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覺得清河的出現雖然将母妃身上的嫌疑洗清,我的身份也提起來了。但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也把公主身份給她,就算是兩清了。”安親王坐在榻上,問了萬氏一句。
萬氏唬了一跳,她還真沒什麽想過。她隻是想知道,以後怎麽對這個唯一的嫡親小姑子。她得知道王爺的底線在哪,千萬别觸碰了那條線。
“王爺何出此言,妾身萬萬不敢有此想法啊。”萬氏趕緊跪下請罪。在皇家,雖是夫妻,但也是等級更加的森嚴。
“你起來吧。”安親王放緩了語氣,“坐下來,咱們是夫妻,有什麽事,不能敞開了說呢。這些年,府裏就一個側妃,還是你瞞着我求來的。說是你生咱們家老二時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了。自打這個曾氏懷了身孕,我就沒再去過,是也不是。”
萬氏點點頭,曾氏的事是她辦得。雖然她當時隻是在宮裏随口敷衍的一說。
“我也知道在皇家,要是沒個場面上的妾室,就該有人說你善妒,眼裏不容人了。我接受了。這幾年我常年在外面,近兩年更是沒回過家。我一個女人也沒收,身邊幹幹淨淨的。我就覺得,我的心思明擺着呢,就咱們倆,好好的過日子呗。曾氏和那個閨女,你好好照看着,我也真沒有那個心思。咱們有兩個兒子,有子嗣了。好好的教導,能成才即可,多的我也不求了。你要是心裏實在覺得因爲子嗣,讓你覺得心裏老不踏實,覺得不定什麽時候,我又要納妾什麽的,讓清河給你瞧瞧,她的醫術真是得了金針梅郎的真傳了。能治好了,咱接着生,治不好了,兩兒子也夠了。你别整天提心吊膽的,覺得你們家爺怎麽怎麽着了。明兒遇見一個新鮮的,就把你撇到一邊去了。你向來見事明白,怎麽就這事上不開竅呢。”
萬氏哭的一抽一抽的,誰不想夫君隻有自己一個人啊!可嫁入皇家,她就熄了這個念頭。要做個好的賢内助。可從沒想過自家王爺的心思。這些年王爺常年在外,她一個人日子難免艱難。偶爾也會胡思亂想,想着王爺是不是又在涼州……沒想到,她真的從沒往王爺根本就不樂意這個方面想過。
“夫妻間的誤會,就是這麽來的。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咱别猜來猜去的。”安親王緩了緩才道,“清河的事,比你想的要複雜的多。這個牽扯太廣,我就不和你細說了。隻說說自從清河到涼州以後的事。”
他小聲将有人給蓄水池下藥的事,以及兵器的事,還有自己身邊有釘子的事,都說給萬氏聽,萬氏唬的臉都白了。家事,人情往來,她能應付,但是這些事,她是應付不了的。
就聽安親王繼續講,“……她倒是說了我身邊有釘子,可惜我沒有查出來。果然,撤軍往回走的時候,有刺客偷襲,瑾瑜及時制止,我才沒被一箭射死。大家都在注意刺客的時候,我的馬偏偏被人動了手腳,頓時驚了。當時根本就操控不住馬,誰知道,路上有人設置了絆馬索,我被甩了下來,地上全是帶着尖利棱角的石塊。”
“啊!”萬氏驚叫一聲,看着安親王。
安親王解開衣服,露出新傷口,“兩根肋骨斷了,内髒出血。是清河用刀将我的肚子劃開,處理了受傷的内髒,再縫合起來,才救了我一命。當時我的腿是這樣的……”他用手比劃了一個彎折的角度,“也是清河給我矯正的。稍微耽擱一點,腿就廢了。我如今能這麽完好的站在這,是清河的功勞。”
“北遼要談判,咱們也沒能力打了,那就談吧。但是我動不了,人家就是要跟我談,當時,我都已經做好用一次猛藥的打算。清河爲了我,直接就替我去了。拿尖利的石頭狠狠的往自己的腦袋上砸,就爲了讓人相信那就是我。那臉上,手上,全是劃拉的口子啊!要不是瑾瑜爲清河擋了一箭,她也就回不來了。”
“說這些,就是希望你明白。若是這世上還有誰值得讓我全心的信賴,絕對是清河。”
“奪嫡之路艱險,誰也不知道會遇見什麽。而清河如今是護國公主,又有奪去古拉隘的功勞,所以,她基本上是安全的。若是我遇到什麽不測,唯一能幫你,保全你的,就是清河。記住了。她是我的臂膀,但也是你和孩子最後的退路。”
安親王拍着萬氏後背,她顯然被吓住了。
“爺,你要……”萬氏從來沒有想過,王爺也想要那個位子。
“不是想不參與就能不參與的。”安親王輕聲道,“你心裏有個數就好。所以,在兒子的教導上,你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隻學君子之道,在皇家就活不長了。
“妾身記住了。”萬氏擦幹了眼淚,又看了看安親王的肚子,“這怎麽跟縫上去的一樣。”
“就是縫上去的!”安親王失笑道,“反正她做那個什麽手術,沒人敢看。白遠都躲的遠遠的。不過,确實好的快,七天之後,我就能下地了。半個月基本沒有大礙了。
“那得空了,也讓清河給我看看。”萬氏紅着臉道。
安親王總算舒了一口氣,這姑嫂關系,也是個麻煩的關系。如今把家裏的老婆調理順了。清河那她就不操心了。那丫頭精明的跟什麽似得,什麽看不出來啊。
宜園。
沈懷孝客氣的請沈懷忠進來,“大哥怎麽這麽晚過來了。”
“想着你回來了,看看能不能明天回家吃頓團圓飯。請公主帶着兩個孩子都過去。家裏父親可盼着呢。“沈懷忠開門見山的道。
沈懷孝點點頭,“公主如今帶着還帶着孩子在宮裏呢,要住到什麽時候,我拿不準啊。”
沈懷忠一愣,“住在宮裏”
“是啊!”沈懷孝道,“皇上見了兩孩子,喜歡的不得了。得住一段日子。到時候回來了,我帶着孩子回去一趟。”
“既然公主和孩子不在,這府裏就你一個人,要不,你跟我回去住。家裏給你們收拾了個大院子。”沈懷忠道。
“不了,大哥。這園子大的厲害,公主又剛剛建府,一堆事呢。關鍵是,皇上讓我接管五城兵馬司。我還兩眼一抹黑,正忙着找人打聽事呢。”沈懷孝推脫道。
剛回來就有了差事,這人跟人的差距咋就那麽大呢。
沈懷忠也看出來,沈懷孝是真的不想回去。也就不再勉強,“但爹還是記挂你。”
“等安頓好了,大哥大嫂帶着孩子過來,把爹也請上,吃頓團圓飯。”沈懷孝笑着說了一句。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沈家我隻認你和爹。
沈懷忠點點頭,“大哥知道了。”
送走沈懷忠,沈懷孝還是難免有幾分怅然。
西寒宮。
蘇清河正睡的朦朦胧胧,猛地聽到外面急匆匆地腳步聲。她吓了一跳,蹭一下就坐了起來,賢妃也醒了,拍着她,“别怕,沒事!這個宮裏,安全的很。”又揚聲問,“梅嬷嬷,怎麽了。”
梅嬷嬷半扣着衣服道,“乾元殿那邊來人,說是英郡王找公主殿下有急事!好似和康縣主不好了。”
和康縣主,是五皇子的嫡女,因爲早産,一直就不見好。太醫估計也束手無策了。
蘇清河馬上蹿起來,“娘,你看着孩子,我去一趟。”
賢妃點點頭,“多小心。梅嬷嬷,你跟着凝兒。”
蘇清河穿了輕便的衣服,頭發随便一挽就走。
趕到乾元殿的時候,就見英郡王正紅着眼眶呢。明啓帝在一邊安慰。
“父皇,我來了。”蘇清河福了福身,又對英郡王道,“孩子在哪,咱們這就走。”
英郡王顯然沒想到這個皇姐這般幹脆,一點沒有猶豫。
“皇姐,孩子在家。”英郡王趕緊道,“馬車就在宮外。”
“要什麽馬車啊!騎馬走。”蘇清河拉着英郡王就出門,“父皇,讓侍衛馬上去宜園找驸馬取我的醫藥箱,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皇弟府裏。”
“凝兒,盡力就好!”明啓帝不放心的叮囑。
這是怕孩子折在自己手上吧。
蘇清河感念這份好意,揚聲道,“父皇,我師父說過,醫者不避險。”
英郡王立馬肅然起敬,“皇姐,你放心,不管什麽結果,都不會怪罪皇姐。”
蘇清河覺得英郡王算是這些皇子裏面難得的聰明又厚道的人。
趕到應郡王府,孩子的臉都憋成了青紫色,顯然是呼吸有了障礙。她還以爲是孩子的心肺有問題,結果一把脈,心肺雖然弱,但并沒什麽大問題。
她一檢查鋪蓋,馬上臉色大變。孩子這是吸入了異物,導緻了孩子呼吸不暢。她抱起孩子,将孩子面朝下放在她的腿上,擠壓胃,又拍背,讓孩子将異物随着胃液排出來了一些。
果然,孩子的面色好了很多,不像剛才那般可怕。
她不由罵道,“誰給孩子蓋這樣的被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