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亡者的撫恤,傷員的治療,折損的兵器,剩餘的糧草,繳獲來的物資等等等等,這一系列的東西,盡管無需親力親爲,但身爲北原的軍政統帥,她都需要有一定的了解。
這些瑣碎之事,就算隻是過目一遍,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孫奕在這方面幫不上多少忙,想起東方勝的托付,将心神放在了習武上。他境界提升的過快,以至于招法跟修爲的配合有一點點小小的生疏,力道的把握不是那麽精準,正需要時間來磨合。也沒有再決定出去曆練,而是帶在軍營裏練習,将這方面的不足給彌補了。
一切都如東方勝預料的一般。
一騎聖旨飛馬傳達,宣召羅萱、孫奕一同入京接受嘉獎。
羅萱将軍中事情交給了東方勝、展如二人,與孫奕及數十騎護衛一同返回武威城。策馬在遼闊的草原上,羅萱有些心事重重,帶着幾分不安的道:“想不到陛下也召見了你……”
孫奕策馬揚鞭,興緻高昂的道:“正好,正好看一看都城的宏偉,領略一下大草原沒有的風情。”
羅萱搖了搖頭:“隻怕此行不會那麽順利。”
“怕什麽!”孫奕勒住馬缰,稍稍減緩了速度道:“我們有二十萬北原軍做後盾,就算有什麽矛盾,他們那邊也要掂量掂量後果是否承擔的起,不會玩的太出格。至于其他的小打小鬧,我們一并接下就算了。我高你一些,就算天塌下來,也是我先頂着呢!”
羅萱深深的看了身旁的人一眼,除了父親似乎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展顔笑道:“那一切就靠你了。”
孫奕略一失神,這千嬌百媚的一笑,果然傾城又傾國,胸中自是湧現萬丈豪情,道:“包在我身上。”
他們一行人抵達武威城,行爲低調,并沒有通知任何人,但還是給大街上往來的百姓給認了出來。他們相互通報,争相踴躍的來到大街上,歡呼雀躍,不斷的高呼着“羅萱郡主”、“郡主萬歲”的口号。這不過短短的盞茶時間,大街上已經聚集了千餘人,他們鳴放鞭炮揮灑禮花家家氣氛熾烈沸騰着百姓的感激和熱情。
“想不到,你這麽受愛戴!”孫奕湊到近處低聲說着。
羅萱也偏過了頭,低語道:“看到這些人的笑容,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我們浴血而戰,不就是爲了這點?”
正當這時,隐約傳來“郡馬萬歲”的呼喊,她随即笑道:“你也不差嘛!”
孫奕也聽到了那若有若無的呼喊,頗爲高興。
在武威城呆了兩日,羅萱将北原政務交付給心腹大臣後,挑選了三百餘護衛兵,帶上各種打點上下的禮物,正式趕往京畿。
從北原至京畿需要二十餘日的路程,羅萱最初有些嚴肅,但耐不住孫奕遊山玩水的心,對此他自有一套說辭,“我們出了北原,一切的行動都在京師的掌控之中。若太過于繃緊重視,反而讓對方覺得我們好欺負。輕松一點,就算前途未知,也要裝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這樣才會讓對方摸不着你的底牌,從而不敢小觑輕視。”
因此他們一路走走停停,時不時還爬個山,看個日出,或者在繁華的城鎮裏住宿一宿,逛逛街買些當地的特産,也逐漸開朗起來,行程格外歡快。
直至進入京畿之地,他們方才稍作收斂。
羅萱給孫奕說着昔年在九峻宮學習的一些趣事,不知不覺話題扯到了東方勝的身上。
孫奕想起一事,好奇問道:“爲什麽東方先生給勒令不許入京?”
羅萱橫眉豎目的怒道:“那是一群小人對恩師的誣蔑,說他反複無常,背主偷生,甚至還給人說成節操不如家妓,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傳出來的,不管是誰,我非要他好看。”
孫奕聽了也有些不可思議,以東方勝的才智,怎麽樣會有如此惡劣的名号?
原來昔年梁金強勢,氣吞天下,梁帝親率六十萬大軍南下,意圖蕩平楚夏。那時東方勝初出茅廬,年歲不高,卻身懷經天緯地之能。先一步察覺梁金明攻江淮,暗圖謀樊川的戰略,孤身前往樊川通知鎮西将軍郭槐,讓他早作準備。郭槐對東方勝才學異常器重,奉爲上賓,并依他言做好迎戰準備。
一切皆如東方勝所料,梁金大軍壓境,聲勢浩大。東方勝提議以攻代守,分居三城而禦敵。郭槐卻認爲分兵不智,死守孤城待援,才是最佳的選擇。東方勝苦勸不聽,無奈離開樊川,趕往臨江。他攔住意圖支援樊川的臨江援兵,勸說他們撤軍回守,勿要中計。
援兵統帥蔣藝與郭槐侵入兄弟,直接将東方勝轟走,一意孤行。最終蔣藝全軍覆沒,樊川落陷,臨江也因兵力枯竭而爲梁金攻取,失去了這塊千古兵家必争之地。
樊、臨失陷,江淮岌岌可危。
東方勝再入江淮,投入江淮都督雲鴻帳下,助雲鴻打了幾場漂亮的戰役,略微挽扼住了梁金的攻勢。東方勝深知敵我實力相差太大,一味死守,隻是坐以待斃。經過多日研究,他想出了一條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策。成,能破敵,敗,則覆滅,成敗五五之數,額外兇險。可死守下去,一定敗亡。
可雲鴻覺得計謀太兇險,毅然拒絕。東方勝無奈,再次選擇離開,江淮因此失陷。此後東方勝來回奔波,結果都因計策太絕太險,空有才華,一事無成。
東方勝的目光太毒,所奔走之處,必将是梁金進攻之地。結果他每每全身而退,投靠的人卻“英勇”陣亡。
在惡意的宣傳下,東方勝莫名得了貪生怕死的名号,越傳越烈最後給說成節操不如家妓。
楚夏皇帝一聽竟有這般“小人”,直接下令不得入京,永不錄用。
孫奕聽了前因後果,也感同身受,義憤填膺的道:“這豈有此理啊!明明自己國家沒本事,給打的七零八落。在實力不成正比的情況下,不用奇用險,怎麽打呢。自己不敢用,還想讓人陪着一起等死?”
羅萱道:“正是如此,恩師實在太冤。即便後來他随父帥立下赫赫功勞,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人品依舊受到質疑。”
他們正說間,一行二十餘人出現在他們面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師妹,許多年未見,近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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