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筷子并沒有放在三小嘴裏,逗的三小呀呀直叫。
小孩子生氣時候特别可愛。
林孝珏心都化了,抱着三小拍了拍背:“你不能吃啊。”
她筷子舉起來的時候周清媛的心也提到嗓子眼,最後竟然是虛驚一場,周清媛感覺有些不對勁,這賤人不會是耍戲自己呢吧?
三小在懷裏亂動,林孝珏将他交給奶娘,回過頭來的時候目光看着前方一頓,“呀”了聲:“姨娘怎麽站在人後了,大家吃的是團圓飯,您也不是下人,找地方坐吧。”
姨娘?!
劉氏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這個東西怎麽會出現在宴席室。
方才黑燈瞎火,她根本沒看到人,進來又背對着姨娘,要不是林孝珏喊出來,她恐怕等散席也不知道。
劉氏覺得受到莫大的侮辱。
她順着林孝珏的目光方向回過頭,果然見到局促揪着衣角的下賤人。
劉氏氣得七竅生煙,道:“你是什麽東西,主人吃飯你來湊什麽熱鬧?給你臉了是不是?真以爲一個側妃是什麽東西,還蹬鼻子上臉想吃團圓飯呢,那就是個妾,誰準你過來的,要不要臉?”
姨娘又羞又惱,眼淚頓時就流下來。
周清媛臉色一沉,随後黑的能滴出水來,這個劉氏,應該連她一并毒死。
林孝珏這時道:“二伯母,是我叫姨娘過來的,您先不要吵了。”
說着招手叫着姨娘:“坐啊。”
姨娘搖着頭,滿臉屈辱,并不落座。
林孝珏道:“姨娘也是要臉面的哈。”朝丫鬟勾勾手指:“姨娘不肯坐,菜飯卻吃不少,盛一碗奶糊給姨娘吧,讓她壓壓驚。”
姨娘怔怔的看着林孝珏,臉頓時變得慘白,壓驚?恐怕是索命吧?
周清媛不知道林孝珏是看穿了,還是真的好心。
她心緊張的快要跳出來,見丫鬟真的将盛好的湯端給姨娘,忙阻止道:“我姨娘不喝甜的。”
林孝珏目光半斂:“是你來做主還是本宮來做主。”
她自稱本宮,就是把她當外人,可是她們吃的是團圓飯。
周清媛确定林孝珏是看穿了她的陰謀,吓的手腳冰冷,但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崩潰,不是沒死人嗎?說她們下毒,也得有證據才行。
她冷笑道:“牛不喝水強按頭,我姨娘不吃就是不吃,你還要灌她怎樣?”
丫鬟這時候已經将奶糊端到姨娘面前。
林孝珏不在理會周清媛,看着姨娘:“喝。”
其他人也都看着姨娘,誰也不說話,屋内針落可聞。
周敬之突然想,沒有針,這大夏天的總該有蚊子吧?可是蚊子也沒有,因爲她姐在外面設置了紗網的卷棚,蚊子飛不進來。
以前他們家可沒有這種東西,夏天,屋裏冒着涼風,還沒蚊子,神仙日子,也不過如此。
走神了。
周敬之擡起頭攤攤太陽穴,見姨娘滿眼蓄淚,還是沒接碗。
林孝珏臉上已不耐煩,道:“姨娘怎麽不敢喝嗎?莫非裏面有毒?”
有毒,周家人一下子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更加不敢打斷林孝珏的問話。
姨娘以前沒做過這種事,被林孝珏冷言冷語的話一激,手腳頓時就不聽使喚了,身子滑下去跪在地上:“公主饒命,公主饒命啊。”
林孝珏不依不饒道:“這就奇怪了,本宮賜你美食,還是要你的命了?”
姨娘哭着不出聲,隻磕頭。
劉氏眼睛一亮道:“莫非真的有毒。”說完應該是意識到了自己說的是什麽意思,臉一下子就白了。
有毒,不是要毒死他們?她看那奶糊也好想喝,礙于林孝珏沒喝呢而已,不然非要一碗,多懸。
劉氏氣的恨不得吃了姨娘,回頭正好踢一腳:“下賤東西,差點被你害死。”
林孝珏道:“姨娘,本宮在問你話,爲什麽不肯吃?”
姨娘這下跪都跪不穩了。
周清媛看姨娘這樣沉不住氣,也有些慌,不過她沒有沾手,林孝珏想冤枉她可不行。
她咬着唇道:“你就是看我姨娘好欺負,挑食的人多了,不吃就都是裏面有毒?”
有沒有毒,姨娘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家人都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周清媛,她一個勁的給姨娘開脫,說明她也知道裏面有毒。
張氏哪怕被林孝珏打個預防,可還是覺得心寒無比,又無限後怕,如果真的有毒的話,方才林孝珏可差點給她的兒子喝了啊。
大家各種驚訝加憤怒,各有想法,在一瞬間完成。
但是都沒插嘴。
林孝珏還是沒看周清媛,看着跪的隻能看見頭頂的姨娘道:“不喝給我灌,直到說實話位置。”
這回不光是端碗的丫鬟,又上來兩個丫鬟,一下子就把姨娘背着手押到在地,端碗的丫鬟将奶糊往她嘴裏送。
濃郁的奶香萦繞口鼻,姨娘卻無暇品味,馬上那毒藥就要碰到自己的嘴唇了,死亡帶來的壓迫感和絕望感逼的姨娘快要崩潰,她想跑,可是逃不掉。
她隻有一張嘴能動。
“不,不,我招……乃糊中有毒。”當碗沿碰到她的嘴唇的時候,姨娘終于堅持不住了。
林孝珏一擺手,難爲她的丫鬟立即退到一邊。
林孝珏變得肅然,道:“說吧,爲何下毒?是受誰人指使?”
周清媛這時候不能發聲,再發聲,隻能将禍水全都引在自己身上,她目光冰冷的看着身如篩糠的姨娘,雖不能開口明說,也要用目光讓姨娘自打,頂定住壓力,不可出賣她。
姨娘觸碰到周清媛的目光,那目光狠厲決絕,是在威脅她,她整個人像是困在冰窖中一樣,四肢百骸,都都冷了。
她怎麽會出賣自己的女兒,就算别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啊,可是女兒不相信她。
女兒讓她下手,就是萬一暴露了,還推她出來定罪。
她都懂,心冷,真的冷,是寒冷的冷,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人,可是卻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怎能不讓人心寒。,
可是這樣也不能不做,女兒不容易,她是姨娘,沒給女兒好的出身,爲女兒擋災,是理所應當的。
想通這些,姨娘心冷忽然生出膽量來,不能拖累女兒,她要多一些智慧。
她一邊哭一邊道:“我沒有下毒,我沒有下毒,公主這是冤枉我。”看向張氏:“大夫人,您是最公道的,可得爲奴婢做主啊。”
張氏憤懑的看向姨娘,要害死她兒子的時候都無動于衷,現在知道找自己求情了。
她聲音低沉道:“你沒有下毒怎麽不敢喝,沒有下毒怎麽知道裏面有毒?還敢強辯,看來真得把藥灌倒你肚子裏,你才肯招。”
姨娘佯裝很是驚訝失望的樣子:”連大夫人您也說這樣的話,奴婢在周家沒有功勞也爲周家生了側妃,您不能沒有證據就誣陷奴婢,奴婢是冤枉的,都是永安公主要陷害女婢。”
她一個沒有的姨娘,林孝珏真不知道要陷害她什麽?找快感。
她啧啧出聲道:“原來姨娘有恃無恐,是因爲覺得本宮沒有證據啊?”
劉氏在一旁道:“計算沒有證據也一定是她們幹的。”她又指着周清媛:“平時不出事,你一回來家裏就出事,說不是你們下藥誰信?”
這個老虔婆處處跟她做對。
周清媛忍無可忍道:“沒有證據夫人還敢這麽理直氣壯?我是周側妃,是漢王的側妃,你想污蔑我,也得掂掂斤兩。”
林孝珏一笑道:“是不是污蔑,找到證據就知道了。”
說着看向下人:“搜姨娘的身。”
那包着毒藥的蠟紙還沒來得及處理。
姨娘再也鎮定不起來,大哭着不讓丫鬟們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