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親王府,王妃正在跟豫親王嘀咕八卦,“……我就說,怎的一個小産養了這麽長時間,鬧了半天是出去辦事了。”她啧啧稱奇,“那涼州可是出了名的彪悍之地,你說這清河看着也不是那等兇悍之人,還真就把那些兵痞子給調理順溜了。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豫親王翻了個身,面朝裏睡下了。心說,去涼州那可不算啥了不得的本事。人家整天都在滿朝文武面前晃悠呢。身穿龍袍,人家就是太子。把大臣們訓的滴溜溜亂轉,坐在東宮指點江山。那股子氣勢,愣是沒人看穿。當然了,也沒人會相信蘇清河敢去替太子,更沒人相信真太子敢以身犯險。這兄妹倆就是憑着這身誰也想不到的勇氣,隐瞞到了現在。可是,就算到了現在,大家的認知裏也還都是錯的。
這話他沒法解釋,但心卻吊得高高的。這世上從來不缺乏聰明人。他能看破,自然就有别人能看破。
這事,漏了風聲可是要出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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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虎聽着随從的禀報,眉頭就皺了起來了。涼州軍中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卻直到現在才知道消息。是不是有點太晚了。要知道涼州可是兩國的邊境,大周軍中有異動,北遼卻沒有收到消息,這就不能不說奇怪了。究竟是大周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還是北遼的軍中出現了他不能掌控的變故,不管是哪種,都不是他樂意看到的。
護國公主去了涼州,那跟自己談判的人又是誰。
難不成是大周的太子假扮的。
對于這點猜想,他有些嗤之以鼻。先不說那位太子殿下會不會做出男扮女裝的事,隻說他自己,斷沒有分不清男女的可能。
他敢用自己頭上的腦袋擔保,那天見到的護國公主,絕對是個女人。
那麽,護國公主去涼州的可能就不存在。别說什麽自己見到的是替身,那滿身的氣度,根本就是一個替身能有的。他越發的堅信蘇清河肯定就在京城。
那麽在涼州的人是誰。
耶律虎踱了幾步,腦子裏閃過一個極爲荒唐的念頭。
去涼州的根本就不是蘇清河,真正的蘇清河根本就在東宮。
這個女人扮演自己的哥哥不是一次兩次了。
耶律虎狠狠的砸了桌子一拳,又被這個女人騙到了。他在京城的這些日子,見了大周的太子何止三兩次。更可惡的是白天她以太子出現,晚上她以護國公主出現。來來去去,将自己當成傻子一樣耍着玩。
真是好本事!
以爲有求于她,就得聽從她的吩咐,那可太小瞧他了。咱們走着瞧。
丞相府。
諸葛謀低聲跟黃斌彙報,“……耶律虎曾向屬下透露過,他在京城見過護國公主。如今,屬下也不知道這話是真是假了。是護國公主去涼州的事是假的,還是耶律虎本身說了假話。屬下也分不清了。可是,耶律虎騙咱們做什麽呢,沒有道理嘛。謊稱他跟護國公主有合作,來擡高身價。不必要啊。“
黃斌點點頭,“耶律虎犯不上在這事上說謊。那就說明護國公主還在京城,涼州的必然不是護國公主。”
諸葛謀眉頭一皺,“不是她,那能是誰。”
能是誰呢。誰有能力在涼州内部動刀子,還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蘇清河已經排除了,沈懷孝留下來抄了自己的老窩,白坤整天在大街上晃悠。能得太子全心信賴的人也就這些了。雖然白遠也算是親信,但是身份到底壓不住。
黃斌沉吟半晌,才不确定的道,“宮裏的隻怕不是太子。”
諸葛謀吓得差點把自己手裏的茶盞扔了。“不會吧!”這事也太危險了!千金之子戒垂堂,更何況是一國的儲君。一旦出現意外,那可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可是,除了這個,再沒有别的解釋了。
“好膽識!”諸葛謀不由的贊了一聲。
黃斌呵呵一笑,“光有膽識可不夠,還得有能耐才成。這位公主坐鎮東宮,可是有闆有眼,不僅沒出過纰漏,還很是出彩呢。真是沒想到啊!女人也可以精明成這樣。”
諸葛謀放下茶盞,穩了穩心神,“主子,如今該怎麽辦。”
“天助我也!”黃斌的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這個節骨眼上,沒有真太子,咱們又拆穿了假太子。接下來的戲可就好唱了。”
諸葛謀不由的雙手握成拳,“您這是想……”
“沒錯!不在東宮的太子,哪裏能叫做太子。”黃斌眼睛一眯,“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我不希望看見粟遠冽活着回京城。”
暗影裏的黑衣人應了一聲就出了門,諸葛謀沒有再說話,心卻跳的厲害。這一次,能成嗎。
乾元殿。
明啓帝揉着額角,“看來是入套了。“
蘇清河點點頭,“是啊!入套了。隻要哥哥那邊及時抽身,問題就不大。”
福順從外面進來,“陛下,殿下的消息。”
明啓帝趕緊接過來,看過之後,才舒了一口氣,“冽兒跟着商隊喬裝先往南走了,白遠帶着人走了是官道。”
蘇清河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明啓帝吩咐暗處的龍鱗,“挑一撥人過去,确保冽兒的安全。”
龍鱗應了一聲,“黃斌所能動用的人已經不多了,這些人是不是也要一次性解決幹淨才好。”
明啓帝點點頭,“你看着辦。”他叮囑道,“一定要讓黃斌的人認爲,冽兒傷重,九成難救活。”
“放心,替身是我親自選的,出不了差錯。”龍鱗說完,這才退了出去。
明啓帝看着蘇清河,“從明天開始,你就得露點破綻出來。怕是有人要來試探試探你了。”
“父皇放心,我心裏有數。”蘇清河攥緊了拳頭。
明啓帝有些發愁的道,“這事恐怕得提前跟你娘說一聲,要不然等消息傳過來,可不得要她半條命啊。”
“您是怕娘她神色上露出行迹。”蘇清河問道。
明啓帝點點頭,“不給她透底,怕她被吓着。透了底,又怕她露相。”
蘇清河有些無語,“娘還不至于與那般不濟事。”肯定是白皇後在他面前不掩飾情緒習慣了,所以,就真把她娘當成了經不住事的小姑娘了。兩人都幾十歲的人了,一個整天傻白甜的萬事不操心,另一個就事事處處爲她安排的妥妥當當。真是比年輕人還膩乎。
明啓帝擺擺手,“你去忙吧。我得回去陪你娘,跟她好好說說。”
蘇清河有些失笑,站起來一路回來東宮。
張啓瑞跟着蘇清河進了書房,李嬷嬷從外面進來,“太子妃讓人送了老鴨湯來,殿下要不要用。”
蘇清河擺擺手,“膩味的,不用了。有酸筍湯的話,給我來一碗。”
既然要吃飯,就不是一碗湯能打發的,不一時,就端上了幾樣菜色。蘇清河用酸筍湯泡了飯,就着小菜吃的香甜。
“今兒出什麽事了。”蘇清河問道。這是問萬氏爲什麽好端端的送了湯水過來。
“宮務的事。”張啓瑞苦笑着回了一句。
蘇清河就有些明白了。她搖搖頭,也不多說一句話。萬氏不是不好,隻是眼界和格局到底有些小了。她若是謹慎,倒不失爲一個賢内助。若是再不知道輕重,她的苦日子隻怕還在後頭呢。
“最近事多,我也顧不上後面,你讓人盯着些。别惹出大亂子。”蘇清河吩咐張啓瑞,“一會你去給太子妃傳話,最近暫時别見那些女眷了。宮裏得消停一段時間。”
張啓瑞看了一眼蘇清河,欲言又止,到底點頭應下了。
吃罷飯,蘇清河難得的早睡了。國庫裏有從黃斌那抄來的銀子,辦起事來也就容易了。大國和小家是一個道理,有錢好辦事。不用斤斤計較,不用拆了東牆補西牆,事情就順利不少。都能拿到銀子辦事,官員之間也少了相互拆台,她手裏的事就少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那真是神清氣爽。
連綿的細雨,也不能破壞她的好心情。
本來等着有人前來試探,但是整整一整天過去了,也沒見讓她找出那個要試探的人。她心裏有些不解,難道猜錯了。
看着外面的雨幕,蘇清河估算着粟遠冽的行程。
張啓瑞進來禀報,“太子妃請殿下去用膳。”
蘇清河心裏有些不耐煩,但又一點也不能表露出來。起身跟着去了内院。
蘇清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敏感,總覺得今天的萬氏有些不對。時不時瞟過來的目光,帶着探究。這讓蘇清河的心不由的提起來了,妻子認出丈夫,本就應該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她早不懷疑,晚不懷疑,怎麽偏偏這個當口,懷疑了呢。
她今天這不是請吃飯,是來試探的。時機巧也就罷了,她試探出來,又打算幹什麽呢。
蘇清河不動聲色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