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蘇清河站起身來,對外面喊道。
蘭嬷嬷應聲就進來了,“夫人有什麽吩咐!”
“讓鍾善安排一下,我要見安郡王。”蘇清河說完,就進了裏間重新梳妝,換了出門穿的衣服,根本就不擔心被拒絕。
蘭嬷嬷愣了愣,才退下去。要是沒理解錯,夫人這是打算悄悄的見安郡王,而不打算聲張。
鍾善聽了蘭嬷嬷的轉述,站起身來,“我這就去禀報王爺,老姐姐回去服侍吧。”
蘭嬷嬷目送鍾善出門,才轉回上房。
此時蘇清河已經打理妥當,靜靜的坐着喝茶。
安郡王府。
白遠推開書房的門,“主子,姑奶奶要見您。”
安郡王擡起頭,“你說誰!”
“住在南苑的姑奶奶。”白遠輕聲道。
安郡王白了白遠一眼,他當然知道他嘴裏的姑奶奶是誰,隻是太過詫異而已!這個時候,自己的這個妹子前來求見,能有什麽事呢。“那就去安排吧!”
白遠躬身退出去,疾步而去。
安郡王放下手上的公文,站起身來。心裏不由的猜測,難道是沈懷孝回去說了什麽不成!要真是這樣,那可就太不堪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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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留下來照看兩個孩子吧。”蘇清河臨出門這樣交代蘭嬷嬷,“将軍要是回來……”她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頗有些深意的看向蘭嬷嬷。
“主子身上不爽利,安排将軍在書房歇息。”蘭嬷嬷心裏一禀,知道這是不打算讓沈懷孝知道。她是安郡王的人,說到底,是賢妃的人。兩位小主子在她心裏也沒差多少。雖然跟王爺感情更深些,但對這位小主子,心裏也是憐惜的。她自然知道怎麽處置眼前的情況。況且,主子沒避諱他們,就已經是信任和認可了。
婦人在月事期,被視爲不幹淨。大戶人家,往往夫妻分床睡。這個理由挺好!
蘇清河這才點點頭,轉身跟在鍾善的身後。
果然,南苑是有密道的。從假山進去,走了一盞茶功夫,才進了安郡王府。
白遠已經在出口等着了,“姑奶奶,請随小的來。”
書房的門從外面推開,安郡王回過身來。
蘇清河掀開鬥篷的帽子,露出臉來。“哥!”她福了福身,行了禮。
安郡王點點頭,“把鬥篷脫了吧!屋裏熱。”說着,就轉身去沏茶。
蘇清河解了鬥篷,自然的在安郡王的對面落座。儀态端莊,禮儀完美,絲毫也不比在宮裏長大的公主遜色。
安郡王滿意的點點頭,斟了茶遞過去,“嘗嘗看,這可是父皇賞的。每年也不到兩斤的極品呢。”
蘇清河端起來,在鼻子下聞了聞,喝了一口。茶在舌尖繞了繞,才咽下去,“口齒留香,回味無窮。”
安郡王眼睛一亮,“妹妹也是茶道高手啊!”
“學了個空架子唬人的!”蘇清河沒有絲毫尴尬的漏了底,“裝腔作勢罷了!”
安郡王一愣,既而哈哈大笑,“要麽說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呢,怎麽這麽有默契!”他朝門外叫人,“來人,把這勞什子收了。一個茶碗沒有酒盅大,不夠折騰人的。”
白遠進來,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爺,這折騰勁的!
“去廚下要兩碗酒釀來!”蘇清河道,“我們就喝那個。”在遼東時,她就注意安郡王的飲食喜好了。兩人的口味頗爲相似。如今她一副當家做主的口吻,讓安郡王特别高興,“回娘家的姑奶奶都是嬌客,還不趕緊去。
白遠連忙應了一聲,真别說,酒釀在廚房是常備的。
“妹子深夜前來,不會是來哥哥這吃一碗酒釀的吧。”安郡王笑看着坐在對面的女子,一頭烏壓壓的青絲,隻用一根白玉簪子簪了。除此之外,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首飾。竹青的衣裙,簡單到了極緻。但也被穿出别樣的風情來。他心裏更加滿意了兩分。皇家的公主就該是這樣的。即便不用珠翠環繞,氣勢也不弱分毫。
蘇清河理了理衣袖,突然擡起頭,看着安郡王問道,“在哥哥看來,隋炀帝如何!唐太宗又如何!”
她也不知道曆史在宋朝的時候,怎麽就突然拐了彎。但這之前的曆史,卻是她熟知的。
安郡王猛然擡頭,看向蘇清河的眼神就帶上了幾分厲色。
蘇清河半點也不懼,微微一笑,“哥哥以爲如何!”
“盡道隋亡爲此河,至今千裏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安郡王看着蘇清河,眼神慢慢的柔和了下來,“這是皮日休的詩。在爲兄看來,還是客觀的。”他嘴角泛起笑意,“至于唐太宗,貞觀之治開創了大唐盛世,自然不用爲兄多做評說。”
蘇清河嘴角勾起,“楊廣代兄而立才得了隋朝天下,李世民正是由于‘玄武門之變’,才爲大唐奠定了數百年的繁華。哥哥以爲呢!”
如此直指奪嫡的實質!
讓安郡王看向蘇清河的眼神,深邃了起來。“妹妹莫不是想效仿館陶公主。”
館陶公主,就是‘金屋藏嬌’中陳阿嬌的母親。她在漢武帝劉徹的帝王之路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安郡王以館陶公主劉嫖暗喻,是帶有一定貶義的。畢竟,館陶是以陳阿嬌做皇後爲條件的。
“館陶嗎!”蘇清河笑了笑,“哥哥,我可不想琪兒也有空守長門的一天。”
陳阿嬌被廢後,被幽禁在長門宮。
安郡王想起那個小丫頭,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了起來。“那妹妹想如何呢!”
“沈家與哥哥而言,重要嗎!”蘇清河收了笑意,問道。
“輔國公府根基深厚,軍中勢力不可小觑。有些棘手!”安郡王沒有隐瞞,坦言道。
“那以哥哥看,沈家有沒有可能因爲我的緣故,對哥哥多幾分善意。”蘇清河又問了一句。
安郡王搖頭,“除非……”他用手指了指東邊,就不再說話。
蘇清河明白,這是指東宮易位,否則,絕無可能。
安郡王見她默然,不由問道,“你想讓沈懷孝執掌沈家,爲我所用。”
蘇清河搖搖頭,“權利依舊收不回來,與哥哥又有什麽助益呢。”
安郡王面色一變,“你待如何!”
“既然不能用,就幹脆毀了它!”蘇清河擡起頭,嘴角還挂着笑意。
安郡王站起身來。若是有沈懷孝幫助,毀了沈家的根基倒也不是沒有可能。他看向蘇清河,“你可想好了!琪兒和麟兒可都姓沈。”
“在性命沒有保證的前提下,什麽都是虛的。”蘇清河臉上露出幾分涼薄來,“想要我們母子的性命,我可沒時間跟他們耗着。”
“釜底抽薪!”安郡王盯着蘇清河,“你這一手太過狠厲。”
太子妃的手伸的太長了!蘇清河沒去剁了她的爪子,卻先抽了她屁股下面的椅子。一個失了靠山的太子妃,就是拔了牙的狐狸。因爲她連老虎也算不上。如今的嚣張,也不是是借了太子的虎威罷了。
“咱們倆在一個娘肚子裏擠了十個月!”蘇清河笑道,“這可是獨一無二的緣分。如此休戚相關,命運與共,我什麽好猶豫的。”她甩了甩袖子,再說了,“一個娘肚子裏前後腳出來的人,相差能有多大呢。”
這伶牙俐齒的丫頭!
安郡王搖搖頭,“罷罷罷!不過說了你一句狠厲,就招來你這麽多話。”他皺眉道,“沈懷孝那邊,你有把握嗎!”
“哥啊!”蘇清河嘴角一挑,“對于我來說,隻不過是征服一個男人罷了。”其他的事,自有這個男人出頭。
安郡王呵斥道,“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以後不許胡言亂語。”說的跟出賣色相似的。
蘇清河不以爲意,“又不是别人,正好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爹!夫妻關系好,這不是應該的嗎。”
安郡王的心突然梗了一下,他希望妹妹能随心所欲,而不是委屈自己。他早看出來了,這兩口子之間有問題。“别勉強自己!”
“不會的!”蘇清河坦言道,“是真心想跟他和好,還是想借此達到别的目的,我自己也分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沈家的存在,對我和孩子,并沒有多少好處。倒是壞處不少。對于我,他們不敢如何,但卻有權利插手孩子的事。這是我不能允許的。不管是從長期和短期來看,沈家對于我們,隻能是雞肋。即便是沈懷孝,也是一樣。”
安郡王點點頭,她認爲蘇清河說的是實話。兩人之間有孩子存在,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能讓理智淩駕在感情之上,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殊爲不易。
“有什麽消息,我會讓人告訴你。省得你兩眼一抹黑。”安郡王心神一松,就往軟枕上靠去。
門外響起腳步聲,白遠端着兩碗酒釀圓子進來,“主子和姑奶奶都用點,隻當是宵夜了。”
蘇清河也沒客氣,嘗了一口,軟糯可口,“想必用果子醬或是果子汁活糯米面,做的團子孩子更愛吃。”她轉頭看向白遠,“你說是吧,白遠。”
白遠馬上會意,“明兒讓人給您送去。”
蘇清河對安郡王誇贊,“白遠不錯!”
安郡王翻了個白眼,不經主子同意,就窮大方,當然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