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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辰時。
吳帆徽已經坐在了堂屋,他坐在左邊的第二把椅子上。
堂屋的中間是一張方形的古色古香的桌子,桌子的左邊坐着的是北直隸任縣知縣陳世渠,也就是陳怡彤的父親,右邊坐着的是吳慶超,吳慶超下首坐着的是陳怡彤的母親惠氏,惠氏的旁邊做着的是曾經到過米脂縣的媒婆。
吳帆徽的旁邊,坐着的自然是媒婆三姑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吳帆徽的婚姻大事,将在這個時候被決定下來。
見到陳世渠和惠氏的時候,吳帆徽稽首行禮,表現很是恭敬,若不是因爲這層關系,吳帆徽見到了陳世渠,根本不用稽首行禮,抱拳就可以了,吳帆徽是從六品的翰林修撰,品階比陳世渠要高,身份更是比陳世渠貴重,相反陳世渠見到了吳帆徽,需要稽首行禮。
吳帆徽能夠察覺到,陳世渠和惠氏一直都在觀察他。
從見面的時候開始,惠氏的臉上就是帶着笑容的,眼神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吳帆徽。
吳帆徽倒也沉得住氣,表現一直頗爲平靜。
這期間他除開自我介紹以外,沒有開口說話。
吳帆徽不過坐了幾分鍾的時間,就起身離開了堂屋,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吳慶超和媒婆與對方商議,與他沒有什麽關系了,當然他還需要在鳳翔府城呆上幾天的時間,估計是五天之後,再次與吳慶超、三姑等上門,畢竟納征這一道程序,他還是要參加的。
今日的程序叫做納采,也就是男方到女方家中提親,女方若是同意,則進行下一步問名的程序,就是測算男女雙反的生辰八字,若是雙反的生辰八字相合,則要進行下一步的納吉,也就是男方表示同意迎娶女方,緊跟着就是納征,男方給女方送去彩禮。
問名這道程序,早就進行了,吳氏家族派人專門到米脂縣的時候,就帶去了陳怡彤的生辰八字,而吳慶超與王和翠也提供了吳帆徽的生辰八字,專門找人算了,完全相合,且得到是吉兆,所以吳慶超與王和翠才會答應下來,也才有了這千裏迢迢的奔波。
吳帆徽一行在鳳翔府城至少逗留五天左右的時間,甚至更長,也就是将納采、問名、納吉和納征四道程序全部走完,走完這四道程序,陳怡彤原則上已經是吳帆徽的未婚妻。
吳帆徽的貼身丫鬟李佳翠,跟随到鳳翔府城來了,也會在納吉程序的時候,跟随到陳家去,李佳翠會代表吳帆徽接觸到陳怡彤,一則是認主母的意思,二則是順便觀察未來的主母。
吳帆徽是不要想着見到陳怡彤的,一直到進入洞房的那一刻,他解開陳怡彤頭上的紅布,才會見到自己的老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管家帶着吳帆徽,在前院和中院走走看看,後院是不能夠進入的,那裏是女眷住的地方,盡管說陳怡彤就在後院,吳帆徽也休想見到。
這樣的娶親方式,讓吳帆徽很是無奈,可惜這就是規矩,作爲朝廷的官員,他更是要按照規矩來,要是在娶親的事情上面違背規矩了,那是會收到彈劾以及朝廷懲戒的,而且今後也擡不起頭來,堂堂的殿試狀元、翰林修撰,基本的禮儀都不懂,豈不是贻笑大方。
轉悠了一圈,吳帆徽抱拳和管家告辭,他不需要在府邸等候。
回到客棧,吳帆徽叫上了李勇等人,到大街上去閑逛,來到鳳翔府城,他也不打算買什麽東西,讓他想不到的是,陳世渠居然回到家裏來了,看樣子士大夫家族,規矩就是不一樣,如此大的事情,朝廷也肯定是準假的。
鳳翔府城比延安府城要大一些,而且建築風格也不相同,這裏看不到什麽窯洞,而且鳳翔府地處關中平原,與延安府比較起來,整體的地勢還是平緩的,氣候也比延安府好一些。
一路閑逛的時候,吳帆徽想到了陳明惠,這小子現在還在京城的國子監讀書,臘月底才有可能回到鳳翔府城,想不到自己的親事,居然就是陳明惠直接做主了,将來要是在京城見到了陳明惠,一定要好好的說叨說叨。
不過從另外一個層面來說,陳怡彤這個小姑娘,千裏迢迢嫁到了米脂縣,條件比不上鳳翔府城,離家又那麽遠,還真的是有些委屈的,這個時代完全是男尊女卑,吳帆徽這樣的身份,就是想着倒插門,陳家也承受不起。
鳳翔府城肯定是比不上西安府城的,更是無法和京城比較,所以眼前看到的繁華,吳帆徽不是特别在意,他腦海裏想到的都是其他的事情。
回到客棧,陳家的管家已經在客棧等候,請吳帆徽前去酒樓吃飯。
這也是早就做好的安排,這一頓飯是陳家請客,所有來到鳳翔府城的吳氏家族的人都是要參加的,包括李勇等人。
酒樓是鳳翔府城最好的酒樓之一,陳家幾乎就包下了整個的酒樓。
吳慶超、吳帆徽和媒婆三姑是坐在首席的,陳世渠、惠氏以及陳家請的媒婆陪在了首席。
吃飯期間,陳世渠起身去給其他人敬酒,表示衆人千裏迢迢來到鳳翔府城,很是辛苦,吳帆徽注意到,陳世渠看見李勇等人的時候,神情是有些專注的。
吃飯之後,吳帆徽正準備和衆人回到客棧去的時候,陳家的管家來到了他的面前,說是請他去一趟太爺的府邸。
管家嘴裏的太爺,就是陳世渠的父親,那個曾經在京城做過都察院佥都禦史的老人,也是鳳翔府城陳氏家族的族長。
這一次,陪着吳帆徽前往太爺府邸的,還有陳世渠。
吳帆徽幾乎沒有接觸過這樣的老人,盡管他在京城幾個月的時間,但接觸最多的也就是盧爲标,因爲相互之間熟悉,所以沒有多少的拘謹,他也去拜見過方逢年,方逢年基本屬于比較迂腐的書呆子序列,也不存在多大的壓力。
朝廷裏面的黨争,在天啓年間尤爲劇烈,而這位老人,就是在天啓年間緻仕的,想必也是見過了很多世面的。
來到一處府邸前面,管家早就在門口等候,引着陳世渠和吳帆徽兩人進去。
進入府邸,吳帆徽立刻有了一種幽靜的感覺,行走在回廊的時候,能夠看見庭院内的山水,頗有些小橋流水的味道。
不愧是士大夫家族,這樣的府邸,在米脂縣是不存在的,就算是曾經無比顯赫的賀氏家族,其府邸内都沒有如此的幽靜,這大概就是幾百年之後所謂的貴族氣息吧。
吳帆徽見到這位老人的時候,規規矩矩的行禮,口中稱呼太爺。
老人頭發胡子全部都白了,但眼神很是犀利,目光如炬,看着吳帆徽好一會的時間。
吳帆徽沒有什麽畏懼的,神色很是平靜,不亢不卑的氣勢顯露無遺。
老人臉上露出笑容的時候,吳帆徽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而一邊的陳世渠,似乎是松了一口氣,這不免讓吳帆徽感覺到,自己這樁婚事,真正能夠做主的還是眼前這位老人。
果然,老人開口之後,沒有詢問吳帆徽的學識如何,而是詢問吳帆徽在京城的感受,畢竟吳帆徽是翰林修撰,在京城參加會試和殿試,時間不算短了。
吳帆徽的回答也是很幹脆的,京師的确很是繁華富庶,不過他更加眷戀的還是家鄉,或許經過了一些年之後,會适應京師的一切。
吳帆徽的這個回答,讓老人和陳世渠都稍稍愣了一下,不過他們很快明白其中意思了,吳帆徽所表達的意思,就是不會刻意的追求榮華富貴,不會過于流連于富庶之中。
這等的話語,也唯有狀元才會說了,換做其他人,會遭遇到譏諷的,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留在京城的。
交談的時間不長,管家帶着吳帆徽離開的時候,陳世渠沒有馬上離開。
吳帆徽回到客棧之後,看了一會書,天色剛剛黑下來,他就是上床歇息了。
一天時間過去之後,吳慶超回到客棧的時候,面帶笑容的告訴吳帆徽,提親的事宜基本定下來了,吳帆徽明白,肯定是陳氏家族的那位族長點頭了,這樁婚事才能夠定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簡單一些了,納吉的時候,李佳翠跟着到了陳家,回來的時候,小姑娘臉上紅彤彤的,說主母長的真是好看。
李佳翠的這句話,讓吳帆徽總算是放心一些了,要是娶一個相貌平平的姑娘,那就太冤屈了,穿越一場,若是不能夠找到漂亮的姑娘爲伴,那也太失敗了。
納征的時候,吳帆徽再次去了陳家,這一次陳世渠是滿臉笑容了,納征之後,吳帆徽就是他的女婿了,關系也就不同了,若不是鳳翔府城距離米脂縣太遠,這後面請期的事宜,也能夠在短時間之内确定下來的,不過吳帆徽的假期時間不多了,春節的時候就要趕赴京城,年前肯定來不及說請期的事宜了。
九月十二,吳帆徽一行離開鳳翔府城,朝着米脂縣而去。
這一次吳帆徽沒有跟随大隊人馬,他帶着二十名護院,走在了前面,李勇則帶着剩下的護院,保護吳慶超等人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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