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沒有跟執行官這麽親密過。
但是自從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兒之後,她就覺得,父女之間要親密一點,這樣才能夠勾起他心中的父愛,更寵她一些。
而方媛媛口中所說的胡叔和白姨,是方家以前的老人了。
這個時代其實已經沒有什麽所謂的傭人說法,但也還存在着少數從年輕就在一個家庭裏幫忙,然後雇傭雙方都覺得很滿意,好相處,所以就一直這麽做下來的。
胡叔和白姨就是這種。
他們甚至也是見過錦瑟的人。
當年他們也一直以爲錦瑟會是自家公子哥的妻子,哪裏知道後面發生了那些事情。
兩個老人都年近七十了,有了孩子有了孫子,但是他們還是不太願意跟自己家的兒孫住在一起,反而因爲見執行官一直未婚,所以一直跟着他。
兩人把執行官看作自己的兒子,執行官也很尊敬他們。
他們雖然年近七十,做起家務來還是很輕松,這個時候白姨正在做午飯,而胡叔則在喂魚。
聽到了方媛媛的話,胡叔應了一聲。
但是他的聲音太小,方媛媛并沒有聽到。她皺了下眉,沖道:“胡叔,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見?”
胡叔轉過頭來,提了提聲音,“媛媛,聽見了。”
“你怎麽又叫我名字?”方媛媛跺了下腳。
執行官愣了一下,“胡叔叫你名字有什麽不對?”
他之前沒有把方媛媛帶回來過,在這一次帶她回來後給他們介紹時,就是跟胡叔和白姨這麽介紹的。
這是我的女兒,叫媛媛。
所以,胡叔自然是叫她名字,這是他的意思。
但是現在聽方媛媛的意思,竟然是不能叫她的名字嗎?
方媛媛嘟了下嘴,道:“爸爸,現在流行複古,你知道嗎?”
複古?
什麽意思?
難道連一個稱呼也要複古?
白姨也站在餐廳門邊不解地看着。
方媛媛見他是真的不明白,便解釋道:“連小鎮那邊都流行複古了,少爺小姐的叫法啊,還有的叫公子夫人的呢。”
聽到這裏,執行官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說,胡叔和白姨應該叫你爲小姐?”
“難道不是嗎?叫大小姐也行啊!”方媛媛摟着他的臂彎輕輕地搖了搖,撒嬌地道:“以後爸爸說不定還會結婚,我還有弟弟妹妹,那麽我就是大小姐啊。爸爸,你說好不好?”
“胡鬧!”
執行官正要呵斥她,胡叔已經急急說道:“叫大小姐也沒什麽不對,挺好的,就這麽叫吧。”
白姨也道:“是啊是啊,趕緊過來吃飯。”
見他們兩人都不在意,執行官點了點方媛媛的頭,歎了口氣。
方媛媛挽着執行官走了過去,見桌上擺了四副碗筷,皺了皺眉,然後揚起一個笑容,對白姨道:“白姨,我知道以前你們看我爸爸一個人吃飯太孤單了,所以才陪着他一起吃的,不過現在我來了,以後都由我陪我爸爸吃飯好啦!”
這話又讓三人都愣了一下。
半晌,白姨才反應過來,立即收起兩副碗筷,給自己丈夫遞了個眼色,然後笑了笑道:“這敢情好,這敢情好。”
然後他們就走向了廚房。
廚房的一個角落還有一個小吧台的,雙人座,那是偶爾執行官在那裏坐着喝杯水或是喝本果汁的地方,要當飯桌是小了些,估計那個小吧台也就能放兩個盤子。
白姨走了進去,把手上的碗筷往那裏一放,嘴角的笑就壓了下來。
胡叔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們等先生他們吃完再煮碗面條吧。”他低聲說道。
白姨眼眶微紅,點了點頭。
“先生這些年不容易,好不容易把孩子帶回來了,咱們不能給他添堵。”
“這個我明白。”
外面餐廳裏,執行官把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看着方媛媛,沉聲道:“媛媛,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如果回來吃飯,都是跟胡叔白姨同桌而食的,現在方媛媛竟然把他們兩位老人趕開。
“爸。”方媛媛坐在他對面,眼眶紅紅地看着他,咬了咬下唇,淚水泫然欲滴。
看着她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執行官的心又軟了。
他歎了口氣,說道:“媛媛,我帶你回來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胡叔和白姨已經跟我們的家人無異了,你怎麽可以不讓他們同桌吃飯?”
方媛媛的淚水一下子滑落下來。
她哽咽着道:“我隻是覺得,他們跟你同一桌吃飯已經那麽多年了,而我從小到大都想着能跟爸爸媽媽同一桌吃飯的,我羨慕那種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就餐畫面,我給你夾一筷子菜,你給我夾一個雞腿......可是胡叔和白姨坐在這裏的話我得尊老,我放不開......”
她流淚看着執行官,道:“我不能就跟你一起吃嗎?胡叔和白姨可以找别的地方吃,在廚房或是在後廳,都一樣的菜呀。爸爸,我沒有别的意思,你生我的氣了嗎?”
執行官看着她的眼淚,覺得一口氣下不去,又上不來。
“好了好了,吃飯吧。”他夾了一個雞腿放到了她碗裏。
等會再跟胡叔和白姨好好道個歉吧。
方媛媛笑開了。
“爸爸,周末我能不能在這裏舉辦個小型的茶會?”
“嗯?茶會?”執行官怔了一下,“你在盟都不是沒有朋友嗎?”
在盟都沒有朋友,還怎麽舉辦茶會?
方媛媛道:“哪裏沒有朋友了?常傾哥哥不是回來了?以前你就總跟我說,以後見到了他要好好相處,你說我們應該是最親密的關系,不是嗎?”
以前......
執行官有些怔忡。
以前他覺得,衛常傾是他最愛的那個女人的兒子,媛媛是他的女兒,他和衛枭都覺得,這兩個孩子是最合适的,所以,他們早早就給訂了親,在他的心裏,衛常傾一直是自己的半個兒子了,衛枭離開之前找過他,也把衛常傾托付給了自己。
可以說,就是因爲他是衛常傾的嶽父,衛枭才放心地離開。
他以前怕女兒早開竅,喜歡上小鎮那邊别的男孩子,所以才一直在她面前提衛常傾,讓她把心都放到他心上。
結果,現在卻成了這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