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啓帝拉着兒子,馬上眼圈都紅了,“再不能放你出去了。你要是再不會來,你娘可要唠叨死我了。”一句也沒提他自己的挂心。但粟遠冽怎麽會感覺不到那份深沉的關心呢。
粟遠冽隻覺得自己被萬氏傷的冰冷的心瞬間就湧起了暖意,“父皇,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沒事,兒子不會傻到以身犯險的。”
明啓帝上下打量兒子,“瘦了!瘦了不少。看着也還精神。”
粟遠冽笑道,“哪裏就瘦了,在船上也不能幹别的,吃了睡,睡了吃,不至于就馬上就瘦到能看出來的地步。您這是心疼兒子了。”
明啓帝點點頭,眼裏有些欣慰。他拉着兒子的手坐到身邊,這才吩咐福順去叫蘇清河。
粟遠冽小聲問明啓帝,“清河這回受累了吧。”
明啓帝點點頭,“處理這些政務有多繁雜,你是知道的。你平時也累,但在我這當爹的看來,還真是不心疼,兒子嘛!就是要頂門立戶的。可這擔子一旦放在閨女身上,哎呦喂,那是真不忍心。”
“可見父皇是偏心的。”粟遠冽笑道。
“人心都是偏的。”明啓帝一點也不在意兒子說他偏疼閨女。他轉移話題道,“得虧你這才撤的快,要不然真是懸了。”語氣裏有些後怕。
“黃斌手裏還是有些人才的。”粟遠冽歎道。他那些親衛,想起來就心疼的慌。
明啓帝拍拍兒子的手,安慰道,“你那些人手,受傷的有人醫治。清河說,盡快回來,她給治,估計受傷的基本得有七八成能恢複。”
能減少傷亡,不讓受傷的留下永久的殘障,當然是最好的結局了。
粟遠冽點點頭,“如此,兒子心裏能好受點。”
正說着話,蘇清河就跟着福順進了大殿。一看見坐在明啓帝身邊的人,蘇清河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整個人都軟了。這些日子,也就是一股子心勁撐着。
福順扶着蘇清河坐過來,粟遠冽就笑問,“怎麽了,勁散了。”
蘇清河點點頭,“這個位子可不是好做的。你可算回來了,我真是撐不下去了。今兒回去,我能睡三天三夜。”
粟遠冽看着蘇清河的眼神透着柔和,他在外面,但京城裏的消息卻是暢通的。他知道這個妹妹在這段時間幹了多少了不起的事。他的名聲,不僅沒有受損,反而大增。
盡管有許多不完美的地方,但人無完人,誰又能做到完美無缺呢。
“不想在東宮多呆兩天嗎。”粟遠冽的語氣帶着調侃。
蘇清河腦袋搖的更撥浪鼓似得。
明啓帝又問了粟遠冽關于涼州的事。
粟遠冽的眼神頓時就複雜了起來,“情況其實比我估計的要嚴重的多。許多都是被我看好的人,沒想到隐藏的這麽深。”
明啓帝和蘇清河就明白了,這裏面大概也有粟遠冽一直看好的心腹之人。
蘇清河垂下眼眸,沒有再多問。這次的事,對粟遠冽的沖擊一定是巨大的。軍中的心腹出了問題,親衛中的兄弟損傷不少在,再加上萬氏這個妻子的背叛。這是别人無法替他承受的苦難。如果他不是太子,就如同上一輩子一樣,隻是一個王爺,沒有權利的誘惑,是不是他就不會失去這麽多。
大殿裏的氣氛沉默中帶着沉重。蘇清河站起身來,吩咐福順,“是不是安排我們梳洗換裝啊。看着哥哥,我頂着這個裝扮,實在很有壓力。”
明啓帝呵呵一笑,“都去側殿吧。”
乾元殿裏絕對的安全,兩人被不同的宮娥帶着,洗漱換裝。
蘇清河簡單的泡了泡澡,将頭發挽起來。選了黑底繡着紅牡丹的襖裙出來,蘇清河快速的換上。這大晚上的,又得從暗道走,還是穿的不打眼一點較好。這衣服是按照她以前的尺寸做的,如今穿到身上竟有些松松垮垮的。看來這段時間,勞神勞力,确實有些累到了。要不然不會瘦的這般明顯。
等她出來的時候,粟遠冽已經陪着明啓帝在大殿裏了。
粟遠冽看着蘇清河也笑道,“這是瘦了。”
明啓帝點點頭,“你兩都瘦了,如此也好,換回來越發的不顯眼了。”
蘇清河終于将挑子撂了,有些急迫的想回去,“父皇,要不,我先出宮。”
明啓帝心裏就笑了起來,這是真怕了。于是交代龍鱗,安全的将蘇清河送回宜園。
蘇清河跟着龍鱗離開,粟遠冽也沒有多呆,既然回宮了,有的是時間慢慢的說。他起身道,“父皇,兒子先去給母後請安吧。”
“走!朕跟你一起。”明啓帝呵呵一笑,看得出來,他整個人都透着輕松。
甯壽宮。
沈飛麟和沈菲琪已經睡了,白皇後倚在炕邊,就這燈做針線。
聽到外面禀報說是明啓帝和太子來了,她也沒有起身,隻是時不時的擡眼看一下。
等目光從太子身上掠過,她的手就頓住了。眼裏也有了淚意,這是兒子回來了。可是有千言萬語,也問不出口,她站起身來,“吃過飯了嗎。”
粟遠冽一看白皇後的眼神,就知道她認出來了。馬上接過話,“沒吃飯呢,正餓着呢。”
白皇後馬上叫擺飯,都是兒子愛吃的。一頓飯的功夫,就坐到兒子跟前,不停的夾菜。明啓帝笑眯眯的看着,眼裏滿是暖意。
等從甯壽宮出來,粟遠冽自己覺得,都有些撐着了。
張啓瑞一直小心的打量眼前的太子,一時有些拿不準。
粟遠冽看了他一眼,就這一眼,讓張啓瑞險些跪下,那眼神裏寫着兩個字‘嫌棄’。隻有主子爺會這樣看他。打小就這樣。
“主子……”張啓瑞叫了一聲,就說不下去了。聲音裏帶着哭腔,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這奴才,總算反應過來了。
“哭什麽.”粟遠冽小聲的呵斥,“瞧你那出息。”
張啓瑞也怕露出破綻,吸了吸鼻子,然後呵呵的傻笑了起來,笑的露出牙花子,給粟遠冽看。
粟遠冽又賞了一個‘嫌棄’的眼神,張啓瑞的心,就瞬間的踏實了。這下看的真真的,萬不會認錯。
等回了東宮,進了書房。也沒能逃過李嬷嬷的一雙慧眼,“主子歇着,老奴去廚房看看。”
粟遠冽點點頭,他真有許多話要問張啓瑞。
“說說吧!”粟遠冽往書案後一坐,問道。
張啓瑞噗通一聲跪下,“主子,你可回來了。您不知道,這些日子奴才我提心吊膽……”
“别給我擺功勞。”粟遠冽冷哼一聲,“說點有用的。”
“奴才按照主子的吩咐,小心的伺候公主殿下。公主她也着實不容易。”張啓瑞替蘇清河說了一句公道話,這才道,“隻是太子妃娘娘,好似覺得公主殿下有異心,所以……”
所以什麽,他就不好往下說了。粟遠冽明白的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絲惱意。
“她是什麽時候知道宮裏的人是假的。”粟遠冽想再次确認一下。
“前幾天。”張啓瑞小聲的道。
粟遠冽就冷笑出聲了,“行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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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河的突然回府,吓了沈懷孝一跳。
什麽都顧不上問,沈懷孝一把将人抱起來,就回了内院。
上次離開家的時候,還是夏天,湖裏的荷花正開的好,滿池子飄香。如今呢,荷花已經凋謝,蓮蓬長在長長的莖上,随着夜風微微的搖擺。
船上已經有些冷了,但被沈懷孝用炙熱的身子裹着,倒也不覺得有寒意。
沈懷孝喘着粗氣,手搭在蘇清河腰上,慢慢的遊移。所過之處,引起蘇清河微微的戰栗和輕輕的呻,吟之聲。
“瘦了這麽多。”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清河有些失神,“瘦了不好嗎。”
沈懷孝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麽,蘇清河沒有聽清,她的心神全被身下的不适占滿了。
“緊了!”沈懷孝動作慢下來,唇貼在她的耳根慢慢的挑逗。
蘇清河慢慢的适應了他的節奏,享受了半晚上的盛宴。
人已經累得有些不清醒了。
沈懷孝将她裹在懷裏,“太子回來了吧。”
“嗯!”蘇清河閉着眼睛,從鼻子裏發出輕微的應答聲。
“可算把你摘出來了。”沈懷孝輕輕的說着,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聽見了,“這些日子,跟着你擔驚受怕啊。”
蘇清河完全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轉瞬就進入黑甜的夢想。
這一覺,雖然沒有蘇清河當初預想的三天三夜那般誇張,但也真是睡了一天兩夜。睜開眼,已經是第三天早晨了。
她渾身沒有一點力氣,靠在床邊,看着外面微微泛白的天。
“天還早吧。”蘇清河看着天不是特别透亮,問道。
“不早了,今兒陰天,看着雨是要下來的。”沈懷孝親自端了紅棗粥遞過去。
“宮裏怎麽樣了。”蘇清河不放心的問道。
“你現在别操心,先把你的身體舒緩過來再說。”沈懷孝不提糟心事。
蘇清河也就不問了。地球離了誰都轉。這外面的事也一樣。
她向來都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