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張氏,劉氏,旁氏,周清晗這次還帶了周青雲,一行六人去給賢王賀壽。
賢王妃在二門口相應,剛剛客套一翻,一個穿着紅色錦衣的大丫鬟便小跑着過來:“娘娘,奴婢是來請公主的。”
她沒有表明是誰請,周家人都看着她。
賢王妃一笑道:“這本宮可幫不了你,公主去不去,還要看公主有沒有空。”
話裏帶些揶揄。
林孝珏點點頭:“帶路吧。”
她行事說一不二,既然答應了這丫鬟,周家人也不好阻攔。
林孝珏便跟着丫鬟走了另外的路。
一路上丫鬟應該是想找話跟她說,可是林孝珏一直面帶思考,心不在焉,那丫鬟也就作罷。
直到了湖邊的橋旁,丫鬟笑道:“公主,其實是我家郡主要見您,當時沒有說實話是郡主的交代,還請您見諒。”
林孝珏早就猜到了。
這大丫鬟氣度不凡,再加上賢王妃的态度,她就想到了是福婉回來了。
林孝珏揮揮手示意丫鬟退下,她站在岸邊看向橋下,拱形的陰影投在覆雪的冰面上,四周寒風呼嘯,有種令人畏懼的凄涼。
去年這時她跟福婉在此處溜冰,那天天氣尚好,隔了一年,天卻陰了。
林孝珏叫了聲福婉。
橋墩後走出一個穿着狐狸皮黑段披風的高挑女子:“哈哈,吓一跳吧?我等你很久了。”
杏眼小方臉,鼻梁挺拔筆直,朗聲大笑,英氣逼人,正是福婉。
林孝珏豎起嘴角:“我還以爲你不會回來呢。”
橋下太冷,今日是不能玩了,福婉将林孝珏帶回到自己房中,跟她講明自己爲何會下山:“畢竟是父王的壽辰,别時不回家無妨,今日卻不能不回。”
林孝珏問她要不要搬回來,畢竟她的事過的太久了,也沒人一定要和賢王府作對,所以早過了風聲。
福婉卻笑道:“若是搬回來那我豈不成了言而無信之人?自己立下的誓言,就算是死也要執行到底,三年不到,我不回家。”
福婉個性好強,确實有這個毅力和犟勁。
林孝珏也是言而有信之人,所以不再勸福婉。
福婉又低聲告訴她:“你别說見過我,雖然是父王的壽辰,可我還是不想有人知道我下山了。”
因爲當初畢竟說過的,三年不到不下山,哪怕隻有一次,好像也是出爾反爾了。
林孝珏道:“旁人都不知嗎?”
福婉道:“隻有父母和大哥知道。”
提起賢王世子,林孝珏想到了他在追求紀詩,頓了一下問道:“照哥和鍾清揚關系還好?今天你大哥在家嗎?”
福婉一臉無奈:“原先我也是看不慣表姐的所作所爲,可是真到了這步田地,我還有點同情她,我大哥隻今天回來了,我娘說平時從不上家。”
說到這裏她腦袋湊到林孝珏耳邊:“到現在還沒有圓過房,你知道我大哥的,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是碰都不碰表姐,說明他是鐵了心的不忍這個媳婦了。”
但是他們已經拜過天地,鍾清揚是世人皆知的世子妃。
林孝珏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福婉紀詩的事,她心裏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不過看賢王世子的殷勤勁,就知道紀詩在拒絕她。
紀詩是紀老教出來的人,應該會比較在意名分。
二人正說着,方才領林孝珏過來的丫鬟掀着簾子進來:“郡主,方小姐問了王妃您在不在,王妃給拒了,不過王妃還是讓奴婢來問您一下,是否要見方小姐。”
林孝珏眉心一蹙。
福婉不耐煩的看着她:“哪個方小姐?”
丫鬟道:“永甯伯府的方顔夕小姐。”
福婉一臉詫異,看向林孝珏:“她回來了?”
林孝珏也是才知道消息,對福婉搖搖頭:“可能是年前的事。”
福婉想了想了一下問那丫鬟:“她腿好了嗎?”
丫鬟道:“看着行動如常,跟常人無異。”
那就是好了。
林孝珏臉色勾起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回來了,應該會找我吧?”
福婉道:“她腿治好了,又對你懷恨在心,你可得小心些了,尤其是君垣哥那邊,據我所知,她自小就喜歡君垣哥。”
林孝珏點點頭:“我都記下了。”
因爲林孝珏身份特殊,總得到女眷那邊露個面,不然别人還以爲她不給賢王面子,所以不能多陪福婉。
福婉将她送到房門口:“有時間你就到山上看我,還有那個老和尚,他教我很多有趣的玩意,還說你總不上山,要見你呢。”
那個老和尚就是道衍。
林孝珏想想日子,再算算道衍的年紀,一代黑相也快辭别人世了。
辭别了福婉,林孝珏到了女客那邊,屋子裏坐滿了人,她找到張氏她們,坐在自己人身邊。
周清靓也來了,當然她現在代表的是陳國公府。
大家初二才見過,所以也沒什麽特别的話要說,就聊些家常。
陸續有人來給她請安。
林孝珏都一一打了招呼。
猝不及防的,一個紅色身影站到她的眼前,對她屈膝福身:“林孝珏,哦不,是永安公主,好久不見,您老近況可好?”
林孝珏擡頭一看,水眸如杏,紅唇如櫻,尤其是優雅好看的脖子,讓人一見難忘。
她淡聲笑道;“這不是傾國傾城的方大美人嗎?大美人何時回京來的?”
女人都願意被人稱作美人,但要在背後,不挑明的,最好是隔着岸指指點點的誇獎,像是蒙着一層紗布,那叫可遠觀不可亵玩的美,高貴的美。
直接代替了名字叫出來是什麽鬼?
而且對方還是可以平分秋色的人物,那能是誇獎和贊美嗎?
方顔夕感受到四周所有的目光都注視過來,心中又羞又惱,皮笑肉不笑道:“多謝公主贊美,不過顔夕蒲柳指責,怎及得上公職分毫。”
林孝珏笑道:“本宮以爲方小姐被人稱爲京城第一美人,一定願意被叫做美人,原來您不願意啊,可是我誤會了。”
她沒有表現的不願意好不好。
盡管她真的不願意。
方顔夕被氣得眼皮子直跳,道:“公主還是那般尖銳,顔兮隻是好久沒見公主來跟公主打個招呼的。”
林孝珏看着她的一身紅衣,淡淡一笑,又側頭看了一眼坐在人群中間以主人姿态陪伴客人的鍾清揚,回頭道:“可不是好久沒見,方小姐穿的一身大紅,我還以爲是世子妃夫人站在面前呢,今日是賢王的壽宴,方小姐穿的這般喜慶,一會定要讓這些婆子們多敬幾杯酒給方小姐,也好沾沾喜氣。”
方顔夕俏臉一僵。
鍾清揚則黑下臉。
方顔兮相貌出衆,本來就鶴立雞群,在傳一身紅,更加大眼。
可是今日是她賢王府的喜事,她也穿了一身紅,硬生生給比下去了,知道的人能弄清身份,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世子妃呢。
見鍾清揚面色不虞,方顔夕一口銀牙差點沒咬掉了。
她是記得林孝珏愛穿紅色,所以故意來撞衫,誰知道好端端的爲什麽喜好還能改?
林孝珏今天穿的是淡黃。
屋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靜下來,衆人的目光都在方顔夕和鍾清揚二人之間遊離。
創面十分尴尬。
方顔夕到底長進了不少,忙轉移了話題,對林孝珏道:“還要感謝公主指點,我去南方走了一遭,真的遇見了神醫,這次把我神醫也請回來了,她聞聽公主的大名,一心想拜見公主本尊,不知道公主肯不肯賞臉一見。”
林孝珏也被稱爲神醫,她說又遇神醫,還要帶來見林孝珏,這不是**裸的挑釁嗎?
周圍的人都想,若是公主拒絕,又顯得太小氣了,不拒絕,看了會添堵吧。
林孝珏一垂眼皮,抓了顆瓜子放在嘴裏,咔吧一聲:“今日是神醫要見本宮,明日神鐵匠也要見本宮,後日是不是家裏養了兩個牛崽子的也要拜見本宮?這種奇人能事,若是想入仕途,要麽去吏部走走,要麽去戶部看看吧,本宮又不管這些。”
說成是别人要求官了。
方顔夕還有解釋:“不是的,公主……”
這時外面有人通報:“靖江王府來人拜見永安公主。”
衆人都噤了聲。
靖江王一支是太祖侄子的後人。
這位皇侄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擅長兵法,用兵如神,在太祖開國之初也曾立下汗馬功勞,可是不知道他哪根勁不對,太祖還沒有當上皇帝的時候他就謀反了。
下場可想而知,處死。
好在太祖是念舊的人,侄子死後他其實很心痛,就封了侄孫爲靖江王,老靖江王已死,現在的靖江王論起來比皇上低了兩輩,也是個風雲人物。
誰都知道皇家有兩位極其傳奇的人物,以爲就是今日的主角,過生日的賢王,好男風好的天下皆是,是實實在在的富貴王爺。
還有一位就是這位靖江王,二十有七,才華橫溢。
尤擅長丹青畫作。
據說人長得面如冠玉,俊美驚人,可是他就是不娶妻。
二十七了還不娶妻,也沒有兒子,所以大家都猜測靖江王也是好男風的。
這樣一位靖江王,往來的都是極其雅緻之人,也沒聽說跟什麽女子有交集,怎麽會派人來給永安公主請安?
林孝珏也有些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