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讓林孝珏坐到跟前。
丫鬟搬了小杌子過來。
林孝珏擡頭看着外祖父,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老夫人撫着她的手朗聲一笑:“好孩子,不要哭,這是喜事。”
周老夫人已經缛節,更追求效率,七七四十九日,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正事。
就跟周光祖商議:“祖母生前也不是講究禮節之人,又行爲節儉,要是知道喪失如此破費,地下有知也不會高興的。”
周光祖道:“可是你要知道咱們家現在的地位,全城的眼睛都看着呢,不大操大辦一翻,人家又說我們兒孫不孝順。”
“孝不孝順不是看死後哭的好不好看,是看生前老太太順不順心,祖母死而無憾,可見沒什麽不順心的事,又在乎别人怎麽說呢?”
林孝珏又道;“而且想讓人覺得好看,也不一定非要哭靈那麽多天,有些錢要花在刀刃上。”
周光祖不解的看着她;“你要怎麽辦?”
林孝珏用帕子捂了捂眼角,一臉疲憊之态,老太太去世,她也哭了半天呢。
道:“大伯父若是信我,就聽我的吧。”
雖還沒送訃聞,不過老夫人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薛世攀每日都要去許文馨院裏整理理學書籍,聽到了先是一怔,接着心中暗喜,祖母去世林孝珏要守喪,一年都不會商讨婚事的。
許文馨坐在他對面,見他出神的笑,擱下筆道:“十三,雖然跟永安公主有過節,可是周老夫人過世,你也不用表現的這麽明顯。”
薛世攀忙收了笑意,坐直了;“先生誤會了,學生不是幸災樂禍,學生是想,永安公主一向鄙視婚假喪禮麻煩,還給她的學生講過禮太過了的害處,可如今周老夫人去世了,老夫人是皇後生母,太子的外祖母,周家要如何操辦這喪事?”
許文馨也笑了:“是啊,如果大操大辦,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臉,如果低調行事,别說太子不幹,禮部那邊也會反對,現在我們的永安公主可是騎虎難下了。”
薛世攀心中一片暢快,心想,我說過,你不用我祝福,那我隻能給你添堵了。
周家第二日就發了訃聞。
緊接着大門洞開,便有往來不絕的車輛行人來吊唁。
到晚上從前面巷子口點燈,一直道整個院裏,白光成線,兩如白晝。
畢竟是皇後的母親,太子的外祖母,周家這樣接受親朋好友吊唁,并不算肆意奢華,隻能說是人之常情。
可是老夫人要多少日下葬,多少人哭喪,請了多少道士法師,靈堂修葺的氣不氣派,下葬的路上有多少親朋設置了喪棚……這些就涉及到人和錢了。
韓剛大人是禮部尚書,又跟林孝珏交情不菲,當然不希望周家被人戳脊梁骨,可是也不希望林孝珏被人指責說一套做一套。
于是去靈堂哭了喪後讓管家報信,約林孝珏商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