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洞裏果然夠曲折的,若不是蘇清河給火把裏添了藥粉,還真可能迷路。
因爲黑衣人臨死前的呼喊,還是有人想要逃走了。這岔路口遺失的銀裸子,就是明證。
順着逃跑人走的路線,通往的正是天龍寺的放生池。
沈二剛一露頭,就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二管家,主子呢。”這是石榴的聲音。
石榴的話音一落,沈二脖子上的刀就離開了。沈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站在地道口的青年,“謝了,兄弟!”要不是這人謹慎,隻怕腦袋都搬家了。也是他太過大意,沒有提前打一聲招呼。
他轉頭對石榴笑了笑,“主子很好,别擔心。”說着又縮了回來。這裏不是主子要找的路。
“再回剛才的岔路口!”沈懷孝牽着蘇清河的手,轉頭往回走。
順着另一條岔路口,走到盡頭,按照原來的方法開啓了門。
蘇清河看着山下的村莊,不由的問,“這是哪兒”
沈懷孝四下看了看,“這裏應該離京城不遠了!就在近郊。”
“啊!”蘇清河愣了一瞬,“原來京城腳下,真的藏着這麽一個要命的地方!”
沈懷孝點點頭,“這地方好似已經修建了百年不止。也不知道這是誰修建的。”
蘇清河搖搖頭,“不過黃斌能知道這裏,本身就讓人十分的好奇。”
沈二指了指地面,“主子,你看。”
地上的雜草上留着清晰的腳印,還十分的新鮮。
“有漏網之魚啊!”暗七有些懊惱的道。
蘇清河順着腳印往前追了幾步,“不用管他!”要是她沒有猜錯,這人就是高玲珑口中所說的那個在密室裏囚禁的青年。
沈懷孝點點頭,四人重現退回到石室。
牆壁上的火把,剛才路過的時候,已經被暗七點燃了。蘇清河這才有心情去打量着四周的石壁,雖然沒有尖銳的棱角,但也絕對算不上光滑。顯然,石壁隻是被人粗粗打磨過。
再往前走了十幾步,有一塊地方突然凹進去了十幾公分,因爲凹面并不規則,所以,第一次路過時,蘇清河并沒有在意。等到這次再路過,她突然發現,就這凹進去的一點點距離,使得整個凹面都在暗影裏,根本看不清楚石壁。
這讓蘇清河有些好奇。
沈懷孝順着蘇清河的視線看了過去,示意沈二過去,用火折子照一下。
“咦!”沈二驚訝的叫了一聲,“主子,石壁是光滑的!”
蘇清河臉上露出幾分了然的笑意,這設計者正是用了燈下黑的原理,成功的隐藏了一個暗門。好精巧的心思!
這個暗門的是個規則的長方形,周圍不規則的凹面,全都是爲了誤導而設的。門上的機關找了半天,才在最下面發現,而且不像是被經常用到的樣子。也就意味着,這扇門後面可能有更多的秘密。
蘇清河意識到,這個地方知道的人一定十分有限。甚至包括這山腹中的死士,也未必知道這麽一個所在。
門慢慢的開啓,灰塵撲面而來。這證明這個地方久未被人踏足,也證明裏面的通風情況良好。
幾人捂住口鼻,等灰塵散去。
暗七舉着火把,第一個走了進去,“隻有一條通道,能容納兩人并行,沒有危險,可以進來。”
沈懷孝拉着蘇清河,跟在暗七的身後,沈二斷後。
這條通道上并沒安置火把,可見,并不是讓人走的。
走了大概有兩三百米,豁然出現了一個石室,石室裏面兩幅棺椁,靜靜的躺在那裏,讓人無端的心裏有些發毛。
沈懷孝将蘇清河擋在身後,“别看!”
蘇清河暗暗的翻了個白眼,“我是大夫,什麽人沒見過啊!最不可怕的就是死人了。而且,你瞧那棺材上的灰塵,隻怕這棺木放在這裏已經幾十年了!不管裏面的人是誰,隻怕也已經成了一堆白骨了!怕什麽!”
沈懷孝狠狠的攥了蘇清河的手,這個女人,怎麽能這麽大膽呢。
蘇清河探出頭,看了一眼兩口棺材,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看牆上有沒有火把,都點起來!”她扯了扯沈懷孝的袖子,“我現在很好奇黃斌跟着兩口棺材中的人是什麽關系。”
沈懷孝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的松開蘇清河的手。
沈二和暗七将牆上的火把都點了起來,整個石室,馬上明亮了起來。
“竟然放置了二十個火把,可見對這裏有多重視。”蘇清河先是環顧一周,才歎道。
沈懷孝跟着看了一眼,又扭頭看向那兩口棺木,“這怎麽像是一個主棺,一個是陪葬呢。”
蘇清河跟着點點頭,雖然她對喪葬的習俗不怎麽了解,也能一眼看出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可見兩口棺材之間有多大的差距。她讓沈二将棺材上的灰塵去了,才上前細看。不管是從材質,做工,款式,上面的花紋,還有擺放的位置,無一不說明這是一主一仆的格局。
“打開看看!”蘇清河吩咐暗七和沈二。
兩人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沈懷孝,這裏面肯定是枯骨了,吓着這位公主殿下可不是鬧着玩的。
沈懷孝點點頭,就知道這女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
“先……先開哪個,主子。”沈二有些結巴的問道。
沈懷孝看了蘇清河一眼,蘇清河的眼神在兩個棺材之間徘徊,她此時心裏不由的想起從白皇後那聽到的事情。父皇之所以認爲先皇沒死,是因爲皇陵裏的棺椁是空的!而這裏出現了兩幅棺材,會不會其中一個就是先皇呢。
蘇清河第一反應就是開主棺,以先皇的身份,怎麽能淪落到爲仆的下場。
但是,想到黃斌的手段,想到黃斌特意将先帝的屍身偷盜出來的做法,讓她不由的心中一頓,她咬咬牙,指了那副相對簡樸的棺木,“把它打開!”
沈懷孝見蘇清河的神色不對,連聲問道,“怎麽了。”
蘇清河搖搖頭,“隻是想證明自己的猜想罷了!”
猜想!什麽猜想!沈懷孝看着那慢慢開啓的棺材,露出了疑惑之色。
棺木并沒有定死,合暗七和沈二兩人之力,打開它并不難。
“咦!”暗七低頭看了一眼,就露出疑惑之色。而沈二則變了臉色。
蘇清河一個箭步走了過去,裏面躺着的是一具骷髅。身上的衣服顔色有些褪色了,可即便再褪色,也能看出是明黃之色,上面的金線也是做不得假的。那骷髅頭上,是一頂九珠冠,象征着九五至尊。也許是開棺時震蕩,九珠冠已經滾落在了一邊。這讓蘇清河輕而易舉的看清楚了骷髅頭上清晰的傷痕。這是開顱手術之後留下的。
她面色一白,這人正是先帝,她的皇祖父!
蘇清河雙膝跪地,深吸幾口氣,穩下心神之後才虔誠的三跪九叩。一代明君,一代帝王,死後卻委屈的在這裏,被人擺在了仆從的位置之上。
她心裏蓦然的難過了起來。
先帝爲了不勞民傷财,根本就沒有花費什麽人力物力去修建他的陵墓。這在如今的社會背景之下,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在曆代的帝王中,也從來沒有如他這般的人。這讓蘇清河對先帝更多了幾分好感。
此時,看到這樣的場景,心裏怎麽能沒有感觸。
其他三人被蘇清河的動作弄得愣住了。可連蘇清河的身份都已經如此鄭重的行禮了,那麽他們就更得恭敬幾分。
連忙跪下磕頭行禮。
待禮畢,蘇清河站起身來,吩咐二人,“小心的将棺材蓋上,然後把另一個也起開!”
她的語氣說不上好,三人都感覺到了其中難以遏制的怒意。
“怎麽了!”沈懷孝問道。
蘇清河搖搖頭,“等會再說!”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兩人明顯輕松了許多,棺材起開,暗七和沈二又不由的瞥了一眼,心中也是驚詫莫名。
沈懷孝先一步上前查看,眉頭也皺了起來,棺材中的白骨,有兩具,但都是破衣爛衫,粗布,麻布裹在屍骨上,讓人覺得分外的違和。
這樣的兩個人,在主棺裏。而九五至尊,卻以仆人的方式陪葬。
可不是奇哉怪哉!
蘇清河打眼一看,心裏道一聲果然!
“這是……”沈懷孝驚疑不定的道,“這該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借氣運吧!”
蘇清河點點頭,“應該錯不了!那主棺裏的應該就是他的父母。”
沈懷孝默然。
暗七和沈二對視一眼,全都當自己的啞巴聾子,聽不見,也不會說。這麽要命的事,還是不知道的好。
“合上,咱們先走!”蘇清河轉身,心裏說不出的憋屈。
就因爲所謂的氣運,生出了多少波折!
而且,黃斌一個寒門出身的人,從哪裏知道這些東西,又是從哪得知這山中腹地的。
黃斌臉上的這場輕紗,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揭開。
當棺材合上,石室的另一側牆壁上突然打開了一道門。将幾人吓了一跳!四人戒備的等了半天,也不見再有動靜。暗七出去看了看,才道,“好像是通往另一個地方的。”
沈懷孝恍然的看了一眼棺材,“這個機關倒也巧妙,若是對死者沒有足夠的尊重,可能始終都無法發現這道暗門。”
蘇清河點點頭,“那就去看看,這裏面還有什麽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