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天的喧嚣完全的不同。
楚旭甯依舊站在外面,身上的血迹已經幹枯了。
他整個人都被一種說不出的絕望深深的籠罩着。
那是他的孩子,這個世界上,真真切切和他骨血相連的人,就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用最激烈的辦法宣布了她的存在,就這麽,再次遠離了他。
如果不是他,或許,這個孩子不會出事。
“嘩啦——”
房間裏傳來杯子落地的聲音,楚旭甯的身子瞬間消失在了走廊裏.
師念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好好的安置在了床上,她甚至沒有看到這個男人過來的影子。
“你别動。”楚旭甯開口,聲音都在抖着,好像她隻要動彈一下,就會消失似的。
師念聽話的沒有動,看着甚至緊繃到顫抖的男人,他的指尖壓在她的肩頭,師念能明顯的感覺到,他在害怕。
杯子碎裂了一地,穿着拖鞋的他已經被地上的玻璃紮傷,可是他卻絲毫不在意,依舊盯着師念。
師念擡手,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後開口說道:“我隻是想喝水。”
她聲音嘶啞,是太多的痛苦壓在了裏面。
可是看着楚旭甯這個樣子,師念就知道,嫂子的話是對的,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沒有什麽可以打敗的男人,被一個隻存在了不到一個月,甚至還沒有分裂出來的孩子給打敗了。
楚旭甯身子頓了一下,終于将人放開了,然後拿了新的杯子幫她倒水,因爲走動,師念甚至可以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上,染上了血液。
可是那倒水的男人,卻好像絲毫沒有知覺,倒好了水,過來坐在床邊小心的遞給了她,“有些燙,喝慢點。”
師念看着楚旭甯,心中好像被一把生鏽的刀慢慢的磨着,這種絕望,居然是她帶給他的。
“楚旭甯。”師念低聲開口,靠在他的懷中,輕輕的抿了一口水。
燙——
可是這燙嘴的茶水,卻燙不熱她的心。
“是不是太熱了。”楚旭甯聽到她的聲音,急忙低頭試了一下,确實有些燙,所以他伸手拿過另外一個杯子,然後幫她來回倒着,讓水涼的更快一些。
師念始終靠在他的懷中,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爲她冷水的樣子,她小的時候每次生病,阿姨都會這麽幫她冷水,還會一邊說:冷冷,冷冷,小狗等等。
師念鼻尖酸的厲害,微微閉眼,眼淚便落在了他胸口的襯衣之上,暈濕了一片。
楚旭甯的動作微微一頓,繼續機械的進行着自己手中的動作,好像隻有這樣,隻是他的眼眶中,也帶着血紅,片刻後,一滴晶亮的液體,落在了師念緊緊握着他衣服的手腕上。
師念的身子猛然僵住,被這幾乎灼傷了自己的溫度。
楚旭甯哭了,這個或許從小到大都沒有哭過的男人,哭了。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師念始終緊緊握着他的衣服,額頭抵着他的胸口,聽着他的心跳,好像隻有這樣,她才會沒有那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