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以往的太子一直是在施恩,那麽今天的太子就是在立威!
退朝後,蘇清河跟在明啓帝的身後回了乾元殿,等到屋裏隻剩下福順,蘇清河才垮下臉來,“父皇,我被哥哥坑慘了!”她有些無奈的道,“是不是今兒在朝上說的話不合适啊!”
明啓帝看着閨女,眼神有些複雜,“你要是個兒子,父皇大概就真得愁死了!”
這是誇她呢吧。
蘇清河不确定的道,“沒給父皇和哥哥丢人吧。”
“不!你說的很好!”明啓帝有些感慨的道,“要是天下的官員都能恪盡職守,清廉自律,那便真的天下太平了。”
蘇清河沒法接話。即便在現代,法制逐步健全,還不是一樣杜絕不了貪污。這不是她能夠解決的事情。
于是她吩咐福順,“福公公,今兒我還沒顧得上吃早飯呢。”
“哎呦!”福順趕緊道,“殿下怎麽不早說,老奴這就讓人準備。”
蘇清河笑着點頭,“父皇也陪我吃點。”
“你吃吧!朕早上陪你娘用過了。”明啓帝笑道。
蘇清河一僵,“我娘她知道了嗎。”
明啓帝不自在的笑笑,“你吃完飯去給你娘請安的時候,看情況再說吧。”
看情況的意思就是,若是對方認出來她是誰,她就得負責安撫。要是認不出來她是誰,她就得繼續裝下去。
蘇清河嘴裏發苦,喝了兩碗百合粥,吃了一籠煎餃。甯壽宮就來人請太子過去一趟。
明啓帝擺擺手,“去吧!好好的說話。”
蘇清河這才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往甯壽宮而去。想必是白皇後聽說自己小産了,急着找太子問問。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自己這個閨女沒事了,可是兒子卻又跑涼州去了!還是一樣的得挂心。
至于能不能被認出來,蘇清河隻能呵呵。這天下還真是沒有認不清自己孩子的父母。
甯壽宮。
白皇後面沉如水,“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也沒人跟我打一聲招呼。”
梅嬷嬷小聲勸慰,“想必是公主殿下無礙吧。要不然,太子肯定給您送信了。”
“他們父子倆,除了國事還是國事,連帶的清河那丫頭都閑不下來。這公主當得咋就那麽累心呢。你說說,這懷着身子,都能累的把孩子掉了。該多操心啊!”白皇後心疼的直抹眼淚,“不行就把人接到宮裏,我自己照看。驸馬也是,怎麽這麽不經心啊!”
梅嬷嬷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錯,這當娘的心疼閨女,沒有任何道理可講。“還好公主年輕,養兩年也就無礙了!”
“哪裏就是那麽容易養好的!以清河的性子,不是實在起不來,不會要閉門靜養。不是實在兇險,也不會讓驸馬通知冽兒。”白皇後越想心越緊。
梅嬷嬷正不知道該怎麽勸,就聽見外面的丫頭禀報,太子殿下來了。
白皇後臉上依舊布滿寒霜,“讓他滾進來!”
梅嬷嬷心驚膽戰,從沒見自家主子這麽發過火。
蘇清河聽見裏面白皇後惱怒的聲音,腳步不由的頓了頓。
“站在門口幹什麽,等着我請你啊!”白皇後催促道。
蘇清河苦笑一聲,跨了進去。
白皇後一擡頭,剛要罵,就頓住了!
這不是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是!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手頓時就顫抖了起來,“你……”這是閨女!這是清河啊!
蘇清河心道,果然!瞞得了别人,瞞不過親生母親的眼睛。
“娘别生氣,皇妹無事。”蘇清河笑笑,然後扭頭對梅嬷嬷道,“嬷嬷在外面守着,孤在這裏跟母後有話說。”
白皇後深吸了一口氣,等着蘇清河,“你跟我進來!”語氣很嚴厲,神情也很惱怒。但蘇清河看得出來,她很緊張,很害怕。
蘇清河跟着白皇後進了裏面,關上門,白皇後才一臉怒容的問,“你們父子三個,又搞什麽鬼。”
蘇清河露出無奈的笑,“娘!你閨女我也是趕着鴨子上架呢。”
“别轉移話題裝可憐!”白皇後瞪着蘇清河,“你哥呢。”
“在宮外有事!”蘇清河實在不想說出去涼州的話,能讓堂堂太子趕過去的事,不用想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讓她知道了,也不過是白白擔心罷了。
“什麽事嚴重要需要你替他出現在人前。”白皇後問道。
“需要時間處理的事!”蘇清河搖搖頭,“很繁瑣,但是宮裏又不能沒有太子。”
“可有危險!”白皇後問。
“危險肯定是有的。”蘇清河先說了這麽一句,在白皇後變臉之前,趕緊道,“不過,父皇能答應哥哥出去,肯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再說了,哥哥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也是從戰場上拼殺下來的悍将。隻要我這裏不出錯,哥哥那邊就不會有事。另外,我把養父留下來壓箱底的保命丹也給了哥哥,您放心吧。”
白皇後這才舒了一口氣,“真真是被你們差點氣死。”
“别擔心!”蘇清河想扯住白皇後的袖子撒嬌,但又想到如今的裝扮,不由的惡寒了一下。
“你的嗓子怎麽弄得。”白皇後問道。
“沒事!就是聽着啞,并不覺得不舒服。”蘇清河解釋道,又轉移她的注意力,“您看我這樣,到底哪裏跟哥哥不一樣,您怎的一樣就看出來了。今兒在早朝上,滿朝的大臣,都沒一個人瞧出破綻。”
白皇後再次打量了一遍,“娘也說不上來哪不對!單就是一打眼,就能分出來。”
“到底是親娘啊。”蘇清河狗腿的道。
“行了,耽擱不少時候了,你去忙吧。”白皇後替蘇清河整理衣衫,“爲了你哥哥,也是委屈你了。想過個安生的日子,都不能。”
“娘,咱們的戲還得再唱下去。以後,您還得多賞賜公主府,多讓梅嬷嬷替您去探望‘靜養的公主殿下’。”蘇清河叮囑道。
“這點不消你吩咐!”白皇後催他,“去忙吧。”
蘇清河這才收斂了神色,闊步朝外走去。
剛跨出正廳,就見沈菲琪和沈飛麟兩人面對面的走了過來。她差點就破功撲過去。
“舅舅安!”兩個孩子遠遠的行禮,然後才走了過來。
蘇清河臉上的笑有些僵硬。母親能認出孩子,孩子自然也能認出母親。她真是怕這兩孩子一不小心給嚷出來。
“咦!”沈菲琪的盯着蘇清河,有些疑惑。
沈飛麟則知道的更多一些!一早起來就收到消息說娘小産了。他開始也是十分的擔心,随後就有些懷疑。自家娘親的醫術,那真是不俗。有如此醫術,怎麽讓自己不小心小産了呢。說什麽勞累太過,淨是胡說八道。一個大夫,怎麽可能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呢。再說了,他早就知道娘親和爹爹都沒有近期再要一個的打算,所以這事就更蹊跷了。一個醫術高手,不會連避孕都出問題的。
所以,對于娘親小産的事,他更多的是懷疑。
而就在他看見眼前這個‘舅舅’的那一刻,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娘親的小産是假的,因爲她正在扮演舅舅。
什麽都可能騙人,隻有眼神不可能騙人。這個‘舅舅’在見到他們姐弟的那一刻,迸發出來的喜悅跟克制,他清楚的感覺到了。
見沈菲琪疑惑的盯着‘舅舅’看,就知道她也起了疑心。
怕她不小心拆穿了,趕緊道,“咦!舅舅的聲音怎麽壓成這樣了。”說着,捏了捏沈菲琪的手,暗示她别多話。
沈菲琪本來不确定,被沈飛麟一捏,反倒确定了起來。這個‘舅舅’肯定就是娘。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這事牽扯有多大。哪裏敢說話。爲何防止自己的表情出賣了自己,她馬上垂下眼睑,微微低了頭。
蘇清河心裏正是五味雜陳,又是驕傲,又是心疼,更多的是欣慰。“無事,隻是上火罷了。”
“舅舅去忙吧!”沈飛麟笑道,“我跟姐姐在外婆這裏很好,娘……娘親叮囑我們要聽話。我們就沒有淘氣。”
蘇清河伸手揉了揉倆孩子的頭,“乖!去陪外婆吧!”
這才轉身離開了!
等身邊沒人的時候,沈菲琪才小聲的對沈飛麟道,“是……肯定是!對不對。”
是誰!沈菲琪到底沒說出來。即便隻有兩個人在,沈菲琪也學會了謹慎。這讓沈飛麟很滿意。他點點頭,“對!你的感覺是對的。”
“那這樣也好,差不多每天還是能見到。”沈菲琪笑道。
沈飛麟笑笑沒說話,他在想,究竟出了什麽事情,讓娘代替舅舅。那麽舅舅呢,是受傷了,還是怎麽了。難道出門了!他被自己的猜測吓了一大跳。
而蘇清河正對着滿桌案的奏折發呆!
這都是什麽鬼!
有事說事,抒發個什麽感情啊!奏折的前幾百字,一水的廢話,好似不把感情抒發的好了,後面的話就沒法說。
能不能幹脆利索一點,直接标明時間,地點,人物,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最後再附上自己的處理意見。
本來奏折該是記叙文的,愣是寫成了抒情散文。
全都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