把孩子的襁褓往自己身上一束。找了根燃燒未盡的木柴,在附近的帳篷上,留了一行黑字:施我一恩,十倍報之;與我一仇,百倍還之。
落款:益州龐龍。
寫完以後,木柴一扔,然後翻身上馬,大聲道:“弟兄們,走了!”縱馬飛奔而去。
龐龍剛才,第一次揮刀殺人。心神差點兒失守,是這孩子的哭聲驚醒了他,否則很可能要瘋掉。所以他對這孩子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
“龐大,我們去哪兒阿?”
“跟着我,再殺回去!”龐龍長刀往前一指,厲聲喊道。然後小聲自言自語道:“戰争總是要死人的。”
匈奴人沒想到龐龍這夥人能從正面突圍,沖出小樹林。放火放的也晚了。
等匈奴人急忙集合隊伍追擊過來的時候,沒想到龐龍等人又返身殺回來了。匈奴追兵開始還以爲是自己人,根本沒想到這夥人好不容易逃走了,怎麽可能會回來找死呢。等一接近才發現不妙。裝束明顯不一樣。
龐龍他們根本就不廢話。如今也顧不上珍惜弩箭了,連弩****如狂風鄹雨,如旋風一般,沖進了匈奴人的隊伍。
其實這一千多人的匈奴隊伍。也沒剩多少人,小樹林裏死了幾百,還剩下幾百人人,被龐龍他們不要命這麽一沖,又有一百多人落馬。
匈奴人沒想到這夥人這麽強悍,這麽不要命。
眼看自己人數越來越少。卻根本無法消滅這股亡命之徒。這些人的弩箭太過犀利,而且相互之間往往都有配合,殺死對方一個,自己得損失好幾個甚至十幾個人。剩下三百多匈奴人,一看情勢不好,呼哨一聲,四散奔逃,竟然跑了。
看來還是應了那句話,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此時,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天色已明。
“抓緊打掃戰場,重點回收我們的弩箭,速度快點兒。”龐龍再次下令。
回收弩箭是最關鍵的,眼下飛軍手裏的弩箭幾乎射光,幸虧匈奴人退了,否則就要拼刀了。拼刀雖然飛軍也不怕,但是傷亡肯定要翻上數倍。
沿途回收了些弩箭,又回到小樹林那個戰場回收了一些。
小樹林已經被燒沒了,回收到的弩箭不多。
“還有多少弟兄?”
邱傑眼睛一濕,明顯一滞,“加上我倆,還有七十二個活人,不過大部分都身上帶傷。”邱傑要死的心都有了,一都飛軍,一趟下來,死了二十九個,陣亡三成,後面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死掉。飛軍,那可是主公的心頭肉,總共也才幾百人,全是主公用金子堆起來的。最好的裝備,最好的訓練,最好的待遇。一個都的飛軍,要是折在自己手裏,邱傑想都不敢想這個結果。
龐龍沉默了幾秒,“把遇難的弟兄放在一起,簡單葬了吧。馬上準備出發。”龐龍冷聲命令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記得做個标記。”
再次出發的時候,飛軍上下都換了裝束。
吃一塹,長一智。
龐龍決定低調一些,既然目前是自己的低谷,那自己就要有個低谷的樣子,不能太嚣張了。
最主要的是,他見不得邱傑難過的樣子。
爲了少死幾個人,龐龍下令,所有人都換上了匈奴人的衣服,打扮成匈奴人的樣子。至少這樣,打眼遠遠一望,那些牧民不會把他們看成是敵人,也避免招來不必要的攻擊。
“龐大,咱們接下來往哪裏去?”
“繼續往東。”
“怎麽還往東?往東不是離漢中越來越遠了嗎?咱們應該往南,再往西才對阿?”
“往南很可能會遇到南下的匈奴人。往西不知道會不會碰到西涼兵。隻能往東。放心,再走兩天就差不多了。”
“老大,跟着你俺真是提心吊膽阿。誰知道你有沒有說實話。”邱傑嘟囔道,對龐龍的話,明顯不太相信。“還有,你弄這麽個孩子,很影響咱們的行動阿,半夜哇哇一哭,鬼哭狼嚎的,吵得大家都沒法睡覺。”
“那沒辦法,你要有奶他就不哭了。”
“什麽?奶?俺真弄不懂你。幹嘛不找個人家送人得了?”
“都說匈奴人是草原上的狼,我就想養個小狼崽子看看。說起來,老師還沒兒子,也許送給老師當兒子也不錯阿。”
“你可真敢想。咱們主公是什麽身份,會要一個匈奴野孩子來當兒子,再說了,咱們殺了他的家人,他長大了還不得找咱們報仇。我看你完全是鬼迷心竅了。”
“戰争哪有不死人的。死的人多了。難道他的家人就該特殊?咱們的飛軍弟兄也是人,還不是說沒就沒了。戰争沒有道理可講的,就是你殺我,我殺你,他怨不得咱們。”龐龍跟邱傑說着話,四處還打量着,“那邊好像有牧民帳篷,你帶着孩子,去求些馬奶羊奶之類的。”說着,把孩子解下來,遞給了邱傑。
“爲甚是俺阿?”邱傑老大不願意。
“因爲你長得像匈奴人阿,腦袋大脖子粗。你要不去,晚上他又該吵得大家沒法睡覺了。記住别說話阿,一說話可就露餡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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