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有題
聽着蒼飛和杜伏威的話語，沈乃堂他們又驚又怒，驚訝于杜伏威和蒼飛的名頭，憤怒于蒼飛和杜伏威視他們如無物，更辱及他們的靠山和長輩。
蒼飛是江南新秀, 據聞武功出衆，乃是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之人，連老一輩的高手都望塵莫及，是宇文化及一對一都未敢言勝的人物。
而杜伏威這位江淮軍統帥，袖裏乾坤杜大總管就更不要說了，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巨擘，就算是沈天群和梁師都出現在這裏，都要客客氣氣的。
糟透了！
沈乃堂等人心中叫苦，但卻不想弱了自己這邊的威勢，否則以後被人傳出去，他們沒臉不說，連他們師門長輩都擡不起頭來。
“想不到竟是兩位，我們并無惡意，剛才的沖突不過是誤會，可否就此作罷呢？”沈乃堂護着幾個小輩道，手中已經握着身邊的鐵杖。
“這幾個家夥來頭不小，杜大總管你敢殺嗎？”蒼飛笑道。
杜伏威冷笑道：“我是怕你沒有膽量。”
“好！那樣我們看看誰殺得多怎麽樣？”蒼飛輕描淡寫道，仿佛眼前的幾人和豬羊差不多。
“就這個老家夥有點門道，那幾個小輩還不是任我們宰殺。我名氣大，這老家夥肯定沖我來，到時你殺了這幾個小輩，難道也算我輸了？”杜伏威哂笑道。
“這說得也是，那誰先殺了這個老頭，就算勝者怎麽樣？”蒼飛摸着下巴道。
杜伏威沉吟，還沒有回答，梁舜明和沈無雙等人幾個年輕人, 已經紛紛咒罵的沖上來。
梁舜明和沈無雙殺向杜伏威，而孟昌和孟然則撲向蒼飛。
“慢着！”沈乃堂急忙喝道，但他一直留意着杜伏威和蒼飛，此時劇變突生卻是阻攔不了那麽多人，隻能勉強扯住沈無雙。
這個時候，梁舜明已經一劍劈向杜伏威。
杜伏威冷笑，眼中滿是輕蔑之色，左臂擡起，铛的一聲，袖中的護臂，擋住了梁舜明的攻擊，右拳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擊中了梁舜明的胸口。
也算梁舜明師出名門，躲過了胸口這個要害，但是胸腹之間，咔咔聲響，連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多少根。
“噗！”
一口鮮血噴出，梁舜明萎靡起來，雙目無神的盯着杜伏威，幾乎昏厥過去。
而另外一邊，蒼飛面對沖上來的孟昌和孟然，神色冰冷，在對方的長劍及體之前，身子猛然淩空，雙腿掃出。
“砰砰！”
孟昌和孟然兩人，被蒼飛踢飛出去，重重撞在牆上，倒在地上，連站都站不起。
蒼飛轉頭看向杜伏威所在，見到杜伏威和沈乃堂鬥了起來，雙方你來我往，雖然杜伏威占據了上風，但沈乃堂卻尚無敗績，别看這家夥一把年紀的，竟然還挺能打的。
“呵呵！還真像你說的那樣，他會找上你啊！不過，這也難怪，梁舜明的兒子，這家夥全力護着也是正常。”蒼飛笑道。
剛才杜伏威一招就敗了梁舜明，讓沈乃堂大吃一驚，也顧不得沈無雙，當即出手，救下了梁舜明，和杜伏威交起手來。
杜伏威神色冷漠，也不答話，繼續和沈乃堂交手，隻是他并沒有使出全力，他和蒼飛可不是什麽朋友，如果他全力出手的話，固然能擊敗沈乃堂，但誰知道會不會被蒼飛偷襲呢。
沈乃堂似乎也看出端倪來，道：“杜總管，這些小輩不懂事，你都教訓過了，就此作罷如何？”
雖然是丢臉了一點，但沈乃堂知道情況不容樂觀，繼續戰鬥下去，連性命都要丢掉，隻好認栽了。
隻是杜伏威卻沒有收手，反而是限制着沈乃堂，使得他抽不開身，道：“來來來，我們再鬥個三百回合。”
一邊的蒼飛嘴角翹起，知道杜伏威沒有安好心，但也不在意，走到沈無雙身前，神色半點憐憫也沒有。
此時沈無雙哪裏還有之前的刁蠻勁，她顫抖着身子，滿臉恐懼的看着蒼飛，身後則是受傷的梁舜明、孟昌和孟然。
“你握劍的手在發抖呢？這樣怎麽擋得住我？”蒼飛哂笑道。
沈無雙卻是連話語都發不出來，她真的很害怕，見識到杜伏威和蒼飛的強大後，她已經失去了信心，其實她連面對蒼飛的勇氣都沒有，隻是現在覺得腳步沉重，連挪動都挪動都不了而已。
一步步走到沈無雙面前，擡起右手，就要拍出。
就在此時，一人走了過來。
“锵！”
長刀出鞘，插入了蒼飛和沈無雙之間。
“蒼公子，你這未免太過了。”李靖的聲音傳入蒼飛耳中。
“哈哈哈哈！”杜伏威見到這幅場景，突然收了手，道：“真精彩，蒼飛，你有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幕呢？”
沈乃堂大汗淋漓，氣喘喘的看着杜伏威三人，雖然不太明白如今的狀況，還是快速的趕到了沈無雙的身邊，将幾個小輩護着。
這個時候，他連走都不敢，沈無雙是他弟弟沈天群的女兒，而梁舜明是梁師都的兒子。
梁舜明到廬陵拜訪沈天群，是代他父親請老友沈天群相助，共圖大事，廬陵沈家爲了自家前途，才派他和沈無雙，以及兩名女弟子，偕同梁舜明北上。
這是兩家聯手合作的大事，絕對不容有失的，他就算是拼掉老命，也要護着沈無雙和梁舜明。
蒼飛眯着眼盯着李靖，見到李靖一臉肅然，半天妥協的意思都沒有。
“啊啊！”蒼飛擺手道：“算了，原本就是想吓唬吓唬這個不識好歹的家夥，就到這裏收手好了。”
“呵呵！是不敢殺吧？”杜伏威在一旁笑道。
蒼飛眉頭一挑，道：“杜伏威，有本事你殺啊！”
“哈哈！”杜伏威道：“如果我殺了他們，你是不是交出李靖呢？”
蒼飛疑惑道：“李靖原本就是你的手下，你自己不用他，他才出走的，爲何你還那麽執着于他呢？”
杜伏威道：“我原本隻是知道他有些本事而已，并不太在意的。但你這麽看重他，我卻不好讓他就這樣離開了。你我皆在江南之地，以後少不了打交道，怎能任由你得到這樣的一個臂助？”
蒼飛道：“杜總管，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杜伏威道：“嘿嘿！如果你沒有本事，怎麽能在江南搞風搞雨，而且那羅刹女爲何要不顧交情，也要和你翻臉呢？”
蒼飛心神一沉，傅君婥會和他反目，估計真是這個原因。
傅君婥是高麗女子，一心隻是爲了高麗着想，估計是看出蒼飛的危險性，才會出手對付他。
雖然想說傅君婥是多心了，但蒼飛想了想如今自己的打算，卻又覺得傅君婥出手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蒼飛雖然對得到天下沒有什麽興趣，但卻依舊打算加入争霸天下的遊戲中，借此磨砺自身的實力。
而且單單是蒼飛這麽一個無法無天的家夥，成爲絕世高手，對于高麗和傅采林就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了。
蒼飛道：“突然沒有興緻了，李靖，你還想跟我走嗎？”
杜伏威神色一肅，道：“你以爲自己能安然離開嗎？”
蒼飛面目表情道：“杜伏威，别以爲自己癡長幾歲，就很了不起了。我蒼飛哪裏去不得？你這次放過李靖，當我蒼飛欠你一個人情。但如果你今日執意要攔我，我定會讓你後悔的。”
雙目神光如電，直視杜伏威。
杜伏威神色微凜，和蒼飛對峙了一會，哼了一聲，才飄然離去。
剛才杜伏威和蒼飛之所以會爲難沈乃堂他們，是因爲雙方之間都感覺到對方的強大，真要動起手來并無勝算的。
杜伏威擔心和蒼飛交手的時候，李靖會插手，局勢會對他不利。
而蒼飛則覺得，如果杜伏威全力襲殺李靖，自己恐怕無法攔阻得了。
沈乃堂這幾個人的出現，卻讓變數增加了，杜伏威和蒼飛都想将這變數排除掉，當然也是想将雙方氣機交鋒之時，無法壓下對方的郁悶發洩出來。
蒼飛看了李靖一眼，就轉身離去，至于沈乃堂等人，他連再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了。
沈乃堂等人神色無比的尴尬，既松了一口氣，又感到無比的羞慚。
說起來，他們都是師出名門之輩，一向自視甚高，不将天下人看在眼内，結果出來一趟，卻弄得灰頭土臉，差點兒連性命都丢掉了，這還是别人不屑殺他們，這對他們的打擊之大可想而知了。
李靖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們一眼，拱了拱手，跟着蒼飛出去了。
踏步向東，蒼飛道：“爲何你還跟過來呢？你不是看不慣我的做法嗎？”
李靖道：“你不是沒有殺他們嗎？而且你之所以爲難他們，也是因我而起的。”
蒼飛笑道：“别自視過高了，你也應該看出了吧。我和杜伏威其實沒有什麽兩樣，都是不将人命看在眼内的人，跟着我你未必就能施展抱負。”
“你不覺得可笑嗎？”李靖道：“之前你對我百般拉攏，甚至不惜和杜伏威爲敵，而如今則勸我離開。”
蒼飛卻一副不在意的神态，道：“這不行嗎？我這個人喜歡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之前想用你，所以想将你留在身邊，現在發現你不是那麽容易控制，我沒有那麽多精力浪費在你身上，所以隻好任你去留了。”
李靖看着蒼飛的背影，不知道爲何覺得蒼飛無比的孤寂。
“你可有朋友？”李靖不知爲何，蹦出了這麽一句話語。
蒼飛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李靖，神色看不出有任何的色彩，道：“還真沒有。”
說完，蒼飛轉頭，繼續前進。
李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并不是要可憐蒼飛，因爲他并不覺得蒼飛可憐，但這是爲何呢？明明是一個連朋友都沒有的人。
蒼飛似乎猜到李靖心思般，道：“人生啊！就像一場遊戲一樣，虛虛實實，極其的離奇。每一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産生不同的思想。每一個人的人生，都是以自身爲主角來演繹的，不要羨慕别人，也不需要同情别人，全心全意的演繹自己的人生，感受悲歡，感受一切吧。”
“李靖，現在你眼前就有兩個選擇，一是跟随于我，去看波瀾壯闊的世界。一是離開我，去尋找另外的道路。我不敢說哪一條道路是對的，哪一條道路是錯的，因爲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麽對與錯。你是你人生的主角，任何選擇都是一種演繹，全新的演繹，任何人都無法重複。”
李靖神色有些迷離，蒼飛的話語，他很多都聽不明白，似懂非懂的。
這也難怪，這是蒼飛經過數個世界，經曆了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得出來的想法。
就像蒼飛所說，每一人都不一樣，經曆不同的事情，有不同的想法，李靖的人生和蒼飛的人生截然不同，李靖即便聽到蒼飛的心聲，也是難以理解的。
“我不是很明白。”李靖道。
蒼飛道：“你的抱負是什麽呢？看到天下紛亂，群雄并起，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你想要拯救萬民，讓他們脫離苦海，過上安穩的日子，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各個男子都能娶到賢良淑德的妻子，每一個女子能嫁到如意郎君？最後還兒孫滿堂？皆大歡喜？”
李靖有些呆了，雖然蒼飛一臉諷刺的道出這些話語，但毫無意義，這是他希望達成的事情。
蒼飛道：“你覺得這樣是正确的，覺得自己很偉大，但事實上這不過是你自私的想法而已，你真确定人人都想過這樣的生活？就像我，這麽平淡的生活，我卻是懶得過，如果人人都是這樣，這個世界就太過枯燥了。”
“就比如你？如果剛才我所說的事情，真的實現了，你是否真的會開心呢？人人都過那樣的生活，難道你也要和他們一樣嗎？那你這個一心匡扶天下的志士，和那些日日計較着柴米油鹽的愚昧百姓有什麽兩樣呢？”
李靖看着蒼飛，良久才道：“帶我去看看，你那所謂波瀾壯闊的世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