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娘陡然間大哭:“我都忘了他長什麽樣了,我跟王大哥好不容易才……可是,我能怎麽辦?”
林孝珏松了口氣:“那我就知道怎麽做了。”
王一生直接上前兩步拉住倩娘的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然後看向林孝珏:“公主,我現在就帶着倩娘走。”
走哪裏去?
就這麽走了,就更名不正言不順了,那是私奔。
林孝珏搖頭道:“不能走,以前不能走,往後更不能走。”
倩娘不知所措的看向王一生。
王一生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睛,然後看向林孝珏:“可是不走倩娘就不能跟我在一起,也會連累公主。”
“爲什麽不能在一起?”
王一生心想公主你霸道慣了所以不懂人情世故。
他道:“如果他真的是許長友,就算我跟倩娘已經生兒育女,他回來要人,我也不敢留倩娘啊,因爲官府和市井都說不過去,這次咱們不占理了。”
林孝珏道;“理重要嗎?”
王一生和倩娘同時點頭,二人目光都有些暗淡。
王一生道:“公主,以前您做事都占理,天理公道,所以能成,這次不能成了。”
因爲這次不占理。
按照世俗的規矩,可不是不占理。
林孝珏固執的搖頭:“什麽是理?什麽是道德?不過是少數人必須服從多數,這次不占理我們也不用慌張,因爲我們占着情。”
“情能比理還重要?”
林孝珏點頭:“律法之外都不外乎人情呢,情就是理,是天理,這次咱們還能赢。”
真的能赢?
王一生二人又對視了一眼。
林孝珏讓王一生守着倩娘休息,然後帶着巧娘和秋**出了正屋,去了西廂房。
那裏錢勇等人都等着呢。
他們一進來,錢勇,大胡子,趙庭芳就都嚷道:“公主,讓王老大和倩娘走吧,遠走高飛,這樣就誰也找不到。”
秋**突然道:“找不到王大哥和倩娘,可是能找到公主,如果他們真的遠走高飛,世人誰都知道是公主送他們走的,那樣更加坐實了,公主不配做公主,公主做的也不是事業,是誘人妻子的惡人,那和虔婆有什麽區别?”
這些事錢勇等人根本就沒考慮,聽了全都愣了。
秋**道:“先聽公主說什麽吧。”
林孝珏側着身子看了秋**一眼,對着她微微一笑,經過一番曆練,這個女子更加沉穩有計較了。
是的,不管是爲了錢勇還是爲了自己,都不能讓他們私奔。
但也不能棒打鴛鴦。
林孝珏道:“大家先坐好了吧,我早就王二哥去打聽許長友的事,等他回來再說。”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等待是漫長的,何況是這麽糟心的事,時間好像就更漫長了。
月牙上至中天,屋裏的人以爲過了一年那麽久。
忽地,門口處傳來響聲。
“回來了。”錢勇第一個站起來。
林孝珏擡頭看向門外,棉布簾子被翠兒從裏打起,王再生低着頭走進來。
“公主。”跟林孝珏打了招呼又掃了衆人一眼。
林孝珏招手叫着他:“大哥不在,先說。”
王再生連口水都來不及喝,把從風少羽哪裏得來的消息全都倒出來。
第一,這人正是許長友,不是别人假扮的,也就是說,他确實是倩娘的丈夫。
第二,隻這些之所以他沒給倩娘送信,有可能是因爲他以爲自己不會回來了,他在太原行伍裏被他的一個長官看重,那長官将侄女嫁給了他,是以平妻的儀式娶的,但是沒有告知倩娘,也沒有得到倩娘的允許。
自此後他就來事平步青雲,就更不敢違了平妻的面子給倩娘送信了。
第三,他這次回來不光是爲了保護方太守,他的平妻一年前難産死了,所以他也不怕倩娘不滿。
第四,他這次是帶着小妾回來的。
衆人聽完,秋**忙給王再生倒滿了茶水。
王再生咕咚咕咚喝着,趙庭芳突然一拍桌子,大怒道:“豈有此理,他左一個平妻又一個妾室的娶,不顧倩娘死活,讓倩娘受盡白眼,現在倩娘終于有依靠了,他又出來打亂,人說什麽也不能交給他。”
知道倩娘過去所受的委屈的人,應該都不會原諒許長友吧?
林孝珏眉尖蹙着,神色深沉。
錢勇道:“公主,咱們告他,是他先娶平妻的,還指望倩娘給她守着不成?”
林孝珏看着她搖搖頭。
秋**道:“錢大哥您這話站不住腳,就算他娶了十個平妻,大家最多說他抛棄妻子,可是他現在是要找回倩娘,抛棄妻子的罵名都沒了,就剩下浪子回頭了,而倩娘呢?就算許長友犯了天大的錯,她都不應該改嫁。”
這就是世人對女人的苛刻之處。
男人如何都行,女人隻要多看旁的男人一眼都是罪過,就别說是改嫁了。
這叫不守婦道,耐不住寂寞。
退一萬步說,就算世人都能原諒倩娘的改嫁,可是同情歸同情,他們還會認爲倩娘應該回許家去,因爲世人還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呢。
所以這事情真的好棘手啊。
不占理,名不正言不順。
林孝珏臉色越發深沉。
錢勇跺着腳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隻能讓他把倩娘帶走了嗎?”
大胡子人雖粗犷,但心狠細膩,他突然插嘴:“可是這人故意婚禮上來鬧,洞房花燭夜也任由倩娘留在外面,心裏不是根本就沒想過要倩娘嗎?就算倩娘交給他,他也不會善待倩娘吧。”
這種男人可以抛棄倩娘三年不顧,難道還能指望她在倩娘改嫁之後呵護倩娘嗎?
林孝珏道:“所以人是一定不能還回去的。”
人也不還。
對方好像占着道理就刀槍不入,那到底要找恩麽辦?
衆人把目光都看向林孝珏。
此時就隻能靠着公主的聰明才智了。
林孝珏抿了抿嘴唇,然後擡頭看向王再生:“還有别的籌碼嗎?這些都不足以讓許長友罷手,除非能威脅到他。”
王再生一臉擔心道:“剩下的酒全是他的軍工,這人人品不咋地,到底立了不少功。”
娶了長官的侄女當然是有所圖謀?那可是冒着被人彈劾的風險娶平妻。
林孝珏道:“不必懼怕,還不知道是不是真材實料的功勞呢。”
不過就算不真材實料,現在查起來也頗爲費力,因爲是在西邊立的功,人證無證都不好娶。
而且前提還得祈禱他真的不是真材實料。
萬一是就前功盡棄了。
想來對方也不會給自己那麽多時間調查他。
林孝珏說完又搖搖頭。
接着又問道:“再想想,萬一有别的錯呢?能制約他的,讓他不得不放手倩娘的。”
王再生想了又想道:“要不我再去風世子那裏走一趟。”
林孝珏手指敲着桌子,聲音是低低的,有節奏的響。
一頓,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擡起頭看向王再生:“他帶着小妾回來的?”
王再生道:“據說是位十分漂亮的美人,從前是方太守房裏的,不知道怎麽犯了錯,就賞給他了。”
這妾室還轉過手。
林孝珏道:“真是病急亂投醫,難道他這妾室還能有什麽說道不成?”說完他心中一歎,她倒是真的希望這妾室有說道。
王再生搖搖頭:“一個妾室,我沒有細細打聽,想來也沒什麽把柄吧?”
王再生正說着,外人突然傳來腳步聲,開門的翠兒聲音露出驚喜:“風世子,您怎麽來了。”
是風少羽?
林孝珏忙站起看向門口。
風少羽火急火燎進來,直接走到林孝珏面前将一個信封丢給她:“我爹怕你吃虧,給你的,這個許長友的把柄不好找,不過他有個妾室來路很有問題,是五年前皇上流放西北的一個文臣之女,兜兜轉轉落在他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