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爲什麽回來?
因爲她的丫鬟在府上。
當然陳博彥心裏也心存幻想,希望她是來探望自己的孩子的。
她看了床上神色疲憊的林孝瑜一眼,想了想讓奶娘抱着孩子跟上自己。
下人說永安公主被夫人請到花廳去了。
陳博彥和奶娘一前一後進了花廳的門。
當時陳夫人正在跟林孝珏誇獎翠兒,二人賓主坐在兩邊,翠兒站在林孝珏身後。
見他們來,陳夫人招着手叫陳博彥:“博彥,永安公主來了。”
陳博彥面帶微笑走到林孝珏面前一深施一禮:“公主。”然後擡起頭看着她。
林孝珏自打進來除了客套就沒說話,這時見陳博彥,微微點頭“陳公子好。”
陳博彥見她并不排斥自己,心想我就知道她是大度的,叫來奶娘來:“公主,您要看看順哥嗎?”
林孝珏眉心一蹙,心想我沒事看你的孩子幹嘛?
翠兒在她耳邊嘀咕一句:“我說孩子長得像您。”
林孝珏;“……”
她淡淡搖頭道:“不了,本宮還有事,本宮的丫鬟,本宮要帶走了,你們看一看誰把診金結了。”
難怪她這麽耐心坐到現在,原來是沒拿診金。
眼睛掉錢眼裏了。
陳夫人和陳博彥都十分尴尬。
陳夫人從奶娘懷裏接過抽泣的孩子,然後揮着手把下人都屏退了。
林孝珏一笑;“夫人這是幹嘛?”
陳夫人給陳博彥遞了個眼色。
陳博彥紅着臉道:“診金我們是絕對不會賴賬的,能不能請小姐把五姑娘借我們一些時日。”
“借?”林孝珏很是詫異:“借人?我的丫鬟可不會下蛋啊。”
借雞生蛋。
屋裏緊剩的三人;“……”
她這态度,後面的話就不好開口了。
陳博彥硬着頭皮道:“公主真會說笑,五姑娘醫術高明,我兒産不足月,隻有五姑娘能喂他,看他現在還哭呢,想留下五姑娘幫着照看一二。”
林孝珏對孩子的哭聲置若罔聞,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找奶娘啊,她還是個姑娘。”
翠兒:“……”
陳夫人知道這公主牙尖嘴利難纏,所以就都推給兒子去說。
陳博彥語氣很無奈:“不是找奶娘,五姑娘也是大夫。”
林孝珏道:“大夫沒有留在别人家給人帶孩子的,帶孩子的不是大夫,是奶娘。”
陳博彥道:“所以請公主開恩。”說道這裏他很是難過,什麽時候開始,他跟她說話,要用到開恩了。
她真的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林孝珏搖着頭道:“本宮的丫鬟還是個姑娘,留在你們府上算什麽事?讓人誤會是陳公子的妾室嗎?”
陳博彥低下頭去,這些日子他也想過,若是能把翠兒收在身邊,也是美事一樁。
可是看見林孝珏,這種想法就一幹二淨了。
他尴尬一笑:“因爲孩子太脆弱了。”
這時候孩子還在啼哭,翠兒低聲道:“公主,我去看看他吧。”
這個他是誰林孝珏立即就能聽明白。
她微微颔首:“去吧。”
翠兒去抱順哥,陳夫人心中一輕松,能讓看一看,就有可能讓人留下來,這個小女子到底還是有良心的。
陳博彥很感激的對林孝珏行禮:“多謝公主。”
林孝珏沒看他,目光看向抱着孩子的翠兒,那孩子一到翠兒手裏,真的就不哭了。
她問道:“你願意留下來嗎?”
翠兒笑嘻嘻的看着她:“奴婢聽公主的。”
這回答讓陳博彥和陳夫人有些失望。
不過也好理解。
她是她的丫鬟嘛。
不聽她的擅作主張就是找死。
林孝珏想了想道:“可以留下來。”
明顯的,陳博彥長舒了口氣。
“不過……”林孝珏又道:“有條件。”
能不大喘氣嗎?你都不結巴了,陳夫人放下的心再次提起來。
陳博彥心想她的條件會不會很刻苦,很小心道:“您說。”
林孝珏道:“給錢這個就不用說了,還要有個期限。”
有期限啊?
陳夫人心想若是這丫鬟能跟着兒子就好了,這期限就長了。
想到這裏心中暗笑,不是不可能啊,她留下來,兒子那麽優秀,怎麽會不喜歡呢?再給兒子敲敲邊鼓,這事就成了。
陳博彥道:“一年可否?順哥現在還不會吸奶。”
林孝珏笑盈盈的看着他:“那一年之後你又說孩子現在離不了她又怎麽算?”
到時候那種事情肯定會發生。
陳夫人心想還是納進門來一勞永逸。
陳博彥尴尬的笑:“那公主您的意見?”
林孝珏道:“一年就一年吧。”
然後看向翠兒:“你要記得,若是有人給你委屈,立即回來,本宮的人是不可以受氣的。”
翠兒點着頭:“奴婢記住了。”
陳博彥和陳夫人沒想到她會這麽痛快答應。
陳博彥道:“有我在您放心,沒人會給她委屈的。”
林孝珏心想就是有你在才不放心啊。
陳夫人也在保證:“我們陳家不會苛待客人的,五姑娘是我們請來的貴客。”
林孝珏微微一笑,之後沒在說什麽,隻道;“那各位保重吧,告辭。”
林孝珏很快離開了陳家,讓流銀把她送回到武國公府去。
也就是他們周家現在的新住址。
她肯自己歸家了,這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啊。
周光祖官職也沒了,隻有虛職,所以就天天在家裏操持庶務。
這日剛好清閑,在書房裏擦瓷器呢。
見林孝珏出現在門口,下了一跳:“你怎麽回來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林孝珏看他手都抖了一下。
忙道;“您先把您的盤子放好,别打了怪我。”
這是不會說話。
一套瓷器打了一個,那就不完美了。
再說這也不是盤子,是匠人的智慧結晶。
周光祖搖着頭把瓷盤放回到架子上。
然後拍拍手:“什麽事。”
“我要跟蘭君垣定親……”
“這件事啊?”周光祖道:“定吧,不然你們老是黏在一起,好說不好聽。”
林孝珏道:“我不是要征求您的意見。”
這孩子可真是無法無天。
周光祖心裏很不滿,但是侄女太有主意,那不高興也就抛在一邊了,道:“行行行,你們自行安排,剩下要如何置辦悔婚告訴我一聲就行。”
林孝珏見他總是不等自己說完就搭話,直接道:“涼國公去了。”
“去哪了?”
周光祖說完就覺得不對勁:“去了?”他難以置信的看着林孝珏:“不是去哪了,是去了?”
去了。
死了。
林孝珏點着頭:“人死了。”
周光祖哎呦一聲,心想好在瓷器放回去了,不然非摔碎了不可。
他問道;“好端端的怎麽還去世了呢?什麽時候的事。”
“就剛剛。”林孝珏把跟蘭君垣在一起的事說了一遍:“吃湯圓噎死了。'
吃湯圓怎麽會噎死?
這也太巧了。
周光祖臉色一變,低聲道:“不會是蘭夫人……”說了一半忙搖頭:“怎麽可能呢?”
爲什麽不可能,因爲太陰毒了。
爲了不讓兒子成親,就把自己的老公弄死。
周光祖不斷的搖頭:“不會不會,我怎麽會這麽想?”有這種想法都覺得犯罪啊。
可是不這麽想又太巧了,她的兒子前腳要去求賜婚,後腳父親就死了,這還賜什麽婚定什麽婚?
父親去世,孝子要守孝三年呢。
有官身的還要脫下朝服丁憂。
周光祖用擔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侄女:“你們真是步步坎坷,這接下來怎麽辦?”
是啊,步步坎坷。
前面就因爲這方夫人不好定親。
後來發現她不是親生的。
剛要定下來又有太妃橫插一杠。
好不容易用計擺平了蘭君垣又要開始守孝。
林孝珏攤攤手:“好事多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