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河撓撓頭,“至于水利,這個也好辦。采取自願的原則。咱們一直倡導百姓開荒,甚至是減免賦稅,隻爲了多開墾一些荒地,但是成效也并不顯著。說到底,還不是百姓拿不出那三五兩銀子來。一畝荒地也得二三兩銀子,就是山地,也得一兩銀子。咱們呢,按照做工的多少,折算成田地給他們。不是兩全其美嗎。”
幾人在心裏琢磨了一下,相互對視一眼,都覺得也還行。雖然指定标準,跟地方縣衙配合麻煩了一些,但确實也是一個把事情辦下去的辦法。
工部立馬表态,“臣會抓緊拟定章程的。”
蘇清河點點頭,一副你辦事我放心的樣子。然後,她看向禮部的這位大人。“宗廟修繕……這是大事!必須辦!”蘇清河示意張啓瑞給這位老大人倒茶,心裏卻在急着想辦法。宗廟代表着皇家的臉面,還真不是用幾畝荒地換幾個民夫勞力就能辦的事。在蘇清河眼裏,這東西真是面子工程,但又是不得不做的面子工程。别說國庫沒錢,就是有錢,這不能這麽消耗啊!如今是什麽都沒有,還必須把事做下去。不僅要做下去,還要體面的做下去。她将手放在案幾上,一下一下的敲着。宗廟的事,說大了是國事,說小了它本身就是皇家的事。保佑粟家的江山萬萬年。那就幹脆就讓皇室出力好了!反正粟家的宗室挺龐大的。
再三斟酌,覺得可行,就道,“你把需要修繕的,需要添置的,都列在一個單子上,給孤拿來。孤将這事,分攤給宗室,你看行嗎。到時候,禮部隻要派官員驗收就行,不合格的讓他們重來。”
“這……這……”禮部這位大人有些遲疑,太廟非今年就修繕不可嗎。那倒也不是。他原本就是想在太子沒辦法的時候,賣太子一個面子。可如今倒好,這不是把整個宗室都得罪了嗎。這不是逼着大家往外掏銀子呢嗎。
蘇清河擡手,止住他要說出來的話,“成了,諸位!事情解決了,就去辦吧!”
幾位大人站起身來,恭敬的退下。他們還真是領教了這位的手段了。
等人出去了,蘇清河就往椅背上一靠,真是累死了!
“真是一群老狐狸!”蘇清河咒罵。非得把事情湊做一堆來添堵,要說是巧合,那才真是有鬼了。
張啓瑞剛才可真是怕殿下被這幾位逼得下不來台。還好,殿下技高一籌。他小聲的提醒,“主子,該用膳了!”
“去乾元殿,陪父皇用膳。”蘇清河道。
乾元殿。
明啓帝正聽着福順的禀報,眼裏的笑意越來越濃。“原來也沒想着她能解決,不過是想讓她推脫掉罷了。如此也好。”
福順呵呵的笑道,“就是這辦法嘛,有點無賴!”
明啓帝笑道,“她坑了自己,坑了兄弟姐妹還不算,把整個宗室都坑了。但這事,大家還真怪罪不到她身上。這幾個老狐狸想發難,被反制了吧。”
福順點點頭,跟着附和。
蘇清河進來的時候,明啓帝的心情很好,“怎麽想起過來了。”
“一個人吃飯沒趣,過來陪父皇一起。”蘇清河坐到明啓帝跟前,“還想跟您說說,銀子的事。”
“不都已經解決了嗎。”明啓帝問道。
蘇清河搖搖頭,“這種被人逼着要債的感覺,實在是不好。還得自己有銀子才成啊!”
“你有辦法就說。”明啓帝示意福順去傳膳,自己懶懶的靠在軟墊上,跟蘇清河說話。
“先把今年要用的銀子籌措出來再說。如今還有半年呢,可怎麽熬。夏稅還沒有收上來,秋稅更遠。指望不上啊!”蘇清河訴苦。
明啓帝心裏笑,這些大臣可不就是看着夏稅還得一個月之後才能入庫,如今鬧騰,不過是提前給打個招呼。省的到時候排不上他們。如今被她這麽一解決,其實就相當于省下不少銀子。這就是收獲了。不過她還真想聽聽,她還有什麽高見。
“要不,我給您的私庫先撈一筆。要是國庫的不夠,從私庫撥過去也可以。或者像是修宗廟這樣的事,都由您的私庫出銀子。”蘇清河道。
“你這是坑完了自己,坑兄弟姐妹。坑完了兄弟姐妹,你連宗室一起坑。如今,就來坑你老子我了。你可真是能耐。”明啓帝嘴裏罵着,語氣卻不見不喜。到了他這個位子。哪裏還有什麽公私之分。
蘇清河呵呵一笑,一臉的賴皮相,“大河有水小河滿。大河沒水小河幹。一樣的道理,大家會明白的。等以後有了銀子,想個名目賞下去不就完了。就是普通人家,手裏轉不開的時候,還相互拆借呢。”
“成!你總是有理的!”明啓帝點了點她,“說說你怎麽給朕的私庫摟銀子。”
“這個,得等跟豫王叔商量之後,才能決定。”蘇清河賣了一個關子,“盡快拿出章程,請父皇過目。”
明啓帝暢快的笑起來。他有些明白閨女的意思了,她這是要不停的制造點動靜,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啊!
父女倆吃了一頓溫馨的午飯。明啓帝打發蘇清河,“去屏風後的榻上歇晌吧。要不然,時日一長,你還真扛不住。”
蘇清河打了個哈欠,點點頭,“就睡半個時辰。”然後讓張啓瑞安排人去傳旨,宣豫親王去東宮。她估摸,半個時辰,豫親王應該能進宮。
榻上鋪着涼席,旁邊就放置着冰山,涼爽的很!躺下後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明啓帝有些心疼的歎了一口氣,“難爲這孩子了。”
福順點點頭,不過,夠半個時辰以後,還是叫醒了蘇清河。
蘇清河記得自己要見豫親王,大熱天的,沒道理叫豫親王枯等。趕緊起身,梳洗了一番,就回了東宮。
蘇清河剛坐下,就聽外面禀報,豫親王奉诏前來了。
“叔王快坐!”蘇清河請豫親王坐下,又示意張啓瑞給遞了帕子過來,“擦擦汗!大熱天的叫叔王跑一次。”
“嗨,太子還不知道本王嗎。閑着也是閑着。”豫親王抹了一把臉,“馬車上都帶着冰呢,沒受什麽熱。”他也正好奇,太子突然叫自己是爲了什麽。
“那就好!”蘇清河将自己面前的酸奶,遞過去一碗,“解解暑。”
白瓷的碗,盛着跟豆腐腦似得酸奶,上面澆着玫瑰鹵子,透着絲絲的涼意跟甜意。
豫親王端過一碗,也沒客氣,“我記得太子不怎麽吃這些東西啊!如今改性子了。”
張啓瑞吓得差點将手裏的拂塵給扔了。
蘇清河面不改色的道,“母後打發人送來的,奶腥味輕的很。要是旁人做的,我還真是吃不下去。”
豫親王嘗了一口,“嗯!還真是!”
蘇清河知道豫親王隻是随口一說,倒也沒什麽緊張的。她的口味跟哥哥的很相似。她也受不了奶制品的腥味。
兩人吃完,心裏沒有了燥熱之氣,也就回歸正題。
蘇清河問道,“王叔,如今國庫沒銀子了,父皇正爲這個發愁呢。”
“是要縮減内務府的開支嗎。”豫親王問道。
蘇清河趕緊搖搖頭,“那倒不是。錢是賺來的!省能省出幾個子來。”
“這話原也有理。”豫親王沒有駁斥太子,隻是道,“内務府卻是不能經商的。”他得先把底線給抛出來。畢竟内務府經商,那就是誠心坑人!誰敢賺皇上的銀子,不要命了。誰跟内務府做生意,誰得賠死。他還真不能幹這傷天害理的事。
“我的好王叔啊!我還能沒這點子成算。”蘇清河也不惱,說道,“我打個比方給皇叔,就比如母後用的胭脂,以往都是内務府采買的。用的也都是五花八門,什麽字号的都有。其實認真說起來,能有多大的差别呢。不如将這些成色都可以的商家聚集而來,咱們拍賣‘皇家特供’這個字号。價高者得!每兩三年,或者三五年一換。讓他們也有競争才好啊!”
豫親王眉頭一皺,“皇家特供!這個東西……”
“就是個招牌!”蘇清河解釋道,“你想啊!能成爲皇家特供的,百姓們還不得趨之若鹜啊!不僅價格能往上提一提,而且必然受到追捧。生意肯定好做啊!對于他們來說,花一筆錢買下這個招牌的三五年經營權,是劃算的。而咱們呢……”
“其實什麽也沒幹!空手套白狼來着。”豫親王直接道。
“叔王現在可是越發的直接了啊!”蘇清河不好意思的笑笑,“咱們也不能說什麽也沒付出,至少皇家的牌子就值那個價!”
“照你這麽說,能拍賣的皇家特供可就多了,首飾珠寶,衣裳布料,繡品,胭脂水粉,香脂胰子,香料,擺件,無所不包啊!”豫親王想了想道。
蘇清河呵呵的笑了笑,“這樣不是能快速的聚攬資金麽。”
豫親王豎了根大拇指……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