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暗道一路先前,走了半個時辰左右,才又被一道石門擋住了去路。暗七三兩下就找到了機關,門應聲而開。
此刻眼前豁然開朗,似乎又回到山崖下的那處石門一樣。所不同的是,石門的兩側沒有石階,但正對着石門的地方,卻有一條相對比較寬的路,一直延伸到山體裏面。
蘇清河示意沈二,将石門打開,看看所處的位置是不是對面的山崖内部。
沈二打開門,亮光透了過來。
幾人走了出去,正是山崖的下面。外面還有駐守的暗衛。
“原來這兩邊在懸崖在裏面的通道是相通的,那爲什麽還弄了這樣的兩個大門來往。”沈二嘟囔了一聲。
沈懷孝瞪了一眼過去,能爲什麽。當然是因爲放置棺材的暗道,這些守在這裏的人都是不知情的。
此時日頭已經偏西,眼看天就要黑下來了。
蘇清河轉過頭,“這裏面應該隻有一條道,咱們進去看看它通向哪裏。”
沈懷孝心裏已經有了猜測,“這應該是橫穿了整座山,過去就是山的背面。就已經不屬于京城的地界了。要是走官道,估計得兩三天的路程。”
但從這裏,直接橫穿過來,就已經在京城外了。
蘇清河點點頭,“咱們去看一眼,他們晚上忙忙碌碌,也得看看他們在忙着幹什麽才成。”
沈懷孝點頭,一把拽住蘇清河,“拉着我,别撒手。誰知道裏面有沒有什麽危險。”
蘇清河摟住他的胳膊,“這樣行了吧。”
沈懷孝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那就走吧。”
沈二低頭走在前面,暗七再調了兩個屬下過來,跟在沈懷孝和蘇清河身後。
這段路程着實不短,足有兩裏路,才被一條暗河擋住了去路。而這暗河的兩側,卻又不少石洞。石洞距離暗河,有一人多高的距離,顯然,這是防着河水水位上漲。
“去看看!”蘇清河吩咐暗七。
暗七帶着兩個下屬,悄悄的靠了過去。一人高的距離對于他們而言,确實算不上高。
暗七踩在下屬的背上,輕輕一躍,就跳了上去。
洞裏并沒有人,而是整整齊齊的擺着一個個大箱子。暗七将箱子蓋打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全是軍中的制式武器!
他娘的!這是要造反啊!
他又多打開了幾個箱子,全都是一樣。他随手拿了一把刀,就跳了出來。
“殿下!”暗七恭敬的将刀遞了過去。
蘇清河在涼州的時候,就見過軍中裝備的武器,此時一看,心裏就有些駭然,“都是這種成色和制式的嗎。”
暗七點點頭,“都是一樣的。”
沈懷孝接到手裏一瞧,心就狂跳了起來。當時涼州的兵器出了問題,此時似乎已經得到了答案。
不是兵部和工部出了問題,而是有人私設了兵器坊。
“派人守住這裏,我跟驸馬這就回京城。你們等着旨意吧。”蘇清河對暗七道。
“主子放心,臣曉得輕重。絕不會走漏一點風聲。”暗七點頭應道。
沈懷孝将兵器遞給沈二,讓他拿着。才道,“咱們從剛才的那個暗道走,出去就是近郊。走上三五裏路,就進京城了。”
蘇清河點點頭,她現在急切的想要回宮,有些事,要親自見了皇上才好說,“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等三人從山上下去,走進村莊,天已經擦黑了。
“主子,我去買一輛牛車吧。”沈二看着蘇清河臉上有些疲勞之色,就道。
“别去!”沈懷孝攔下沈二,“這個地方這般隐秘,估計,這村裏就有黃斌的人守着。要真敢貿然的進村,必然引人懷疑,消息也就透露出去了。”他看向蘇清河,“我背着你吧。”
蘇清河搖搖頭,“幾裏路罷了,還不至于走不下來。”
沈懷孝見她倔強,也不再多話,三人沿着村子的外圍,快速的離開了。
等進了京城,蘇清河的腳好似都不是自己的。
等進了京城,天已經黑下來了!她一路上低着頭,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沈二随手攔下一輛普通的馬車,出高價買了下來,這才載着兩位主子,朝皇宮而去。
夏天的夜市,總比其他時候熱鬧幾分。街上時不時傳來各種小吃的香味,讓一天沒吃飯的人肚子叫了起來。
蘇清河揚聲道,“沈二,看見什麽就買點什麽,都餓着肚子呢。”她進了宮還能填點肚子,畢竟是親閨女,怎麽着都不會餓着她。可沈懷孝畢竟隻是女婿,皇家的女婿隻能更謹小慎微。這時候不填補一點,過一會就扛不住了。
沈二利索的在街邊買了幾個驢肉的火燒來。“主子,先墊點。别看這家是路邊攤,味道着實不錯。”
蘇清河咬了一口,鹹香适口,回味悠長。
“慢點吃。”沈懷孝三兩口吞下一個,看蘇清河幹巴巴的吃的艱難,就拿了過來,“一會兒進宮後吃點帶湯水的吧。”
蘇清河吃了半個,也沒剛才那麽燒心燒肺的難受了,就點了點頭,“你多吃點。”當着皇上的面,他不好吃東西。
兩人在宮門口下了車,守門的将人迎了進去。
一個站崗的小兵小聲道,“公主殿下怎麽坐了這麽個破車進宮。”
另一個道,“沒瞧見穿着男裝嗎,指定是在外面逛夜市了。兩個小主子在宮裏,殿下進來看看有什麽奇怪。”
“我就說嘛。”這小兵啧啧稱奇。原來這些貴人其實是可以這麽不講規矩的。
沈二遠遠的聽見了這番對話,心裏一松,就連這點破綻也被人腦補的遮掩過去了。真是太好了。
乾元殿。
福順在門口迎了蘇清河,“殿下辛苦了。驸馬辛苦了。”
“公公客氣!”蘇清河點點頭,“快帶我去見父皇,我有急事。”
福順腳下更快了兩分,“陛下正等着呢。殿下跟老奴來。”
明啓帝剛吃了晚飯,一盞茶還沒有用完,就見福順帶着蘇清河和沈懷孝進來了。
“見過父皇。”
“見過陛下。”
兩人行了禮,明啓帝趕緊叫起身。見蘇清河一身狼狽,連忙吩咐福順,“帶公主去後殿梳洗更衣。”至于沈懷孝,就忽略了。一個男人家,想來也沒有什麽關系吧。
蘇清河也不矯情,隻跟着明啓帝身邊的姑姑往後面去了。
明啓帝又讓人去叫太子粟遠冽,這才想起沈懷孝,給他賜座賜茶。
沈懷孝灌了兩碗茶,等來了疾步而來的太子。這才坐下,細細的說了到天龍寺以後的事。
說到鬼火的時候,明啓帝問道,“這事,禁衛軍的奏折中也已經說了。但如此多的人,怎麽就都沒有發現這些蹊跷的地方呢。清河是靠什麽判斷的。”
沈懷孝搖搖頭,“這個臣也無從得知。”
“你繼續說。”明啓帝示意沈懷孝。
等說到山崖上的苔藓,才發現山崖是人造的時候,明啓帝和粟遠冽無不驚訝。
蘇清河梳洗完,換了衣服過來,沈懷孝已經說到蘇清河對着棺椁行大禮了。
明啓帝已經聽出了蹊跷,也有了猜測。
他看着蘇清河,“你能确定身份嗎。”
蘇清河點點頭,“頭蓋骨上有非常明顯的痕迹。如果他當時确實開顱的話,一定是他無疑。”
明啓帝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手也跟着顫抖了起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父皇!”蘇清河和粟遠冽趕緊扶住明啓帝。
蘇清河按住明啓帝身上的幾個穴位輕輕揉捏,“父皇,不要動氣。好在如今找到了皇祖父的屍骨,這就是萬幸了。”
“是我這個做兒子的沒做好啊!”明啓帝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讓先帝,讓自己的父親,以仆從的身份在地下待了二十餘年!是他這個做兒子的恥辱!是整個皇家的恥辱!
沈懷孝低下頭,原來那是先皇啊!難怪……
“父皇,暗七如今還在天龍寺,咱們得盡快處理這事。”粟遠冽提醒道,“也好盡快的将皇祖父安葬在皇陵。”
明啓帝點點頭,“你說的對!”他聞了聞心神,抹了一把臉,看着沈懷孝問道,“你接着說。”
沈懷孝就将發現兵器的事情,一并說了。
有了先帝的事,後面的這點兵器還真沒有讓明啓帝的心起多少波瀾。他冷笑了一聲,“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蘇清河猶豫了半天才道,“還有逃走的那個人,應該就是高玲珑所說的那個密室裏的年輕人……”
不待蘇清河說完,明啓帝就擺擺手,臉上露出幾分複雜的神色,“不用說了,我知道那是誰,随他去吧。”
蘇清河看了粟遠冽一眼,見他也是滿眼的疑惑,就點點頭。既然明啓帝不說,也自然有他不說的道理。不該她知道的,她從來不多問。
“凝兒,去陪陪你娘。”明啓帝打發了蘇清河,又将剩下的事情,全權交給了粟遠冽和沈懷孝處理。
等大殿裏就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才對暗影了的人歎道,“龍鱗,當初……那個孩子……哎!朕是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