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到了七月,吳明麗、吳明芳和李佳翠已經能夠流利的彈奏文武七弦琴和古筝,李靖飛能夠熟練的背誦《百家姓》和《三字經》,吳帆徽也該出發到西安府城去參加鄉試。
吳帆徽将這次前往西安府城參加鄉試,譽爲趕考,在他看來,真正的科舉考試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開始,前面不過是打下基礎,就好比幾百年之後讀書一樣,高考才是最爲關鍵的環節,若是從學習的角度出發,小學和初中都是爲最終的高考做準備。
當王和翠拿出來生員衫的時候,看着這種玉色的圓領寬袖衫,吳帆徽是非常感動的,大明的讀書人,穿戴是有講究的,那是身份的象征,在重要的場合,看着你的穿戴,人家就能夠知道你是什麽身份。
吳帆徽沒有在意這件事情,成爲廪膳生員之後,他在穿戴上面沒有多大的講究,主要還是以幹淨整潔爲主,很多時候都是穿着短襟的衣服,這樣很方便,不受什麽拘束,這是穿越之前養成的習慣,無法改變,不過這次到西安府城去趕考,那是重要的場合,穿戴肯定不能夠随便的,否則會被人看不起,甚至是譏諷。
吳帆徽打算七月初十出發,七月底能夠抵達西安府城,八月份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準備,這樣也能夠适應鄉試之前的氛圍,至于說那些生員之間的交流,他依舊不是很在意,也不打算過多的參與其中。
吳帆徽對鄉試非常的重視,他明白鄉試的意義,一旦桂榜提名,意味着身份的徹底改變,自此就進入到鄉紳的行列,若是能夠通過會試和殿試,那就真正進入到士大夫的行列了。
什麽事情該要高度重視,什麽事情可以應付,這方面吳帆徽有着自身的認識,他以充足的時間準備鄉試,提前一個月抵達西安府城,換做縣試、府試和院試,他是絕不會如此做的。
出發之前,吳氏學堂的塾師況嚴琦,賀氏家族的賀冺宣,以及王氏家族的幾個秀才,都找到了他,商議一道出發的事宜,吳帆徽倒是沒有反對,這些人也是要參加鄉試的,米脂縣距離西安府城距離遙遠,一千多裏地,路上怕是需要大半個月的時間,一同出發也安全很多。
當然吳帆徽可以保證自身的絕對安全,陝西諸多的流寇,絕大部分都到山西去了,此刻在山西鬧騰的正歡,留在陝西境内的幾乎都是不成氣候的,甚至可以被稱之爲土匪,至于說沿路的土匪,絕非李勇等人的對手,若是交手,土匪等同于找死。
吳氏家族族長吳緬清更是重視此次的鄉試,他派遣管家給吳帆徽送來一百兩銀子,而且還親自到家裏兩次,專門詢問了鄉試準備的情況,與吳帆徽就四書五經某些方面的解析,進行了探讨,就連吳慶超與王和翠提及吳帆徽婚事,吳緬清都阻止了,就是防止婚事耽誤了吳帆徽溫習功課的時間。
吳帆徽此番到西安府城去趕考,帶着李勇、馬繼剛、孫凱林和王寶福等人十人,馬鞍山村的事宜,由劉方恒和戴能祥暫時負責,爲了避免來回奔波的辛苦,李勇等人同樣會留在西安府城,等到鄉試發榜之後,與吳帆徽一同回到米脂縣。
王寶福已經成爲了吳帆徽的書童,當然其承擔的職責,比書童要多,說起來應該是吳帆徽的貼身侍衛,隻不過吳帆徽不是武臣,不能夠配備貼身侍衛。
吳帆徽擁有的錢财很多了,僅僅黃金就有三百多兩,合計接近四千兩白銀,至于說後來得到的珠寶,他一直都放在箱子裏面,沒有動,不過出門還是需要攜帶白銀,這樣用起來方便很多,畢竟黃金需要兌換,一些小的客棧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來那麽多的白銀兌換。
七月初十,卯時,吳帆徽從米脂縣城出發,李勇等人在南門等候,吳緬清和吳慶超等人,将吳帆徽送出城,況嚴琦跟随一道前往京城,賀冺宣與王氏家族的幾個秀才沒有一同前行,他們十天之前就出發了,大概是到西安府城有什麽事情需要處理,或者要參加諸多的聚會,吳帆徽本來也不大情願與賀冺宣等人同行,這樣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從米脂縣出發之後,衆人一路的速度都是很快的,七月十五日就抵達了延安府城,要不是況嚴琦有些吃不消,吳帆徽的速度會更快。
來到延安府城,吳帆徽照例是去拜見了知府馬懋才,馬懋才的情緒不錯,給與了吳帆徽不少的鼓勵,而且告訴吳帆徽,鄉試發榜之後,回到米脂縣的時候,一定要到府城來。
馬懋才情緒如此之好,以四品知府的身份,說出來這些話,甚至斷定吳帆徽能夠鄉試高中,可不簡單,吳帆徽知道,這是因爲延安府所轄各地的局勢逐漸穩定下來,馬懋才少了很多睡不着覺的時候,情緒肯定是不錯的。
後起之秀誰都是願意結交的,甚至是招納的。
吳帆徽和況嚴琦等人住宿的客棧,依舊是上次府試的時候住宿的地方,不過讓吳帆徽哭笑不得的是,這裏的名字已經改成了三元樓。
當然是吳帆徽這個小三元在這裏住宿過,而且是專門來參加府試住宿的地方。
客棧的掌櫃真的是太聰明了。
吳帆徽進入客棧的時候,掌櫃和夥計都還記得,夥計在門口迎客的時候大聲招呼,掌櫃也從裏面出來,面帶笑容,得知吳帆徽他們僅僅住一宿,掌櫃連聲說不收取任何的費用,吃飯住宿全部都客棧請客了。
掌櫃的給吳帆徽安排的房間,依舊是甲等上房三号房。
吳帆徽在客棧寫下的“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字幅,挂在了客棧大堂最爲顯眼的地方,吳帆徽看了看這幅字,絕對算不上什麽名家之作,不過掌櫃的肯定會給每一個進入客棧住宿的客人介紹的,陝西的小三元都在這裏留下字幅了,這三元樓的名字可是真的。
相信明年府試的時候,這家客棧一定是爆滿,到時候客棧的掌櫃,怕是笑的合不攏嘴了。
歇息了一夜,吳帆徽一行離開了延安府城,繼續朝着西安府城的方向而去。
洛川的局勢早就變得平靜,且這裏還流傳一個故事,說是曾經在這一代肆掠的不沾泥張存孟,得罪了老天,被玉皇大帝打入地獄了,有人親眼看見不沾泥被響雷擊中,活生生的就消失了,從那以後,洛川地方上變得平靜了很多,那些土匪再也不敢到官道上劫掠。
聽見這個傳聞,吳帆徽隻是微微一笑,他當然知道是爲什麽,不沾泥張存孟極其麾下的心腹,被李勇等人斬殺,掩埋在山谷之中,現如今早就變成了白骨,其餘人怎麽可能看見。
馬三立此番也跟随前往西安府城。
吳帆徽特意在官道變的村鎮歇息了一夜,歇息的地方距離蔡家坳不是很遠,距離那個尚不知道什麽名字的村落就更近了。
歇息的時候,吳帆徽專門囑托了馬三立,回到村子裏去看看,主要是拜祭一下掩埋在屋後的老爹,老人家一生吃了很多苦,好在臨走的時候,還是吃下了兩個麥餅,不至于餓着肚子離開,吳帆徽的這個建議,讓馬三立的眼淚瞬間流出來。
洛川歇息了一夜,第二天的午時左右才出發,況嚴琦有一些奇怪,這一路上速度都是很快的,爲什麽會在洛川耽誤時間,不過他也沒有開口詢問。
從洛川出發,經過了四天時間之後,一行人從鳳凰谷進入了西安府所轄的同官縣。
官道上的人不多,頗有些十室九空的味道,處處都彰顯出來荒涼的味道,甚至比吳帆徽去年參加院試時候的人還要少,饑荒仍舊在蔓延,不知道有多少人加入流寇隊伍之中,已經去了山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餓死了。
經過了同官和耀州,進入到富平,官道上開始變得熱鬧起來,人也多一些了。
吳帆徽沒有進入富平縣城,他還很清楚記得那個人市,現如今人市怕是更加的熱鬧,吳帆徽無力改變這一切,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七月二十七日,一行人經過了泾陽縣,終于進入到西安府城所轄的地域了。
看見西安府城巍峨的城牆,吳帆徽有些久别重逢的味道。
七月初十從米脂縣出發,七月二十八日抵達西安府城,十九天的時間,一千二百裏地,在吳帆徽看來速度太慢,頗有些遊山玩水的味道,若不是況嚴琦一路同行,他的速度會快上很多,不過七月二十八日抵達西安府城,比原來預定的時間,還是快了兩天。
吳帆徽和況嚴琦身穿的生員衫,讓守衛南門的軍士态度很是恭敬,這些都是有功名的讀書人,都是到西安府城來參加鄉試的,人家若是高中,那就是正經的老爺了。
軍士根本就沒有詢問,包括吳帆徽帶着的諸多手下,揮手就放行了。
從城門的甬道進入西安府城的時候,吳帆徽看了看身邊的況嚴琦,他發現況嚴琦的神色也顯得緊張,怕是已經想到了一個多月之後的鄉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