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河聽了沈懷孝的陳述,第一時間也皺起了眉頭。
“黃斌任宰相多年,門生故舊遍布。有些人不一定就是真的投靠了黃斌,但手裏松一松,賣他面子的卻大有人在。當官就沒有不想升遷的,想升遷就得有人提攜。偶爾爲丞相辦幾件事,也是有的。”
“這個陳士誠,倒像是把權利看的特别重的人。”蘇清河想了想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我會注意苗氏的。“
兩人說着話,牽着手往回走,商量着發請帖的事。
“白家那邊,你打算怎麽辦。”沈懷孝側頭頭,看着蘇清河,“文遠侯畢竟還活着,要真是倚老賣老起來,鬧出什麽事來,就不好看了。”
蘇清河知道,肯定是有人求到沈懷孝跟前了。她可沒打算遷就那個老人渣。“那些人是沒臉沒皮的。正因爲他們不顧臉面,而大家都是要臉的人,所以,才沒人願意跟他一般見識。我可不慣他們的臭毛病。”
沈懷孝見了蘇清河的态度,就點點頭。要是實在不行,他就讓人把白家的人都絆住不就完了。三教九流,無賴地痞多了,有他在後面撐着,這些人還真不怕一個小小的文遠侯。
第二天一早,蘇清河就帶着孩子進了宮。
賢妃見了她們自然高興,沒有孩子在身邊,做什麽都不得勁。“兩孩子跟我住幾天,過兩天我給你送回去。”
蘇清河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成!正好這兩天我準備宴客,忙的顧不過來。就讓他們在宮裏呆着吧。等到了正日子,就接他們回去。該見的人總得見見。”
賢妃點點頭,拉了閨女坐下,“應該的。你剛回來,要跟宗室裏的長輩們好好相處。”說着,把瑪瑙碟子裏的櫻桃往蘇清河那邊推了推。
蘇清河見兩個孩子都已經吃上了,才撚了一個在手裏,“這點我知道。我進來就是想問問娘,這些年您在宮裏,跟宮外也斷了聯系。若是還有故交需要照顧,告訴我就好。咱們現在有能力了,您也不必顧忌什麽。“
賢妃楞了一下,眼圈就紅了。良久,才道,“别的人倒是罷了。隻有一個人,你無論如何都要替我找到,他對我和你舅舅,有大恩。”
蘇清河挑挑眉,心裏不由納悶,既然有大恩,讓賢妃念念不忘,那爲什麽這些年白坤沒有想着報答呢。
賢妃似乎是看出了蘇清河的疑惑,才道,“你舅舅也是不知情的。那時候,他還小,根本就不知道。等到他大了,我就進宮了。沒有機會說起這些舊事啊!”
“娘你盡管說。隻要這人還活着,我必定給您找到。”蘇清河拍了拍賢妃的手,道。
“這人是我的小舅舅,李勳。”賢妃低聲道。
賢妃的舅舅!
蘇清河有些愕然!她從沒聽人說過賢妃的母家。如今想來,也着實是奇怪。能嫁給文遠侯這樣的勳貴,那麽這原配必然出身不低。必然不是無名之輩。
文遠侯寵妾滅妻,沒有善待原配子女,爲什麽原配的娘家卻無人出面呢。
如今看來,也是有諸多的隐情。
“我的母親,出身廣甯侯府。”賢妃解釋道,“如今已經沒有廣甯侯府了,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我母親的姐姐,我的親姨媽,是先皇的皇後。先端慧太子的生母。”
蘇清河吃了一驚,原來,廣甯侯曾經如此顯赫過。
“當年,随着端慧太子的逝去,李家也被牽連,全族皆被處決。而我的小舅舅李勳,那年不過十幾歲的少年。他喜好遊曆,扮作遊俠兒四處遊蕩。這才幸免于難。後來,他聽到家裏的消息,幹脆導演了一出意外,讓人以爲李勳遇難了。恰逢那時正是多事之秋,也沒人揪着一個不大的孩子仔細辨認。是我的母親,派了自己的奶嬷嬷去收得屍。那奶嬷嬷是李家的家生子,一直跟在母親身邊,對李家的孩子自然是熟悉的。她回來禀報說,那人并不是家裏的小爺。我記得母親當時慶幸極了。李家總算留下一條根。”
“後來,母親莫名其妙就病死了!”賢妃冷笑一聲,“如今想來,這病,可不就蹊跷的很。”
蘇清河一愣,才道,“娘是懷疑,外婆的死,跟文遠侯有關。”
賢妃點點頭,“這些事也是這些年我一個人在宮裏沒事,琢磨出來的。雪姨娘幾個孩子的出生,無不是随着端慧太子的起落而來的。”
蘇清河點點頭,“若是這樣的話,這文遠侯還真是……”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爲了侯府不被牽扯,屹立不倒,他也算是費盡心機了。
賢妃不願意說關于文遠侯的事,接着道,“母親死後,我跟弟弟的日子格外艱難。吃的是冷飯,穿的是舊衣。這些我都能忍。可眼看弟弟也該到了進學的年紀了,卻毫無紋門路與辦法。”
“我常常自己帶着丫頭繡一些繡品,拿出去賣了,換成銀子回來攢着。可是那時候我才多大,手藝更是稚嫩的很。可還是回回都能換來銀子。時間一長,我就覺出了不對勁。後來,我讓母親的奶嬷嬷去打聽,才知道,想辦法貼補我們的是小舅舅。他沒辦法露面,也才十幾歲大,每天靠給人扛活換點散碎銀子全貼補給我們姐弟了。後來,他又匿名給文遠侯送了一封信,不知道寫了什麽。不過之後,我們姐弟的日子稍微好了點,你舅舅也能出門讀書了。”
“可等我再讓人找他的時候,早已經找不到蹤影。”
蘇清河點點頭,這個李勳按年紀算,也快五十了。“您放心,我一定找到他。”
“先别讓你舅舅知道,這裏面牽扯到你外婆的死因。我怕他那個急脾氣沖動起來,鬧得不可收拾。畢竟文遠侯是我們倆的生身父親。忤逆弑父,這樣的罪名他不能擔。沒必要爲了那個畜生,毀了自己的名聲。”賢妃叮囑道。
蘇清河答應了一聲,“娘,你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在西寒宮吃了一頓飯,扔下兩個可憐巴巴的孩子,蘇清河一身輕松的回了家。
家裏沒有孩子,終于可以過過二人世界了。
沈懷孝回來,就蘇清河歡喜的撲過來。屋裏也沒留伺候的人。他不禁有些奇怪,“這是怎麽了。”問着話,雙手卻把蘇清河的腰攬住了。
“我把孩子送宮裏了,就剩咱們了。”蘇清河挂在沈懷孝的脖子上,“就咱們兩人,好不好。”
沈懷孝笑了起來,“你想幹什麽,才覺得孩子礙事了。”
蘇清河嗔了沈懷孝一眼,“不幹嘛!就是想兩個人待着。不行啊。”
沈懷孝笑道,“我去換身衣裳,咱兩去個好地方。”
蘇清河看着他迅速的梳洗完,然後換了家常的衣服拉着她就走。
沒想到,竟然是船上。
宜園的湖水引得是活水。也能行得了兩層的樓船。讓人劃着船往湖心而去,月光灑在湖面上,别有一番意趣。
晚上,兩人就歇在船上,夜風,月光,微微搖擺的船,合着男女粗重的喘息聲,半夜才止住。
沈懷孝看着蘇清河月光下躺着汗水的臉,心就不由的又火熱了起來。難得有這麽放縱的時候。
“好點了嗎。”沈懷孝撥開蘇清河的頭發,“最近,你心裏的弦繃得太緊了!”
所以,就讓她用這種方式放松麽。其實她隻是想拉着他踏着月色賞花而已。
想說什麽,但嘴裏幹澀的厲害。她點點頭,剛才好似被他喚起了最原始的*,酣暢淋漓。
沈懷孝下去将茶杯端過來,喂蘇清河喝了。自己才又躺過去。
蘇清河喘了口氣,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才道,“讓人聽見可怎麽得了。”
“船就停在這了,其他人都坐着小船上岸了。湖上就咱們倆。怕什麽了。叫破天也沒人聽見。”沈懷孝給蘇清河理了理頭發,笑道。
“我最近是挺緊張的。也就你看出來了。”蘇清河歎了口氣,“這公主可不是好當的。我怕漏了怯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懷孝把人往懷裏一摟,“慢慢的習慣了就好。”他轉移她的注意力,“剛才那樣,好不好。”
蘇清河眼睛亮了一下,随即不自在的掩飾了一下,扭過頭沒說話。
沈懷孝就低低的笑了起來。
蘇清河錘了他一下,“跟你說點正事。”
沈懷孝‘嗯’了一聲,“你說,我聽着呢。”
蘇清河就跟他說起廣甯侯府的事,“這都是幾十年前的舊人了,找起來也不容易。”
沈懷孝驚訝的一瞬,才道,“沒想到廣甯侯府還有人活着。”
“怎麽,你知道廣甯侯府。”蘇清河詫異的問。
“嗯!小的時候,恍惚聽誰說過,先端慧太子留下了一筆寶藏不知所蹤。據說在其母族手裏掌握着。有人曾經試圖找過廣甯侯的後人。”沈懷孝不确定的道,“也不知道找沒找到。我讓人在暗處打探打探。”
蘇清河的心就跟着突了一下,要真是這樣,事情就不是報恩這麽簡單了。
沈懷孝撫着她的背,“你先别多想,找到了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