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定将他揪出來之後,孫奕不止一次想着那傳說中的人物到底是什麽模樣,對于此次見面也是滿懷期待。而今見到了,不免大感意外。傳說中的英雄人物,似乎并沒有多少特别,就跟普通大衆一樣,是一個丢在大街上就找不到的平常人。
見他瞧向自己,孫奕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作揖道:“小婿見過嶽父大人。”他還不知羅褚梁的态度,但卻知羅褚梁給他套上郡馬的用意,這事到如今,他可不願這到手的事情給攪黃了,先開門見山的将事情定了再說。羅萱母親早亡,家中直系長輩唯有羅褚梁一人,隻要得他首肯。他與羅萱的事,幾乎是闆上釘釘了。
羅褚梁對于孫奕的大禮,不閃不避,坦然受之,笑道:“小夥子真不錯,比我當年可強多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孫奕見羅褚梁壓根就沒将他當外人,心裏懸着的石頭也落了地,笑道:“嶽父叫我小奕就好了,想不到嶽父這般年輕,跟傳說中的一點也不一樣。”
羅萱這時也接話道:“确實不一樣了,幾年不見,父帥年輕了足足有二十餘歲呢。”
羅褚梁笑道:“都是你曲姨的功勞,她說我原來的樣子太容易暴露身份了,也不知用了什麽藥,讓我白發生黑絲,整個人都清爽了,修爲也莫名增強了許多。”
“還不是你往日過于亂來,仗着自己的修爲高,行事無所顧忌,惹了一身舊傷積患的緣故?”這天色已晚,曲蔓本在裏屋睡覺,聽得屋外動靜,知道是羅萱來了,忙整理了衣裝,沏了茶水,正好聽羅褚梁吹噓他,忍不住數落起來,原來羅褚梁從軍四十餘載,身經百戰都不足以形容他一生經曆的戰事。尤其是早年,惡戰無數,他但凡臨戰,每戰必前,身受創傷是家常便飯,常年下來早就落得一身毛病,隻是他修爲奇高又是年輕力壯,毫不覺得,待年老力衰時,這些舊患就會如附骨之疽,一并複發。
這種日積月累下來的勞損舊患最難醫治不過,任何靈丹妙藥都隻能治标無法治本,靜心休養方能慢慢除根,曲蔓早年勸說無效,但這些年兩人一并生活同吃同睡,經過她細心調理,舊患卻一點點的清除,實力也因之得到提升。
孫奕、羅萱又見過曲蔓。
曲蔓心疼的拉着羅萱,噓長問短,最終歎道:“你呀,跟你爹是一個德行,愛逞強。封都的情況,遠非你我能夠控制,在是危險不過。曲姨這裏是迫不得已才将你父親拉進來,要是你也陷在其中,萬一有個意外,可如何是好。”
羅萱笑道:“我知你們疼我,隻是有些事情躲是躲不了的。陛下盛情相邀,我要是毫不理會,不管不顧的返回北原,後果也不是一句兩句就能過去的。既然走不了,還身陷其中,不如留下來幫你們。到底是什麽情況,仙門不是已經消滅了嘛,就算死灰複燃,在滅一次就是了。以我們手中的實力,難道還對付不了仙門餘孽?”
曲蔓也不知當說不當說,看向了羅褚梁。
羅褚梁苦笑道:“都找上門來了,哪裏還瞞得住。不如說了,合計合計,将這件事徹徹底底的給解決了。”
曲蔓點了點頭道:“仙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仙門掌控着控制人心的力量,他們能以藥物控制他人爲己所用。這種力量對于上位者來說,尤爲緻命。也因如此,當年楚夏、西秦、蒙元三國容不得仙門的存在,并力将之消滅。經過這些年的調查,我們卻發現蒙元并沒有依照約定将境内的仙門鏟除,而是将之吞并了。表面除滅,背地裏卻将他們收爲己用,壯大自身。”
羅褚梁接話道:“這事也怨我,沒有顧慮那麽多。現在回想起來,蒙元确實沒有必要同我們跟西秦一樣,将仙門斬盡殺絕。仙門能夠在短時間内崛起,門衆多達百萬。歸根究底還是在于戰亂之故。梁金鐵騎席卷天下,讓戰火遍布十三州,數以千萬的百姓飽受戰亂困苦,無以爲繼。戰亂中的百姓,最好蒙蔽。仙門擅于蠱惑人心,得益于此,發展神速。當時唯一免于戰亂的地方反而是梁金本土,是以仙門在我楚夏、西秦勢頭極好,梁金卻是舉步艱難。蒙元後來在梁金腹地高舉義旗,吞并了梁金故地。那時梁金兩百萬主力軍都讓我打光了,他們也沒有經過什麽像樣的大戰,受戰禍印象也不嚴重。蒙元是我們三國中受仙門影響最小的。這受到的影響小,忌憚心也相對小很多。當初下手的時候,便不像我楚夏、西秦一樣,斬盡殺絕,反而打算借用仙門的力量崛起,再現梁金輝煌。”
孫奕動容道:“這麽說來,仙門隻是門前小卒,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蒙元?”
羅褚梁道:“差不了多少了,這也是我不想萱兒過于滲入其中的緣由。蒙元想要拿下楚夏,北原就是他邁不過去的檻。”
孫奕腦中浮現這個世界的地圖,發現北原、蒙元雖然不挨在一起,但是隻要北原騎兵躍過百裏戈壁就能襲擊蒙元後方糧道,蒙元想要南侵楚夏,意味着後方時時刻刻會受到北原的侵襲。連後方都不穩,如何南下?蒙元南侵,唯一可行的戰略是先滅北原,以北原爲跳闆南下,直搗封都。但是北原軍号稱天下第一,昔年席卷天下的梁金兩百萬主力軍都讓羅褚梁一仗仗的打光,何況如今蒙元的實力遠不如當初的梁金,他們拿什麽來對付北原?
聯想到羅萱給莫名留在封都,孫奕忍不住驚駭道:“蒙元這是想利用仙門在封都殺了郡主,嫁禍楚夏,激起北原軍的仇恨。或拉攏或招安,與北原一起南下?”
羅褚梁贊許的看了孫奕一眼道:“不隻如此,若我所料不差,西秦與蒙元可能也有密議,楚夏封都一亂,兩國同時出兵,瓜分楚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