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濘翼應了一聲，身子依舊僵硬着。
玟馨放下手機，在沙發邊坐下。
“老大，其實有的時候我真的不明白，我們這麽做真的值得嗎？”玟馨突然開口，在這靜谧的空間裏尤其清晰。
楚濘翼擡頭，看着低頭的玟馨。
“我二十歲進了遠翔科技，到現在，快十年了，我出門的所有時間加起來，一共還不到十天。”玟馨說着，揪着自己的雙手，“即使除名，我也逃脫不了現在的命運不是嗎？”
玟馨說完，房間裏再次安靜了下來，隻有孩子抽噎的聲音。
楚濘翼久久沒有開口，因爲他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玟馨這個問題。
玟馨是不喜歡出去嗎？
每次提到玟馨，都會說，噢，她不喜歡出門，她就喜歡在家。
十年的歲月，就連她自己都相信了這個說辭。
一個剛剛二十的小姑娘，怎麽可能就天生的喜歡宅着，是，技術宅，可是即使技術宅，他們也會适當的出去一下，也會有幾個朋友。
可是玟馨，從二十開始，所有的朋友離她而去，到現在，除了丈夫孩子，除了這安全的二十二樓，她哪裏也不能去，也去不了。
出門一次，安風揚要二十四小時陪着，一分一秒戒備着，這樣出去，還不如不去。
玟馨依舊揪着雙手，指間微微泛白。
“即使我失憶，也不會有人相信，那些人也不會放過我不是嗎？”玟馨聲音低低的，這是她十年都未曾說過的話，今天，這裏隻有楚濘翼，所以她還是開了口。
“玟馨，這條路不是我們自己選的，可是也要走下去。”楚濘翼隻能這麽說。
“有的時候我在想，我做的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那些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可是我呢，我沒動手，卻也早已經滿身罪孽。”玟馨說着，看着自己白皙的雙手，“一雙手，一個鍵盤，一個按鈕，一枚炸彈的投放點，一個基地，幾百條人命。”
“可是你救得，是更多無辜的人。”楚濘翼沉聲開口。
玟馨想笑，卻笑不出來。
“風揚說，他手上的鮮血比我多，可是我卻不敢和他說，我不見血，卻殺人無數。”玟馨說着，擡頭看向了楚濘翼，“就好像現在，我腦子裏的那些東西，那些基地，那些人，那些炸彈的控制程序，我根本就控制不住。”
楚濘翼靠在輪椅上，懷中是女兒小小的身子。
看着那邊再次低頭的女人。
“這些話，和我說說就算了，不要和老三說。”楚濘翼開口說道，“絡絡說，爲什麽就不能正常的談個戀愛，結個婚，生個孩子就這麽過一輩子，從我們被點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正常兩個字，要永遠的深埋了。”
玟馨腦袋埋得更低，身子也在微微發抖。
楚濘翼知道玟馨累了，倦了，畢竟，她是個女人。
可是有白就有黑，相對論永遠存在，這是個平衡的世界，這之間需要制約平衡的存在，而他們，就是這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