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日,吳帆徽做好了一切的準備,離開京城,朝着MZ縣的方向而去。
在京城逗留的這幾天時間裏面,吳帆徽專門到翰林院和詹事府去了一趟,翰林典籍依舊将一些奏折拿出來給他看了,有關SX流寇肆掠的奏折,吳帆徽仔細看過了,且抄錄了部分的奏折,邸報上面說的情況,基本是真實的,這也預示着,吳帆徽此番回到家鄉去的旅程,兇險無比,絕不是一帆風順。
随同吳帆徽一同前往SX的,還有鳳陽參将徐彥琦,徐彥琦的老家在SX西安府所轄的YS縣他有兩個月的假期,加上路上耽誤的時間,到鳳陽上任,也是春節之後的時間了。
京城的繁華,依舊不能夠掩飾北直隸其他地方的衰敗,後金侵襲北直隸已經過去了兩年多的時間,可是斷壁殘垣的房屋還是清晰可見,這明顯說明,老百姓無力修建房屋,而且北直隸大量的人口被劫掠到遼東去,北直隸很多的地方,短時間之内是不大可能恢複人口的。
因爲翠環和陳代明等人留在了京城,吳帆徽身邊就是李勇等人,加上徐彥琦,一行十多人的速度快了很多,不過五天的時間,就抵達了真定府所屬的井胫縣。
接下來他們就要進入到SX境内,經過陽泉、壽陽、榆次、太原、交城、汾州和永甯等地,抵達延安府所屬的吳堡,這段路程,近千裏地,就算是最快的速度,也要接近十天左右。
從翰林院看到的奏折,吳帆徽抄錄了其中最爲重要的部分,同時帶着地圖。
活躍在SX的流寇,此刻已經開始威脅到太原府城,這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情況,要知道太原府城是省城,按照流寇目前的實力來說,根本不可能拿下,可流寇居然敢于直接威脅、甚至做出進攻太原府城的架勢。
吳帆徽認爲,這完全是流寇的一種宣誓的心态,他們不會直接去攻打太原府城,而是在太原府城周圍活動,以此來表明自身的強大,吸引更多的人前來投靠。
流寇更加明白的是,一旦他們做出攻打太原府城的意圖,必定會引發朝廷的高度重視,更會引發巡撫衙門的高度緊張,不惜派遣重兵護衛太原府城,習慣于快速流動的流寇,可以抓住這個機會,将大部分的力量,集中到其他防禦薄弱的地方,拿下更多的城池,獲取到更多的錢糧。
這是吳帆徽做出的判斷,而且不是随意做出的判斷,他在翰林院的時候,早就關注過流寇的情況,對于流寇兵力的流動情況,仔細在地圖上面做過标記,特别是前幾天到翰林院,摘抄的有關流寇在SX肆掠的情況,綜合分析之後,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流寇不是傻子,特别是其中的首領和掌盤子,經過這些年的厮殺,已經開始逐漸成熟起來,可以說流寇剛剛開始造反的時候,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明白,就是烏合之衆,幾乎沒有多強的戰鬥力,遭遇朝廷大軍的圍剿,都是一觸即潰,沒有像樣的抵抗。
近五年的時間過去,特别是崇祯三年,流寇進入到SX之後,這樣的情況慢慢在改變,高迎祥、老回回、張獻忠和李自成等骁勇的首領,開始展現能力,帶着麾下的軍士攻破一個又一個的城池,力量開始迅速的壯大。
如此情況之下,吳帆徽必須做出準确的判斷,他可不想送死。
就算是有了這樣的判斷,一路上他還是會非常的小心,這不是展現個人英雄主義的時候,弄得不好被大隊的流寇盯上,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九月二十六日,卯時,絲毫沒有耽誤行程的吳帆徽一行,從井胫出發,進入SX境内。
酉時,陽泉縣城南門。
吳帆徽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南門之外密密麻麻的人,這些人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更多的人表現出來的是茫然,到處都是臨時搭建的窩棚,城門被人數衆多的軍士嚴密把手,檢查非常之嚴格,幾乎沒有什麽人能夠進出城門。
吳帆徽的神色瞬間變得陰沉。
陽泉縣城距離SY縣城不足百裏地,他從奏折上面看到的,流寇進攻SY縣城是九月初的事情,這些人應該躲避戰火,被迫到陽泉縣來避難的,如今已經是九月底,難不成流寇依舊占領SY縣城,讓這些百姓無法回去嗎。
投奔流寇的絕大部分都是流民和饑民,但凡是稍微有辦法的百姓,都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背井離鄉逃往其他的地方,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難道分析出現了錯誤,流寇是真的準備進攻太原府城嗎。
要是出現這樣的情況,吳帆徽根本無法從壽陽通過了,他不敢冒這樣的險。
朝着城門而去的時候,前方傳來了争吵和哭泣的聲音。
吳帆徽一行都是騎着馬,氣度不凡,他們迅速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也吸引了前方駐守城門的軍士。
“少爺,有幾個人想進城,被守衛的軍士阻攔下來,發生了争吵和打鬥。。。”
吳帆徽微微點頭,沒有停下,繼續朝着城門而去,周圍的人紛紛閃開一條道路。
地上坐在一名少年,額頭和嘴角都出血了,兩個中年人怒視對面的軍士,地上有幾張紙,盡管隔得有些遠,吳帆徽也能夠認出來,那就是路引。
一名軍士對着吳帆徽等人開口了。
“知縣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縣城。。。”
軍士的話語尚未說完,李勇手中的馬鞭就甩過去了。
随着啪的一聲脆響,李勇的聲音也跟着出現。
“找死,見到我家少爺敢這樣說話,叫你們的軍官過來。”
軍士捂着胳膊,看見吳帆徽等人之後,他說話的底氣本來就不足,可這是知縣大人的命令,他也沒有辦法,這個時候胳膊上挨了一鞭子,再也不敢多嘴,連忙朝着城門的方向而去。
“王寶福,将地上的少年扶起來,包紮一下。”
王寶福連忙下馬,從馬背上包裹裏面拿出水囊和幹淨的白布,走到少年面前,首先用水囊裏面的清水洗幹淨少年的額頭,接着用白布熟練的包裹好傷口。
少年被包裹傷口的時候,眼睛裏面忍不住再次流下眼裏。
兩個中年人看着這一切,沒有開口說話。
被扔在地上的路引,也被馬繼剛撿起來,遞給了吳帆徽。
吳帆徽看了看路引,接着看了看兩個中年人和已經站起身來的少年。
“你們既然想着進城去,就跟随我身邊。”
很快,一名百戶匆匆走出城門,臉上帶着怒氣,他的身邊就是那個挨了馬鞭的軍士。
“什麽人如此大膽,知縣大人有鈞令,非常時期,任何人不得進出城門。。。”
百戶的話語尚未說完,就張大了嘴巴,他看到了徐彥琦腰上的金牌,那是指揮使以上的軍官才有資格佩戴的符牌,更加讓他吃驚的是,這位腰上有金牌的軍官,居然在年輕人的後面,絲毫都不敢僭越的樣子。
前面這位年輕人,應該是什麽身份。
百戶看着吳帆徽等人,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非常時刻,SY縣知縣如此管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不過這任何人不得進出城門,是不是有些過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若真的是流寇來了,難不成不管不顧這城外的百姓嗎。”
很快,另外一人出現在城門口,朝着這邊張望了一下,走過來了。
此人是SY縣典史,身上穿着的官服說明了身份。
“諸位大人,我是SY縣典史,知縣大人的确有令,不準任何人出入城門。”
典史還是比較客氣的。
不過話語之中透露出來的還是傲氣,盡管說徐彥琦佩戴的符牌他也看見了,不過武臣不能夠幹預地方上的事物,知縣大人的鈞令,就算是指揮使來了,也要遵從的。
“一個小小的典史,也敢在我家少爺面前這樣說話,膽子真的不小。。。”
吳帆徽擡手,制止了李勇發飙。
“今日我就在SY縣城内歇息,若是我有那個閑心,可以見一見你們的知縣大人,若是沒有那份閑心,叫他不要來煩我,此外,将我的話語轉告你們的知縣大人,流寇侵擾SX各地,加強戒備确有必要,但也不要做的太過,如此将諸多的百姓拒之城外,是不是想着讓他們悉數都被流寇劫掠,甚至是加入到流寇的隊伍之中。”
典史的臉色發白,看着吳帆徽等人,也不敢開口說話了,要知道對面這位大人,若是沒有十足的底氣,怎麽可能如此說話。
“你們三人跟着我進城去。”
吳帆徽沒有下馬,他身邊的李勇,從懷裏掏出了路引,拿在手中,讓典史看。
典史湊近了一些,仔細看了路引,還沒有看完,身體就軟了。
“下官該死,不知道是。。。”
“少說兩句,我家少爺剛剛說過了,你還是快些去禀報知縣大人吧。”
此刻,吳帆徽已經走進了城門的甬道,守衛的軍士迅速站到了甬道的兩邊,低着頭,讓吳帆徽一行進入到縣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