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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三月初十,米脂縣縣試開始的日子。
多年來,米脂縣的縣試都是四場考試,第一場考試爲正考,第二場考試爲初夏,第三場考試爲再複,第四場考試爲面複,這四場考試每一場相隔一天的時間,前後一共七天的時間,但不是每個考生都要參加全部四場考試的。
第一場考試正考最爲重要,縣試的案首在第一場考試之中就出現了,考生若是經過了第一場正考,則不需要參加第二場初夏和第三場再複的考試,等到第七天參加面複就可以了。
正考沒有過關的考生,就隻能夠參加第二場的初夏,第二場初夏還是不能夠過關,參加第三場的再複,若是第三場還是不能夠過關,那就拜拜了,下一年再來參加縣試。
所有考試過關的學生,全部都要參加第四場的面複,也就是面試的意思,作爲主考官的知縣大人,要見每一個考生,或者提出一些問題,或者就是看你的長相如何,若是有什麽語言上面的殘疾,很有可能不能夠通過面複。
南方和北方的縣試,區别也是很大的,南方讀書人多,參加縣試的考生有可能超過千人,規模很大,可北方就不一樣了,除開北直隸,其餘很多地方參加縣試的考生不足百人。
南方曆來注重科舉考試,知縣非常重視縣試,縣衙也是做了很多的準備,僅僅是考試用的桌椅凳子,就預備了不少,北方的考生,一般都是自帶凳子去參加考試。
可不要以爲縣試和幾百年之後的小學考試一樣,縣試的考生不可能在屋子裏做題目,全部都是露天,縣衙會臨時在院落裏面搭建棚子,考生就在棚子下面考試,而且考試也沒有桌子,凳子就算是桌子了,寫文章就在凳子上面進行,考生席地而坐。
晴天好一些,若是遇見下雨的天氣,那就自認倒黴,考完出來可能就是一身泥。
米脂縣本就遭遇連續三年的大旱,雨水很少,春季更是難以見到多少的雨水,這倒是省去了縣衙的麻煩,棚子都不用搭建了,反正也就是不足一百人的考生。
卯時就要進入縣衙裏面,吳帆徽寅時不到就起身了。
吳慶超親自扛着大凳子,跟在吳帆徽的身後,吳帆徽攜帶的則是文房四寶。
要說這紙筆墨硯,也應該是縣衙準備的,可惜縣衙太窮了,考生就隻能夠自己準備了。
吳慶超隻能夠送到縣衙的門口,進入縣衙還是需要吳帆徽自己扛着凳子。
也不知道是什麽木材做的凳子,很是沉重,吳帆徽搬得臉都有些紅了,他禁不住咒罵,這是誰做的凳子啊,怎麽這麽重,就好比是鐵疙瘩一樣。
來到大堂之前的院落,天尚未大亮,院落四周是縣衙的衙役舉着火把,禮房的司吏、典吏和書辦則是安排考生擺好凳子,座位是早就确定下來的,考生隻要将凳子放好,席地而坐就可以了。
盡管考生不足百人,可還是顯得有些熱鬧。
讓吳帆徽哭笑不得和吃驚的情形還是有的,九十多名考生之中,居然還有六七個中年人,剛開始吳帆徽還以爲這些人是關系戶,幫助自家的子弟搬凳子的,隻到這幾個人也席地而坐的時候,才知道是考生。
這也太有趣了,不過是縣試,大明最基層和最基礎的考試,參加的都應該是少年郎,怎麽會出現中年人,若是多次的縣試都沒有考過,那還讀什麽書,早些去找其他的謀生之道。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想到這句話,吳帆徽禁不住搖頭,害死人的一句話啊,讓不少的讀書人忘記了謀生之道,一輩子就知道科舉考試,考到頭發胡子都白了,還要堅持,真不知道這些人爲的是什麽。
亂哄哄的局面很快過去,凳子全部擺好,所有的考生都席地而坐。
正式的考試辰時才會開始,也就是說所有的考生要席地而坐等待接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換做幾百年之後就是接近兩個小時。
吳帆徽禁不住内心咒罵,這不是折騰人嗎,盡管他熟知曆史,知道大明的科舉考試,就是對讀書人的折磨,縣試、府試和院試還稍微好一些,鄉試最爲折磨人,讓讀書人的臉面都要丢盡了。
扭頭看了看四周,吳帆徽大大的打了一個呵欠,撲在凳子上準備睡一小會。
但他很快發現自己錯了。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如此重要的考試,決定一個人将來是不是有前途,居然有考生打呵欠,準備睡覺。
吳帆徽有些後悔了,他主要是覺得沒有什麽事情可做,與其幹耗着,還不如好好歇息一下,待會寫文章的時候,也能夠集中精神,想不到這個動作引發了衆人的關注和好奇。
不過已經做出這個動作了,要是這個時候擡頭,看的人怕是更多。
他索性閉上了眼睛,開始聚精會神的小憩了。
考場裏面是不準開口說話的,諸多的考生就是想着要議論,也不敢開口。
畢竟大部分的考生都是少年郎,他們看見有人小憩了,相互之間望了望之後,也有人學着吳帆徽的樣子,撲在凳子上面閉眼歇息。
不到一刻鍾,考場裏面除開那幾個中年人,還有年紀稍微大一些的考生,其餘的都趴着閉眼小憩了。
那幾個中年人,和年紀稍微大一些的考生,看見這一切,禁不住的搖頭。
知縣盧爲标早就來到了考場,隻不過他在大堂裏面,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的情形。
這樣的觀察,對于他這個主考官來說,是很有好處的,通過觀察每個考生的氣質和表現,就能夠大緻判斷出來這個考生的能力,縣試是不用糊名的,也就是所做的文章不需要專門遮蓋名字,可考生接近百人,盧爲标能力再強,也不可能有那麽好的記憶力,能夠通過每一份的考卷記住每個考生的模樣。
但今年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盧爲标順利的寫完了給知府馬懋才大人的回複,且得到了馬大人口頭上的贊譽,這是專門前去送文書的衙役帶回來的話語,這讓盧爲标很是高興。
這一份文書能夠寫出來,裏面有吳帆徽的功勞,文書禀報了米脂縣災荒的情況之後,盧爲标提出來三個建議,也就是吳帆徽提及的三個建議,但他在建議朝廷派遣軍隊剿滅造反農民的時候,特意提及了剿撫并重的策略,且建議毫不留情的斬殺那些帶頭造反鬧事之人,對于盲目跟随、走投無路的農戶,還是要予以救濟和撫慰,不要斬盡殺絕。
所以說此次盧爲标前來觀察,主要就是看看吳帆徽的表現。
内心裏面,盧爲标是有些吃驚的,他派遣的小厮,居然沒有能夠打聽到吳帆徽的具體情況,這倒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吳帆徽進入大堂前面的院落,也就是考場的時候,表現很是正常,沒有緊張,神色很是平靜,這已經讓盧爲标略微的吃驚,要知道第一次參加縣試的考生,好多人進入考場之後,身體都是顫抖的,好久才能夠平複心情,就算是心理素質不錯的,臉色也是發白的,要麽就是低頭誰都不堪,要麽就是雙眼無神,不知道想些什麽。
這個吳帆徽,倒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好像胸有成竹,或者說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
等到吳帆徽趴在凳子上睡覺的時候,盧爲标的眼睛幾乎都要瞪出來了,這小子是怎麽了,這裏是縣衙,是縣試的考場,怎麽還有心情睡覺。
盧爲标險些忍不住走出去,到吳帆徽的身邊去問問,你小子是不是太狂了一些,怎麽如此的冷靜,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最終沒有這樣做,但是内心對吳帆徽更加的好奇。
隐隐的,盧爲标發現,這個吳帆徽怕不是一般的人才,有一句話從他的腦海裏面冒出來,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枭雄,這個吳帆徽,怕就是其中的一類。
瞌睡蟲是會傳染的,考場裏面大部分的考生都開始了小憩,就連那幾個中年人也忍不住了,盡管沒有趴在凳子上面,但也閉上了眼睛,開始打瞌睡。
盧爲标一樣受到了傳染,還是起的太早了一些,因爲要考慮到出題的事情,所以醜時剛過就起身了,這個時候還真的感覺到有些瞌睡了。
盧爲标吩咐身邊的小厮,卯時三刻的時候,到後面的廂房去找他。
再次看了看考場裏面的考生,特别注意了一樣吳帆徽之後,盧爲标從大堂的後門出去,徑直到廂房,他也要好好歇息一會,反正這大半個時辰的時間,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
裏裏外外忙碌了好半天的禮房司吏和典吏,再次來到考場的時候,發現大部分的考生都在小憩,兩人有些憤怒,不過他們沒有發脾氣,畢竟都是參加縣試的考生,而且其中五大家族的子弟是不少的,随便發脾氣,得罪了考生背後的五大家族,今後的日子不好過。
兩人急忙朝着大堂而去,進入大堂沒有看見知縣大人,詢問依舊留在大堂的小厮,得知知縣大人到後面的廂房去了,司吏和典吏急忙朝着廂房而去,他們要将這裏的情形禀報給知縣大人。
知縣大人居然也在廂房小憩。
司吏和典吏面面相觑,今兒是怎麽了,出現如此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