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河冷冷的看了一眼耶律虎,突然臉上綻開了笑意,“本公主記下了!”
耶律虎被蘇清河的笑臉晃花了眼,竟然一時沒有對答。
蘇清河轉身就往外走。沈懷孝臨走時狠狠的看了耶律虎一眼,真想把那雙眼睛給挖出來。
等回到别院,蘇清河才松了一口氣。
“這個耶律虎,可不是好糊弄的主。”蘇清河疲憊的往榻上一躺,渾身這才放松了下來。
夫妻倆已經個多月沒在一處了,說不想念是假的。沈懷孝知道蘇清河明天還有的忙,也不做糾纏,隻挨着她坐了,手上過過幹瘾就罷了。
“像耶律虎這樣的人,沒有不惜命的。手裏捏着他的命,即便他不信你沒有藏後手,他還是一樣願意冒險一試。不過這份決斷也絕非易事。”沈懷孝一邊在蘇清河的腰上輕輕的揉捏,一邊說道。
蘇清河被揉的直哼哼,頓時覺得腰上松快了不少,她舒服的歎了一聲,“如今,咱們得把消息放出來了。該打草驚蛇了!”
“我明兒就将從四叔那得到的島嶼地圖,路線,都給皇上遞上去。相信,黃斌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沈懷孝低聲道。
“斬斷了他的退路,他會幹什麽呢。”蘇清河閉起眼睛,呢喃道。
“他若真是隻是爲了南越,那就未必會跑,咱們的謀劃可能就落空了。”沈懷孝又笑了笑,不屑的道,“不過,隻怕是這些年的高官厚祿,将他的野心也滋長起來了。南越,更像是他的借口,他的助力。是他向上爬的動力。”
“沒錯!上哪找完全沒有私心的人呢。要不然,爲什麽軍中的勢力會在陳士誠手裏,肯定他們内部就已經早就有人發現他的野心。”蘇清河翻了個身,“到哪兒,都有這種借着别人的勢力爲自己謀福利的人,人性本就如此。”
“太子到了涼州,隻等他的消息到了,咱們就能動手了。”沈懷孝皺眉道,“就是不知道黃斌還有什麽底牌。”
“底牌嘛,必然是還是會有的。所以,咱們才要謹慎行事。隻要他手裏有底牌,他就敢铤而走險,隻要铤而走險,罪證就闆上釘釘了。耶律虎也不過是催化劑而已。像黃斌這種人,不會将生死交托到他們手上的。他誰也信不過。”蘇清河挪了挪身子,用胳膊環住沈懷孝的腰,在他身上蹭了蹭。
“你可别鬧了!”沈懷孝的手撫着蘇清河的脊背,“外面有人守着,幹點什麽人家都得知道。我倒是無所謂,你的臉皮子可就沒有了啊。”
“我也沒說要幹什麽啊。”蘇清河笑道,“咋這麽經不住撩撥呢。”
“快别鬧,我送你回去。”沈懷孝真怕在這麽磨蹭下去,他會忍不住幹點什麽。
蘇清河回到宮裏,已經半夜了。等明啓帝簡單的交代了一遍,才回了東宮。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整個人都覺得渾身不得勁。她不會爲了政事,不要命的忙。該歇着的時候,從不馬虎。所以,張啓瑞在門口守着,她一個人在大殿裏睡了半天。
起來後打着哈欠跟張啓瑞抱怨,“這就不是人幹的活。”
她不知道的是,僅半天時間,明啓帝和沈懷孝都沒有閑着。該漏出去的消息都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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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斌面色有些陰沉,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問道,“你親自确認過了嗎。”
“是!”黑衣人低聲道,“圖紙是真的!雖然不是全部,但隻要摸到了路線,找起來其實并不難。”
“是沈中珏吧!”黃斌肯定的道。
“是!他在沈懷孝手裏。和咱們比起來,沈中珏更相信沈懷孝。不論如何,親侄兒不會要了他的性命。”黑衣人肯定的道。
“知道又如何。沒有海船,咱們的海島對于他們來說,依然是鏡中花水中月,看得見摸不着。”黃斌表現的并不着急。
“屬下知道。普通的商船沒有絲毫戰力,根本就靠近不了咱們的海港。這也是唯一一點讓人覺得欣慰的地方。”黑衣人舒了一口氣。
“别院那邊怎麽樣。”黃斌又問道。
“别院一切安好,沒有被發現。”黑衣人回道。
“護好那裏,哪怕我出事,那裏都不能出事。隻要别院裏的人在,咱們就不算敗,遲早會東山再起的。”黃斌叮囑道。
“是!”黑衣人不敢辯駁,隻是道,“要不要聯系……”
“不用!”黃斌笑道,“你以爲咱們求助,他們就會無償的幫助嗎。老夫這些年身居高位,對老夫不滿的人多了去了。盼望老夫死的人大有人在,畢竟,隻有老夫死了,那片海上的世外桃源才能歸他們所有。老夫這輩子,就是爲他人做嫁衣裳了。粟懷恩當年爲什麽會那麽做,老夫早些年就理解了。爲了主子再怎麽拼命,在主子眼裏,咱們還是奴才!”
“主子,您也是皇族……”黑衣人辯解道。
“不過是庶房旁支,血脈早就遠了。”黃斌的眼裏閃着一絲恨意,“當年,派人來中原,選的也不過是一些老實本分的人來送死罷了。”
“主子!”黑衣人有些不忍的道,“還不至于如此!若不是當年……”
黃斌擺擺手,“不說這些。老夫一旦折進去,你帶着别院裏的人就撤吧。不要寄希望于那些人,他們不是如今這位皇上的對手。”
“大師他……主子也不管了嗎。”黑衣人問道。
“我的這位師傅啊!”黃斌搖搖頭,一副不知道該怎麽評價的樣子,“他就是太自負了。蘇清河去見他的時候,他就應該意識到,他已經暴露了。可是他呢,偏偏僥幸。他太小看蘇清河。蘇清河通曉醫理,又是被金針梅郎養大的。金針梅郎的師門十分的神秘。那個什麽破蘭花,别人不認識,蘇清河一定是認識的。他如今是别人的盤中餐,可笑他恐怕尙沒有察覺。若不是我這些年護着他,他早就死不知道多少次了。想撇開老夫另開一路,那就随他吧。”
黑衣人低聲勸道,“主子不該提醒大師一二麽。”
“他自己作死就不要怨别人。”黃斌冷漠的笑一笑,“當年我受過他的恩惠,這些年也已經還完了。沒必要再跟他糾纏。各自有各自的命,誰也别怨誰。”
黑衣人第一次發覺黃斌這般的憎惡無塵。
“若不是無塵出現,老夫依舊是那個甘于平淡,甘于清苦,甘于泯然衆人的農家小子。不會汲汲營營,爲了所謂的血海深仇,爲了所謂的國仇家恨,抛下了父母,輾轉求學,爲了出人頭地……幹過多少違心的事。那些事,老夫如今都不敢想起來了。可誰也不是天生就會幹殺人越貨的事的。誰也不是生來就是鐵石心腸。”黃斌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臉上閃過痛苦之色。“這一切都是拜無塵所賜!他教會了我很多,因爲他,我得到了許多,但同樣的,也失去了很多。如今,也說不上來是我抛棄了他,還是他抛棄了我。”
“主子,咱們也未必就會輸。”黑衣人發現黃斌整個人都有些頹然,才道。
“山腹中已經被人發現了,但是山腹中的密室還在。你想辦法,将三具屍體都帶出來。”黃斌收斂神色,吩咐道。
“是!”黑衣人歎道,“可惜那麽好的地方。真不知道這位護國公主的腦子是怎麽長的。她是怎麽看出山腹中有問題的。這個地方,可都已經相傳數百年了。怎麽就被她瞧出了破綻。”
“有兩種人,你永遠不要去猜測他的想法。一種是聰明人,一種是笨人。這兩種人都屬于不能掌控的人,你永遠也不知道他們下一刻會幹什麽,腦子裏想的是什麽。”黃斌失笑道。
“謝主子教誨。”黑衣人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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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
明啓帝問陰影裏的人,“還是沒有太子的消息嗎。”
“是!”龍鱗接過話頭,“應該快了。太子知道咱們等着他的消息呢。”
“你再傳信過去,安全第一。甯願未盡其功,也要他毫發無損的回來。”明啓帝吩咐道。
龍鱗應了一聲,明啓帝才稍微放了點心。
福順疾步走了進來,低聲禀報道,“陛下,黃貴妃求見。”
“你說誰。”明啓帝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黃貴妃!”福順又重複了一遍。
“她怎麽來了。”明啓帝嘀咕了一聲,才道,“那就叫進來吧。”
福順心說,我怎麽會知道這位怎麽來了。不過腳下不停,趕緊出去請人了。不管皇上是什麽态度,這位好歹是誠親王的生母,誰敢怠慢啊。
黃貴妃給明啓帝見了禮,兩人還真是都沒有話可說。
明啓帝道,“有什麽話,坐下說。”他也拿不準這位的心思。說她出身相府吧,她基本不跟相府聯系。好像是黃斌的好閨女,但又透着一股子涼薄。他也很想知道,他今兒剛放出消息,這位到底聞到什麽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