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府。
大公主和大驸馬相對而坐,一個冷淡,一個陰沉。
大公主笑看着大驸馬,“今兒倒是奇了,驸馬不在驸馬府待着,怎麽跑到本宮這裏來了。着實是稀客啊。”
“能不能好好說話。”大驸馬陰沉着臉,“這麽鬧下去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大公主淡淡的擡起眼睛,“不這麽鬧還能幹什麽,日子也很無聊的。本宮也想相夫教子啊!可夫在哪,子又在哪。”
“驸馬府就在隔壁,能有多遠。殿下什麽時候傳召,我不過來嗎。”大驸馬的臉色緩和了幾分,“至于孩子,總會有的。你不要這麽着急。”
大公主臉上閃過一絲猙獰,毫無症狀的猛地将桌上的陳設全都佛了下去。她的聲音帶着尖利與凄涼,“還想騙我!我今生都沒有機會做母親了。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麽孩子會有的。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什麽做的。”
大驸馬看着大公主,眼裏竟然帶着幾分愕然,“你說什麽。”
大公主凄然一笑,“還挺會裝的。怎麽,又說不關你的事。”
大驸馬盯着大公主,“哪個說你不能生了。前幾天剛診過脈,已經養好了。這是又聽了誰的胡言亂語。”
“本宮的四妹,堂堂的護國公主。神醫韓素的關門弟子。她有什麽理由跟我說謊。太醫,誰知道太醫是誰的傳聲筒呢。如果他敢當着護國公主的面,說出之前的診斷結果,你猜猜,那個敢開膛破肚的護國公主會怎麽收拾他。據說,我這位四妹,對大夫的醫德操行,尤其看中呢。”大公主的眼裏滿是諷刺。
當初,迷戀的有多深,如今,痛恨的就有多深。
大驸馬臉上多餘的表情慢慢的收了起來,“即便這樣,那又如何。你沒有孩子,難道我就有了。”
大公主看着大驸馬的眼神都透着寒意。
“不想讓本宮生下你的孩子,你可以不進公主府,不上本宮的床。甚至可以提前告訴本宮,本宮自會服下避子湯藥。”大公主身子前傾,笑道,“本宮知道,自己身上也有黃家的印迹。但你們也别忘了,本宮的生母出身黃家不假,但本宮也是皇家的公主,是粟家的血脈。粟家人的骨子裏,從來都是驕傲的。不是你情我願,本宮還真不稀罕。隻要從本宮肚子裏出來的孩子,不管他是不是黃家的種,都會被粟家承認。孩子的尊貴,從來是因爲本宮,而不是你!”大公主語氣頓了頓,向後一仰,“别靠着那點情分,就像操縱本宮。我能在皇家長大,你就該知道,我不是什麽菟絲花。皇家公主從來就沒有菟絲花。”
“那麽殿下,是不是你以前對微臣的喜歡,都是假的。”大驸馬擡頭,問了一句。
這一句話,倒讓大公主笑了起來,“君既無情我便休!懂了嗎。”
大驸馬面色一變,“你要如何”
“和離!”大公主輕聲道,“你給本宮聽着,本宮要和離!天下的男人,長相俊美者不知凡幾。你,也不過爾爾。本宮膩了,換換也就是了。依你看,父皇會準嗎。”
“你敢嗎。”大驸馬呵呵冷笑,“沒有黃家在背後撐腰,你能有如今的風光麽。”
“黃家在謀劃什麽,你以爲别人不知道嗎。”大公主好整以暇的笑,“連本宮都知道,你覺得還是秘密嗎。誠親王王妃爲什麽隻生了兩個女兒,近幾年就再也懷不上了。以爲再送一個黃家女,誠親王就會讓她懷孕産子麽。你們也太自大了。”
“你們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但同樣也有人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你們。想把大千歲當傀儡,你們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大公主冷笑,皇長子要是沒點心機手段,父皇就不會扶他起來對抗太子。黃家有黃家的打算,焉知誠親王就沒有自己的打算。
大驸馬的眼神越發的危險了起來,“說到底,粟家的人都是冷酷無情的。”
這話讓大公主聽了覺得格外的可笑,“這話也不算錯,要不然,能坐穩這江山嗎。”
“自問黃家對得起你和誠親王了,而如今看來,都不過是沒心沒肺的白眼狼。”大驸馬的眼裏閃過一絲厲色。
大公主臉色一變,蓦地抽出自己腰上的鞭子朝大驸馬甩去,“你給本宮放尊重點。若是再敢不敬,信不信本宮要了你的命。”
大驸馬受不住疼,□□了一聲,臉上漲得通紅,竟然被一個女人給打了。
“記住了,如果本宮願意,那麽你我就是夫妻,榮辱共擔。如果本宮不願意,我就是主,你就是奴!若不是你長了一副好皮囊,尚了本宮,成了驸馬。你以爲黃家會看中你。黃家子孫衆多,你以爲你比别人強在哪。學識還是能力,你是能文還是能武。你要弄清楚,黃斌之所以重用你,是因爲你身份能提供便利。而你的身份是由本宮給你的。”
“而你這個蠢貨居然害怕将來有一日,我的身份會是你上進的絆腳石,不惜數次朝自己的孩子下手。”
“本宮倒要看看,沒有本宮,黃家會如何待你。你猜,你祖父會不會讓你用男色去賄賂拉攏那些将領呢。”
大公主笑的十分惡劣,看着大驸馬,很有幾分洋洋得意。
大驸馬臉上數次變色,祖父會嗎。
如果有需要,他會的。
他不是表面上那個永遠慈祥的老者,他是個魔鬼。
他長得好。從小被祖父安排人教導,沒有人知道,祖父派人教導了他一些什麽。用各種方法取悅女人,也包括男人。
想想那些過往,他就覺得惡心。黃家的子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定位,有人學文,有人習武,有人經商。而像他這樣長相特别出衆的男子,能尚主,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公主真要和離麽。”大驸馬聲音低沉了下來,眼睛黑沉沉的,讓人看不到眼底。
又是這麽一副表情!
大公主扭過頭,好似猶豫不決,有些不舍的樣子。但眼裏全是諷刺和嘲諷。半晌,才垂着眼睑,轉過頭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公主希望我怎麽做。”大驸馬看着大公主道。
大公主有些詫異的擡起頭,“這次倒是沒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話。怎麽,不以情動人了麽。”
大驸馬看着大公主,“公主對臣,心裏再沒有半點情思。情動不了公主了。”
“驸馬聰明。”大公主有些可惜的看着大驸馬,“以你的長相和智商,咱們的孩子,該是怎樣的聰明漂亮。看看四妹家的孩子,怎不讓人羨慕。”
大驸馬盯着大公主,“是我對公主不起,公主打算如何。”
“你害我今生無子,所以你今生也不可能有孩子了。咱們扯平了。”大公主仿佛在說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大驸馬卻臉色白了起來,“你說什麽。”
“聽不懂嗎。”大公主一字一頓的道,“本宮今生無子,你今生也一樣。”
大驸馬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是說大公主在他身上動手腳了。
如果他沒有子嗣,那麽就算祖父謀劃成了,對他也并無好處。他如今已經貴爲驸馬,即便黃家成事,他也不過是一個郡王。能好多少呢。何況,造反,那得冒多大的風險。
他沒有權利指責大公主,因爲是他出手在先。而且三番四次。大公主未嘗沒有察覺,但因爲對自己尚有餘情,又明白自己在黃家的處境,所以一直沒鬧出來,隻當做渾然不覺。
他從來不知道,女人的感情濃的時候,能膩死人。但一旦收回,會變得這般冷酷無情。
不能動之以情,隻能誘之以利。
“公主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大驸馬沉聲問道。他現在還不能失去驸馬爺的身份。
大公主這才笑道,“果然是聰明人,這就好辦。本宮需要你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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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暗地裏如何的風起雲湧,都被京城裏的一件大事,遮擋住了風頭。
護國公主府要大宴賓客了。
不用說都知道這是怎樣的一件盛世。大半個京城都動了起來。不一定能拿到帖子的人家,都已經開始走動關系,希望找人遞話過去,讨要一張邀請帖。這可是積攢人脈的大好機會啊。
陳士誠就屬于忐忑不安的一類人。自從從涼州回來,他還沒有任何差事。就這麽被挂了起來。這讓人莫名其妙的厲害,不知道哪裏不了問題。去了幾次安親王府,雖然沒有見到安親王,但是白遠對自己一直非常客氣有禮。一點也不像是有嫌隙的樣子。
他也知道安親王府回京時日尚淺,又事務繁多,暫時可能沒顧得上。但還是有些淡淡的不安。
沈懷孝出任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這讓他很意外。據他了解,如今五城兵馬司還有個副指揮使的缺。如果這個謀求不到,不管東西南北那個城區,擔任個指揮使也是可以的。
想求沈懷孝,但是公主府的門不是好登的。等閑進不去。
這次的宴會,倒是個不錯的機會。他還真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