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的學校,是嫂子這些年跑了很多地方申請下來的,很多時候學校孩子的生活費都是她自己拿的錢,不要任何人的回報,理由是,這是國家給的錢,得用到有用的地方。
可是師念卻知道,那嫂子穿的衣服,都是幾年前的,家具也都是老舊的家具。
“山上還有位錢大爺,以前是守邊境的戰士,後來退役了,一直沒離開,就在山上住着呢,瑪雅每天都會去上山照顧老人,給老人洗衣服做飯,瑪雅嫁給端木其格五年了,一開始大家都覺得她是做做樣子的,這一做就是五年,懷着孩子的那一年,也沒耽誤她上山,她說,不能丢了她丈夫的臉,這是軍人的臉。”
老人說着,指了指遠處的山上,這會兒興栩又上去了。
師念回頭看着攝影師,攝影師微微點頭,師念告别了老鄉,然後和攝影師一起向着山上走去。
這裏山勢陡峭,攝影師帶着厚厚的手套,穿着羊皮大衣都凍的瑟瑟發抖,攝影機一直顫抖着。
師念回頭看着他,一直問他還行嗎?
攝影師點頭,用力的呼吸,氣息從圍巾裏面出來,立刻就凝結成了水珠,這樣的一條路,一個女人一連走了五年,這是什麽動力支撐的?
師念和攝影師到了山上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那個矮矮的小土屋,這會兒廚房那邊正在冒着炊煙,老戰士坐在外面的躺椅上穿着一身老舊的軍裝曬太陽。
老人精神很好,這會兒好像絲毫不怕冷似的,抽着老旱煙,和廚房裏做飯的瑪雅嫂子說着話兒。
老人聽到動靜,看着上來的兩人,眯了眯眼睛,“你們找誰啊?”
老人話音落下,瑪雅嫂子從廚房出來,看到他們哎吆了一聲,“師家妹子怎麽上來了,這天兒可不好。”
不是說天氣不好,而是這溫度太低,零下二十多度,一般人是真的承受不了的。
老戰士眯了眯眼睛,看着師念,“這姓師的可不多。”
師念對着老人敬了一個軍禮,乖巧開口,“我父親是A軍區司令員師夏陽。”
老人頓了頓,坐正了自己的身子,眯眼打量着師念,片刻之後笑了,“像,像,我說呢,是像你父親,你父親以前來這裏當兵的時候,我帶過他,那時候他年輕啊,和你像。”
師念微微低頭,想着這件事回去之後一定要告訴父親,她見到他的老班長。
“老爺子,屋裏去吧,該吃飯了。”瑪雅嫂子說着,扶着老爺子起身,去了那矮小的房子裏去。
攝影師凍的在原地打顫兒,手中的攝影機依舊在工作着。
瑪雅嫂子将做好的午飯盛出來一半,另外一半放在了保溫桶裏,可以留給老爺子晚上吃。
“嫂子這些年一直做這些事情,不會厭倦嗎?”師念陪老爺子聊了一會兒,在老爺子午休的時候特意跟着嫂子去廚房刷碗。
瑪雅嫂子不讓師念動,自己一個人刷,一邊刷碗一邊開口說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能堅持這麽多年,可是想到他在部隊呢,穿着的是軍裝,他不能給這個國家丢人,我也不能給他丢人不是?我們不在一起,橫豎都要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師念感動,想說什麽的時候,外面的天卻突然陰了下來,師念忍不住看了過去。
“又要暴雪了。”瑪雅嫂子說着,将碗筷刷好放回了櫃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