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gt陝西學道方逢年,表字書田,天啓二年二甲頭名進士出身,被授翰林院庶吉士,天啓四年授翰林院編修,天啓五年主持湖廣鄉試,得罪魏忠賢被罷免,崇祯元年被啓用,以翰林院編修之職出任日講官,年中以翰林院編修、日講官身份,出任陝西學道。
參加院試的吳帆徽,不知道陝西學道是方逢年,若是他知道,一定會爲自己的判斷高興。
方逢年也是明末小有名氣之人,官至國子監祭酒、禮部尚書,内閣大學士,後因同情犯官刑部尚書劉之鳳,被崇祯皇帝罷免,明朝滅亡之後被清兵殺害。
此時的方逢年,遠未卷入到朝廷風波之中,身爲殿試傳胪,其學問是不一般的,而且進入朝廷之後,基本就是在翰林院任職,保持了讀書人清高孤傲的風格。
主持此次的院試之後,來年方逢年任期滿三個年頭,就會回到京城去了,天啓年間方逢年因爲得罪魏忠賢被罷免,崇祯元年被皇上再次啓用,一腔熱血的他,實實在在想着爲朝廷選拔人才,盡管說天啓年間就曾經主持湖廣的鄉試,來到陝西主持院試,頗有些降格的滋味,但方逢年絲毫不在乎。
陝西一地的學術氛圍不濃厚,府學、州學和縣學存在諸多問題,朝廷派遣方逢年出任學道,也是想着讓其能夠消除這些弊端。
方逢年在朝中爲官的時間不長,而且基本都是在翰林院,幾乎沒有實質性的接觸到官場之上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等手段,來到陝西出任學道,雖然是雄心勃勃,但也難以真正施展能力,且陝西連續的大旱和災荒,農民暴亂與軍隊嘩變蔓延,也讓他有心無力,根本不可能改變陝西學風不濃的狀況。
但是方逢年異常重視院試,這是他權力範圍之内的事情,就算是陝西巡撫李應期,也難以幹涉到院試的事情,要知道李應期是萬曆四十一年的進士,比方逢年的資格老很多,而且從職位上面來說,也是方逢年的上司。
學道這個職位比較特殊,沒有品級,譬如說方逢年,就是以翰林院編修、日講官的身份出任陝西學道的,翰林院編修不過是正七品,日講官同樣沒有品級,可這兩個職位異常的尊貴,絕無人敢小看,一入翰林身價百倍,朝廷之中的大學士,幾乎全部出自于翰林院,日講官則是爲皇上敷陳經史、回答皇上的咨詢,非殿試一甲和二甲進士不能夠承擔。
可以說翰林院編修,且出任日講官,如此的身份,隻要在朝廷之中老老實實做事情,不出什麽重大的問題,将來是一定進入内閣出任大學士,成爲大明朝廷實際上的丞相的。
方逢年以翰林編修、日講官的身份,出任陝西學道,說的直白一些,就是下來鍍金的,回到京城之後,肯定會得到提拔和重用。
有着如此耀眼的光環,方逢年當然能夠決定陝西的院試,巡撫李應期也不會過多的幹涉。
不過身爲陝西學道的方逢年,近兩年時間以來,過得不是很如意,所謂過猶不及,方逢年幾乎是以鄉試的标準,來對待府試的,要知道陝西學子的水平本就不是那麽高,方逢年本是浙江遂安人,南直隸和江浙是明朝學霸屢屢産生的地方,方逢年也是其中之一,以如此嚴謹和高要求來對待陝西的讀書人,的确不公平。
崇祯元年陝西院試,獲取秀才功名的考生不足五十人,這讓巡撫李應期幾乎氣歪了鼻子。
本次院試之前,李應期也是毫不客氣的給方逢年打招呼了,陝西的院試就要結合陝西的實際情況,不可以南直隸和江浙一帶的院試來衡量,否則陝西一地無法出什麽人才了。
李應期的話語是有道理的,絕非信口開河,明朝開國的時候,洪武三十年禮部會試的南北榜案件,也就是劉三吾之案,就已經承認南北學術上的差距,後來的會試分爲南北榜就成爲了事實。
所謂北方王氣盛,南方學氣盛,從這一點來說,李應期的提醒是很嚴重的警告。
方逢年明白其中意思,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高,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盡管他決定在本次的院試之中多錄取一些考生,但是在出考題的時候,還是書生氣十足,出了一些高難度的題目,不過這是他的權力,外人無法幹涉。
院試結束,閱卷随即開始。
讓方逢年想不到的是,巡撫李應期居然前來拜訪了。
李應期在院試結束之後,知道了考題,他那個氣啊,真的是無處發洩,身爲陝西巡撫,肯定要重視鄉試和院試,這是爲朝廷選拔人才,也展現出來巡撫的施政能力,盡管說鄉試分配了舉人的名額,可是若陝西這些舉人到京城去參加會試,一個個都是名落孫山,沒有資格參加殿試,他這個巡撫的臉上也不好看。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更多的秀才能夠參加鄉試,讓更多優秀的人才中舉,成爲舉人進京參加會試,且順利通過會試,最終進入皇宮參加殿試。
若是按照方逢年這樣的辦法折騰,還不讓陝西的學子叫苦連天。
更加關鍵的是,明年就要鄉試了,若是秀才的錄取名額太少,那麽參加鄉試的考生人數就會明顯減少,至于說那些以前多次參加鄉試的秀才,學識是擺在那裏的,就算是中舉了,成爲了舉人,通過會試的可能性也不大。
李應期的事情很多,其實沒有時間和精力操心和過問院試的事情,陝西的災荒如此的嚴重,奏折不知道寫了多少,朝廷的救濟遲遲沒有落實,陝西各地農民暴亂,更是要了李應期的命,若是不能夠迅速的鎮壓,他這個巡撫就不要繼續做了。
院試結束,閱卷期間,任何人都是不能夠幹擾的,免得有說情之嫌疑,盡管院試采取了糊名的辦法,可要是想着從中玩出一些花樣來,還是有可能的。
李應期實在是忍不住,他擔心方逢年故伎重演,按照去年的要求來對待,那明年的鄉試,陝西基本就沒有什麽戲。好在李應期是陝西巡撫,身份同樣不一般,他犯不着爲某個考生說話,通過了院試不過是秀才的身份,他這個巡撫根本沒有看在眼睛裏。
李應期沒有進入貢院,他不會犯如此幼稚的錯誤,他委托布政使,以拜訪學道方逢年的名義,将方逢年請出了貢院,來到了巡撫衙門。
不到一年的時間,方逢年就要離開陝西了,他也不想爲了院試的事情,得罪李應期,院試之後,他爲自己出的考題懊悔,還是讀書人的清高,占據了他全部的想法。
方逢年進入到巡撫衙門,徑直來到廂房。
李應期正在廂房等候,臉上還是帶着笑容的。
“方大人百忙之中前來,本官很是感謝。”
“大人召見,下官豈有不來之理,隻是院試閱卷事宜已經鋪開,下官的确忙碌,需要馬上回到貢院去,大人若是有什麽事宜,直接吩咐就是。”
李應期的臉上,笑容更加的燦爛,方逢年的意思他聽懂了,這個倔強的學道大人,總算是開竅了。
“本官也是爲了院試之事宜,距離明年九月的鄉試,已經不足一年時間,本官還是想着陝西一地能夠出現更多的人才,爲皇上和朝廷效力,本官的想法,望方大人能夠體諒。”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一定照辦,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宜,下官就告退了。”
“也好,方大人去忙吧。”
好不容易的見面,寥寥幾句話就結束了。
李應期不可能留方逢年吃飯喝酒,要知道近三千篇文章,必須在十日時間之内看完,還要通過這些文章,挑選出來陝西本年度的秀才,閱卷之人,吃飯都需要看文章,入廁手裏也要拿着試卷看,根本不可能耽誤時間,方逢年作爲主考官,需要全面協調,同時要确定最終的名次,的确沒有時間能夠浪費。
李應期起身,将方逢年送到了巡撫衙門的門口。
這個舉措,也讓方逢年小小的感動,他轉身抱拳對着李應期開口了。
“大人的心意下官明白,隻是這閱卷之事,下官還是要堅持原則,至于說後面的事情,下官心裏有數。”
“方大人放心,院試之事,本官絕不會幹涉。”
看着方逢年的轎子離開了巡撫衙門,朝着貢院的方向而去,李應期臉色迅速沉下來。
今日之舉是迫不得已,堂堂的巡撫,居然懇請學道,這在任何地方都是難以想象的,不過方逢年的身份太過于特殊,李應期不得不有所忌諱,說話隻能是點到爲止。
李應期知道,方逢年遲早是進入内閣,不過這期間,恐怕還要遭受諸多的磨砺,明白官場上的很多規矩,若是書生氣息太濃,絕不是好事情,就算是進入了内閣,也難以施展手腳,說不定很短時間之内就被踢出來了。
李應期的判斷是準确的,盡管他和方逢年之間的直接接觸不多。!&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