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澤匆匆趕回家,到了門口,四周并沒有布兵,但是林孝珏的話是不可能不作數的。
不知是沒找到還是人已經抓走了,心下焦躁不安,棄車步行上了台階。
有門子驚慌不已的迎過來:“老爺,不好了,家裏來了很多官兵,攔也攔不住,現在到處搜屋子呢。”
還沒走。
林世澤道:“他們可以官府的批文?憑什麽說搜就搜?”
門子道:“沒見批文,直接就闖進去了,小人等也不敢攔。”
錦衣衛辦事,誰人敢攔着呢?若不是知道是來找林孝瑾的,林世澤自己都得告别家人整理衣服,因爲錦衣衛上門,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面了。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道;“現在人在哪裏?”
“出了三小姐的房間沒搜,其餘的都搜過了,現在應該是我在後花園,他們倒是不難爲人,但是搶了不少錢。”
亭子就在後花園。
林世澤也管不得錦衣衛搶不搶錢了,搜查吵架官兵向來都會跟土匪一樣。
他留下一句話:“在門口守着。”便提袍匆匆走了。
進了大門沒時間等車,當然也不會有車轎來接他,大步流星就往後花園走。
不遠處傳來嘈雜聲:“樹後沒有。”
“假山後也沒有……”
林世澤聽了心下稍安,墊腳一看,卻慌了神,涼亭修在園子的最高處,四周全是低矮花卉,此時繁華落盡,剩下的都是枝葉,涼亭飛檐鬥拱環保與綠叢之間,精緻優雅不必說,還頗有氣勢。
聲音發出的地方正是那裏,蘭君垣一身飛魚服,腰中誇着繡春刀,閑閑自在的坐在涼亭的石凳子上。
他身邊除了兩個錦衣護衛,還有一個少女。
林世澤定睛看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大哥的女兒。
這就難怪錦衣衛不搜她的屋子,原來跟蘭君垣攀上了。
林世澤提着袍子飛快爬上去往涼亭的路:“你們幹什麽?你們來幹什麽?”
林三道:“我二叔。”說完站到蘭君垣身後。
兩個錦衣侍衛立即擺出姿勢擋在蘭君垣面前:“什麽人?好大的膽子,敢在蘭大人面前大呼小叫。”
“他是我姑爺。”
還覺得自己是爹呢,所以才敢這樣有恃無恐。
蘭君垣擡起手:“先退下。”
錦衣侍衛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
林世澤跑到蘭君垣面前已經吃喘籲籲了。
蘭君垣見她緩過勁來,還沒開口問話,林世澤已先發責難:“君垣,孝珏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我是她爹,我們能有什麽真正的深仇大恨嗎?她讓人你來幹什麽我都不追究了,現在你快帶人離開我家,不然我真的會翻臉。”
蘭君垣畢竟儒雅重禮,林世澤是長輩,他站起來道;“大人,我不是奉公主命令來的,是國公府的三爺被人行刺,我們錦衣衛當然要緝拿真兇了。”
“我家裏沒有真兇,你快帶人離開這裏。”
蘭君垣笑着搖頭:“那樣我豈不是兇死枉法,已經有證人親眼看見林孝珏脫了血衣扔了匕首在路邊,那人清楚記得他的相貌,還知道他逃跑的方向,不然我們怎麽會尋來?所以大人還是盡快把兇手交出來吧,一面連累了大人。”
林世澤一臉好像道;“我家孝瑾一個月前就去遊學了,根本就不在京城,怎麽會殺人,定然是你們栽贓陷害。”
“是不是栽贓陷害,找到人再說。”
蘭君垣說完,又有兩隊侍衛來回禀;“大人,搜過了沒有。”
“還真沒有?”蘭君垣踩在亭子裏碎石鋪就的地面上。
林世澤深怕他探出什麽來,道;“都說了孝瑾根本就不在家,你們沒搜到還帶人走?”
蘭君垣擡頭看向他,一笑道;“怎麽能這麽就走了?”然後看向一個侍衛;“林二太太呢?醒了嗎?醒了繼續問。”
林世澤聽了大驚:“我太太如何了?你們對她用了刑?”
蘭君垣抿嘴一笑,笑容是那樣的燦爛可親,林世澤卻生生打了一個寒顫:“真的用了刑?”
“怎麽可能用刑,我隻是說林府這亭子地勢最高,在這裏就可以一目了然府裏的動向,帶人過來,二太太聽了就暈過去了。所以我想,這人就藏在亭子附近吧?”
林世澤心砰砰亂跳,拼命搖頭:“這亭子一目了然,哪裏可以藏人?”
蘭君垣道:“是啊,我也想不通,哪裏可以藏人呢?可是别處也沒找到。”
林世澤眼睛一動,道:“君垣,我知道你喜歡孝珏,上些天我還說你這人很不錯,我很滿意,你也知道孝珏對我隻是意氣用事,你真這樣爲難我,她知道了肯定不高興。”
蘭君垣眨了眨眼睛,目光純真:“可是我奉命行事,那裏爲難您了?”又呵呵一笑:“不過您有句話說錯了,就算,咱們說就算,就算公主真的在意您,我爲難您,她也不會跟我生氣。”
他們兩的交情當然勝過他。
勝過他這個親生父親。
林世澤抖着手指指着蘭君垣:“你們都是狼崽在,天天數落我這不會,那不會,要是沒有我,哪來的她?哪來的雲錦,我自己的兒子,命也就是我的,尤其是她林孝珏,我養了她這麽多年,沒有我她連家廟都住不上。”
這樣說自己的心上人,還大言不慚的,女兒豈是給口飯吃就叫養活了?
蘭君垣斯文的臉上瞬間布滿愠怒之色,道:“這世上最可悲的事就是孩子不能選擇自己的父親,大人這樣講,我也說不出來什麽,隻是恨大人的爹爹不是這個想法,不然大人就不用站在這裏大言不慚了。”
“你也敢來指責我?”
“因爲我是錦衣衛副指揮使蘭君垣。”蘭君垣提高了聲音:“把少施氏帶來,本館要親自審問她。”
侍衛們抱拳離去。
林世澤一臉焦急。
他剛要跟蘭君垣說話,蘭君垣擡手道:“我現在不尊重您是長輩了,您真的沒有令人可以尊敬的地方。”說着坐下,将臉撇到一邊。
林世澤氣得面紅耳赤。
這樣吃癟,讓蘭君垣身後的林三撿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