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武器、跪地投降歸附者免死,其餘殺無赦。”
清脆的聲音傳來的時候,絕大部分的流寇迅速放下了手中的鋼刀,撲通跪在了地上,他們早就被這些黑衣人迅捷的身手和淩烈的殺氣吓住了。
開口說話的自然就是吳帆徽了。
經曆了這麽長時間的厮殺,能夠活下來的流寇,不管怎麽說都是有一些本事的,就算是幸運也算是本事,戰場厮殺就有某些幸運的人。
在李勇斬殺了賀雙全之後,吳帆徽早就想着招募這些人了。
此番立下最大功勞的不是李勇,也不是馬繼剛、孫凱林和劉方恒等人,而是王寶福和王德才兩人,他們跟随李勇前去偵查的時候,提出了混迹于流寇隊伍之中的想法,得到了李勇的贊同,而在營地發生厮殺之後,正是兩人到處點火,将衆人的仇恨點燃,矛頭一緻對準了在老營的賀雙全,在厮殺的過程之中,兩人利用手中的弓箭,殺死了駐守谷口的流寇,讓進攻老營的戰鬥瞬間變得膠着。
當然李勇等人也是有着巨大功勞的,他們探查清楚了通往老營的道路,斬殺了駐守老營的流寇,當然這次他們的行動迅猛,也不必擔心賀雙全知曉,因爲賀雙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營地的暴亂方面去了。
李勇同時派遣專人從通道進入老營,觀察周遭的一切,一直到厮殺進行的差不多的時候,傳遞了情報,吳帆徽親自率領諸多兄弟沖入了老營。
這一場的戰鬥,可以說是兵不血刃,沒有任何的損失。
“少爺,營地的流寇幾乎全部都跑了,屬下吓他們說,天亮之後賀雙全一定會算賬的,到時候大家都活不成,結果幾乎所有人都跑了,張妙手的那些心腹,在谷口厮殺的時候,絕大部分都死了,屬下和王兄也幫忙殺死了幾個。”
王寶福開口的時候,吳帆徽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他已經做出決定,讓李靖飛好好讀書,讓王寶福跟随在自己的身邊,王寶福雖然沒有什麽學識,但頭腦靈活,能夠爲他辦很多事。
王德才站在王寶福的身邊,沒有開口說話,能夠看見他的臉上,還是有表情的,至少爲此次幹淨利落的厮殺感覺到高興。
李勇等人早就沒有任何的想法,他們覺得隻要跟随在少爺的身邊,就能夠搞定一切的事情,進攻張妙手的戰鬥,少爺精确謀劃,結果是大勝,至于進攻賀雙全的戰鬥,少爺更是想到了一切,讓賀雙全與張妙手麾下的流寇自相殘殺,讓兄弟們獲取了最終的好處。
跪在地上的近百人,這些人還是有戰鬥力的,看見谷口層層疊疊堆積的屍首,李勇等人内心就想到了,能夠在慘烈的厮殺之中活下來的人,總歸是不錯的,少爺決定收服這些流寇,也是很好的決定。
“王寶福,從今天開始,你就跟随在我的身邊。”
“是,屬下一定拼命做事情,不管少爺有什麽吩咐,屬下都要做到最好。。。”
“好,我相信你,不過今後在我的身邊,少說話多做事。”
天亮了,上闆梁子已經平靜下來,聽不到什麽喧嚣聲了,不會有人相信,一天之前這裏還駐紮着近六千人。
其實黑夜營地裏面的沖突,讓很多人死于非命,上百人跌落山谷摔死,四周黑燈瞎火的,相互的擁擠踩踏,也讓不少人被活活的踩死或者是擠壓緻死,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流民和饑民,身體本來就虛弱,驟然遭遇大變,根本沒有多少應對的能力。
清理老營的事情已經開始,被吳帆徽收服的近一百人,此刻老老實實的蹲在老營中間的空地,一些人被抽到出來,搜集山洞裏面的器械和糧食等等,也有幾個人帶路,到不遠處的山洞之中,牽出來戰馬,拉出來馬車。
李勇帶着幾個兄弟,正在捆綁木箱。
兩個時辰的時間過去,大約是午時一刻,李勇親自來禀報了。
“禀報少爺,糧食六百二十七石,戰馬二十一匹,全部都是蒙古馬,馬車十六輛,雁翎刀一百二十五把,弓箭四十七張,箭翎八百三十五支,長柄眉尖刀八柄,對襟棉甲十幅,鳥铳四柄,通條八根,布袋十二幅。。。”
“木箱有八口,全部捆綁好了沒有打開。”
吳帆徽微微點頭,看樣子賀雙全的實力,的确比不上張妙手,不過劫掠了這麽多的糧食,的确算是很不錯了,要知道張妙手與賀雙全兩人,還是不敢直接去進攻那些士大夫家族的,他們劫掠的多是鄉紳富戶。
李勇說完之後,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李勇,還有什麽事情就全部說出來。”
“是,少爺,屬下在附近的山洞,發現了一百多人,大都是婦孺。。。”
吳帆徽也皺起了眉頭,他們進攻張妙手的時候,那些本應該在老營的婦孺,全部被安置到營地裏面,随着老營被拿下,營地的人全部逃走,可賀雙全這裏不一樣,婦孺依舊是在老營,昨夜進攻的時候,這些婦孺肯定是躲避在山洞之中,等到外面平安之後,才會出來的。
流寇老營的婦孺,一部分是流寇的家眷,但更多的是被劫掠的女子,這裏面就包括被流寇劫掠的鄉紳富戶家中的女人,這些女人的命運是很悲慘的,不僅僅要遭受到流寇的侮辱,還有家不能回,清譽被完全毀掉。
有明一朝,女人的清白是異常寶貴的,失去了清白,對于女孩子來說,意味着失去了一切,不僅在社會上無法擡頭,就連家人都是嫌棄的,幾乎沒有活路。
這些婦孺的确不好處理。、殺掉是不可能的,吳帆徽絕不會那樣的冷血,可帶走更是不行的,吳帆徽此番是借着遊曆的名義,幹的殺人打劫的勾當,決不能夠暴露,盡管他殺的都是流寇,若是被官府知曉,還能夠得到表彰,但官府可定會觊觎這些錢糧和戰馬,到時候吳帆徽辛苦一場,就是爲他人作嫁衣了。
思來想去,吳帆徽開口了。
“留下一些錢糧,讓他們自己去想辦法。”
吳帆徽是被迫做出這個決定,其實他很清楚,做出這個決定,意味着這些女人老人和孩子,就是死路一條,根本活不下去。
吳帆徽說完之後,李勇跟着開口了。
“少爺,那些投降的流寇,說不定有家眷在其中的。”
吳帆徽愣了一下,他還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層,剛剛投降的那些流寇,不管其是嘩變邊軍還是農民的身份,身爲賀雙全的心腹,可能是攜帶家眷的,也可能在跟随賀雙全之後,在劫掠的女人之中找到了相好,若是不問青紅皂白,抛棄了這些婦孺,那麽歸降的流寇,嘴上什麽都不敢說,内心是會留下仇恨的。
既然收服這些流寇,就要讓衆人歸心。
李勇被吳帆徽看的有些發毛,情不自禁的低下頭,他以爲自己說錯了,人家少爺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多嘴幹什麽。
“李勇,你的提醒很好,這些婦孺都留下,跟随到米脂縣去,今後記住,内心想到什麽就誰出來,哪怕我已經做了決定,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了。”
打掃戰場的事情有些麻煩,但是也得做,這是吳帆徽定下的規矩,人死之後入土爲安,不管如何都是要掩埋的,不能夠暴屍野外,這是對人極大的不尊重。
絕大部分投降的流寇,都被指派去做擡屍首和挖坑的事宜了,這些剛剛投降的流寇,此刻還有些發懵,他們甚至以爲這個大坑可能是爲自己挖的,在他們的印象裏面,還沒有誰會掩埋被殺之人屍首的。
不過當那些谷口的屍首,一具具被扔到坑裏去的時候,這些剛剛歸降的流寇明白了,人家就是掩埋屍首的,不少人臉色發白,看着這一切,他們當然不是害怕一具具的屍首,而是擔心自身可能被掩埋,現在看到眼前的事情,一時間還有些恍惚。
戰場基本收拾完畢,已經到了申時。
山洞裏面的婦孺出來了。
投降的流寇,瞪大了眼睛,看着出來的婦孺,他們不敢開口說話,以前他們是怎麽做的,還曆曆在目。
“你們聽着,今後跟随在我的身邊,就要按照規矩來,不準做的事情,誰要是做了,那就等着被砍頭,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還是小孩,一律都要按照規矩辦事,你們以前是什麽身份,我不會追究,跟随我之日,過去的一切既往不咎。”
“或許你們以前很是自由,做事情散漫,每日裏想到的就是打打殺殺,今朝有酒今朝醉,過了今日不知道明日如何,可你們都記住,從今日開始,過去的那些陋習全部都給我抛棄掉,跟随在我身邊沒有散漫,有的是諸多的規矩,有的是鐵的紀律,你們要是做得到,就跟随在我的身邊,做不到現在就站出來走人。”
吳帆徽伸手指着那一群瑟瑟發抖的婦孺開口了。
“這裏面可能有你們的家人,有你們的相好,他們都是女人、老人和小孩,你們既然是他們的依靠,就要做一個真正的男人,不過我要警告諸位,跟随在我的身邊,殘殺和侮辱婦孺,那是要被殺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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