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的意外出現,徹底打亂了姐弟倆的計劃。在沒有确認石榴是無害的之前,這條密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她發現。若是她真存了什麽歹心,那他們姐弟可就被堵死在裏面,一點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沈菲琪隻是在人情世故上比較單純,但不傻。霎那間就明白了此刻的處境有多麽的危急。她看了沈飛麟一眼,對他搖搖頭。然後用頗爲親近的語氣道,“是石榴姐姐啊!快進來,我怕!”臉上的神色卻有些凝重和緊張。
沈飛麟贊賞的看了沈菲琪一眼,此刻讓石榴放松警惕确實是最聰明的做法。他安撫的拍了拍沈菲琪,兩人都從炕上挪了下來。沈飛麟悄悄的去把門插從裏面打開,做好随時逃走的準備。
窗戶猛地響了一下,一扇窗應聲而開。外面的風馬上灌了進來。兩人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石榴敏捷的從外面跳了進來,那動作跟她粗笨的外表一點也不相符。沈飛麟微微的挑挑眉,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菲琪臉上馬上換上信任的笑容,“石榴姐姐,你總算來了!家裏進賊了,我正害怕呢。”
石榴警惕的将屋裏的情形打量了一遍,才道,“别怕!”
沈菲琪手藏在袖中,拳頭攥得緊緊的。她一步步的走向石榴,“你見到我娘了嗎”聲音低低的,怯怯的。
石榴的注意力明顯在屋外,她應付道,“一會兒,姐姐帶你去找夫人。姐兒别哭,愛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沈菲琪拽了石榴的裙角,“姐姐怎麽來了”
石榴聽着外面的動靜,遲疑了一瞬才道,“姐姐不放心......”
話音還沒落下,就覺得小腿一疼。她吃疼忍不住□□了出聲,回頭一看,馬上就愣住了。隻見沈飛麟手持匕首站在她幾步之外的身後,匕首上還帶着血迹。她有些愕然,“哥兒這是做什麽”
問完,才反應過來,這孩子是什麽時候跑到她身後去的!她怎麽絲毫都沒有察覺呢這不正常。
她剛才正在跟姐兒說話......想到這裏,她馬上轉過身來,就見沈菲琪也已經離她幾步遠,眼裏哪有絲毫親近之意。
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剛才這倆孩子在使詐,一個吸引她的注意力,一個趁機偷襲。這讓她頗有些不解,也有些焦急。
還不等她說話,就見倆孩子迅速的朝門口跑去!她暗叫一聲糟糕,馬上出言道,“外面危險,别去!”說着,就追了出去。
一擡腿,她就知道不好。力量在一點點消失,連走路都吃力。她追到堂屋,就見馬文正在從堂屋面朝後院的窗戶翻進來。
兩個孩子,也被堵在了堂屋裏。
石榴暗恨,他怎麽跟來了!
沈菲琪和沈飛麟靠在一起,他們這會真是進退不得。哪個是忠,哪個是奸,他們分辨不出來。
馬六一落地,就看到石榴追着兩個孩子,他馬上喝道,“你大膽!”他指着石榴,怒道,“我就知道你要鬧鬼,果然!茶裏的迷藥是你下的吧!竟然敢勾結外人謀害小主子,真是好樣的!”
石榴硬撐着往前挪動了兩步,“你血口噴人!究竟是誰勾結外人要謀害主子,咱們心知肚明!你費盡心機到廚房看住我,不就是爲了方便動手,如今倒是會倒打一耙。”
馬六瞪起雙眼,“你放屁!”
兩人各執一詞,都認爲對方居心叵測。這讓沈菲琪和沈飛麟面面相觑,越發的看不明白。
馬六對着石榴一聲冷哼,“誰是誰非,自有主子公斷。”說完,就朝沈菲琪和沈飛麟道,“少爺姑娘,快過來!”
姐弟倆暗暗對了一個眼神,沒有絲毫猶豫,就朝馬六奔了過去。
石榴蓦然變色,“不要!”
緊接着傳來的馬六的□□之聲,他的手背被沈菲琪劃了一道血口子!
不光馬六愣住了,石榴也愣住了!
沈菲琪低聲道,“對不住!你們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們分不清楚!也沒時間分清楚。放心,這毒*藥不要命,就是暫時讓人使不上勁。”
沈飛麟此刻已經打開了堂屋的門,沈菲琪不敢耽擱,知道兩人傷的不深,藥起效也就稍慢。若是這兩人中,真有人包藏禍心,再走就來不及了。
兩人邁着小短腿沖出了堂屋。
“危險!”
“不要!”
馬六和石榴同時喊了一聲。然後硬撐着相繼追了出來,倒在了堂屋門口。
蘇青河聽到兩人的喊聲,知道情況有變。她一擡頭,果然看見兒子和閨女像兩枚小炮彈似的跑了過來。
“娘!”沈菲琪哭喊着。她見蘇青河倒在地上,不顧一切拽了沈飛麟的沖了過去。
蘇青河哪裏還顧得了其他,趕緊站起身,就聽見啞婆從屋檐下傳了出來,聲音裏帶着驚恐,“不要!”
堂屋的房頂上,一隻箭簇帶着呼嘯的風聲,朝沈飛麟的而去。
蘇青河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馬上撲了過去,将兩個孩子擋住。
“娘!”聲音帶着沙啞和驚恐,這是兒子的聲音。
爲兒子這一聲娘,她等了好久。這一刻她心花怒放,笑的心滿意足。那中了箭的肩膀,似乎也不那麽疼了。
“娘!”沈飛麟看着蘇青河肩膀上趟出的鮮血,前世的情形同這一世交疊在一起,他伸出手,摸了摸那肩膀上留出的血,是熱的!這個不顧一切爲了他的人,是他親娘!
蘇青河将兩個孩子護在懷裏,“别怕!都别怕!”她望向房頂,那裏離火堆遠,那人也應該中毒了,不過比較輕微罷了。不過這也足夠了,箭簇射出來沒有足夠的力量,她也隻是受了皮外傷。
啞婆沖了過來,擋在蘇青河身前,“夫人,你沒事吧!”話音剛落,身子就一僵,她哭喪着臉,一臉的視死如歸,“夫人,我那兩個孩子就交給夫人了!”随後,就倒了下去。
蘇青河苦笑,“你這是何苦!放心吧,死不了。”
沈飛麟這才知道這些人其實都是被蘇青河給算計了。他們母子沒事,可能跟提前吃了解藥有關。
沈菲琪驚恐的道,“娘,你怎麽樣”
“皮外傷!”蘇青河低聲道。她把注意力都轉向屋頂,“别以爲你在上面就躲得過,你别忘了,你在下風口!”
屋頂上飛下來一個人,隻不過落地的時候,腳步有些踉跄。他知道,他要是不下來,一會兒,他真的就想下來也下不來了。
蘇青河眯眯眼,這人的打扮倒是跟其餘人不同,他用白鬥篷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難怪發現不了!她嘲諷的笑道,“總算有一個帶着腦子的!這大雪天,一身黑衣,怕别人發現不了嗎!”
梅香僵着身子不能動,但一點也不妨礙她心中的羞惱!這是被人給鄙視了!真是豈有此理!
白衣人抽出腰上纏着的軟劍,抖了抖劍身,冷笑一聲,朝蘇青河而來。
蘇青河站起身來,把孩子擋在身後,“别怕,娘有辦法。”她低聲安撫孩子。
白衣人的劍刺了過來,蘇青河避開要害位置,迎着劍而去。她右手揚起,灑出一把粉末。
白衣人動作一頓,馬上去遮擋這些粉末,心道,這女人果然有後手,竟然又用毒!這是想置之死地而後生啊!
她做夢!
蘇青河嘴角挑起,左手的匕首趁機朝對方的胳膊而去!
蘇青河腰側中了一劍,悶哼一聲。
白衣人中了一刀,馬上意識到不好,上當了!
原來那些粉末隻是虛晃一槍,這有毒的匕首才是殺招!
白衣人也是狠人,舉起劍,砍下自己受傷的左臂,然後封住穴位。不過,這樣的傷害,他想緩過勁來,也着實不容易。
蘇青河退回來,護住孩子。心裏卻暗暗着急,如果這人還不罷休,可就真危險了。
風凄厲的呼嘯着,兩人相對而立,誰都不敢輕舉妄動。白衣人忌憚蘇青河的毒*藥,蘇青河也已經彈盡糧絕,不敢動作。
北風夾着雪,冷的徹骨。蘇青河的心也一點點的沉下去。
“娘!”沈菲琪的聲音透着歡快,“你聽!馬蹄聲!是馬蹄聲!爹回來了!是爹回來了!”
蘇青河聽着風聲,确實夾雜着馬蹄的聲音。
“再不走,你可就走不了了!”蘇青河笑道。
“遠着呢!”白衣人的聲音難辨雌雄,“收拾你們,還來得及!”話說的硬氣,可到底有些喘。也是強撐着。
不過他的話也對,那馬蹄聲确實不近。蘇青河冷笑一聲,“你不會以爲剛才拿把粉末隻是障眼法吧!”
蘇青河捂住腰上的傷,看了看石榴和馬六的方向。
那裏正是下風口!
就見石榴和馬六果然動了起來。
而馬蹄聲則越來越近!
白衣人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要是拼力殺了這幾人,他就真無力逃脫了!瞬間,心裏有了決斷,他拼力躍起,夾起梅香,幾個起落之後,才消失在蘇青河的視線中。
蘇青河這才松了一口氣,身子朝下倒去!
馬蹄聲近了......有人躍進了院子......
蘇青河頭腦是清醒的,沒見到孩子安全,她不敢昏過去。
直到聽到閨女一聲委屈的哭喊聲,“爹爹!你怎麽才來......”她這才放心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