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彥跟翠兒一起出門,醫館裏也沒人攔截,就跟沒見到一樣,陳博彥就更相信翠兒的話,她很受林孝珏喜歡。
到了家裏,陳博彥把翠兒介紹給自己母親:“這是我請來給孝瑜接生的大夫。”
昨日祭拜周一,翠兒有跟着去林府,雖然沒人介紹,但林孝珏的人,少施氏向來細心留意。
一眼便認出了翠兒。
沒等陳夫人發表意見,她已怒白了臉:“這不是林孝珏的丫鬟?”
翠兒大大方方給陳夫人行禮:“奴婢是永安公主身邊侍奉的人,叫周五。”
少施氏看向陳夫人:“這可不行啊,那林孝珏恨極了我的孩兒,讓她的下人給我孩兒接生,那不是要害我孩兒的命?”
翠兒看向她:“這位夫人的話沒有道理,若是怕我家公主加害陳家少夫人,那您爲何還三番五次找我家公主?難道公主來了不會加害與人,反倒我這個下人要加害于人?”
當然,下人的命有不值錢。
少施氏冷冷一哼:“反正我是不會讓你靠近我的女兒的。”
可是方才翠兒的話語中,陳博彥已經聽出了寫名堂。
他道:“夫人,孝瑜是我陳家的媳婦,這件事還要請我母親做主。”
少施氏被姑爺噎的白了臉。
陳夫人倒是很得意,她最讨厭那些娶了媳婦就巴結丈母娘的人,自己的到底想着自己,知道這個家誰才是女主人,要她說了算嘛。
她看看翠兒,淡淡問道:“你多大了?”
因爲是林孝珏的人,雖然能壓少施氏一頭,但是她也提不起興趣。
林孝珏比少施氏可惡。
翠兒還是笑的燦爛:“奴婢十五了。”
陳夫人道:“也太小了。”看向陳博彥:“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怎麽給别人接生。”
因爲林孝瑜那邊要等很久,這時候女眷已經進了廂房休息。
陳大人和林世澤不在其中,
陳夫人繼而又道:“也得跟你爹說一聲。”
陳博彥道:“她家公主今年才十七歲,給我看病的時候也就十六歲,醫術已經無人能及,她得了公主的真傳,不能小觑。”
陳夫人上下審視着翠兒,心想那位公主殿下确實十六歲已經藝術超群,可是人家氣度一看就與衆不同,這個丫鬟總是笑嘻嘻的,一點也不穩重,到底能行嗎?
少施氏見不能做出,便在一旁敲邊鼓:“若是孝瑜有什麽三長兩短,她敢償命,就用她接生。”
翠兒道:“你家少夫人本來就危險,我能救治自當竭盡全力,沒有還要我償命的道理,如實非死之症,都像夫人這樣咄咄逼人,想必您家裏請不到大夫吧。”
林孝瑜肚子裏的孩子本來就保不住,請林孝珏都是死馬當活馬醫,不然誰會找個仇人來給孕婦接生?
能保住是幸運,保不住才是正常,少施氏卻要人家以命相醫,着實說不出道理。
陳博彥道:“夫人,我信得過周五,哪怕保不住孩子,我也不會怪她。”
少施氏眼睛瞪圓,怒不可遏的看着陳博彥:“你到底幫着誰?”
陳夫人咳嗽一聲,道:“親家母至于跟博彥大小聲嗎?孝瑜肚子裏的是我們陳家的骨血,他比您着急。”
那是放屁。
陳家沒有這個孫子,以後可以給陳博彥納妾,眼前這個丫鬟說不定就是人選。
自己的女兒沒這個孩子一輩子就苦了。
但是這裏是陳家。
少施氏一腔的怒火發布出來。
陳夫人見翠兒這丫頭對她恭恭敬敬的,雖然她對她很冷淡,但是她一點也不介意,對比林孝珏,這樣的女孩就特别讨喜。
她再次問道:“你确定能保住少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嗎?”
翠兒不吭不卑:“可以一試。”說着拍拍胳膊上挎着的藥箱:“我家公主帶我接生過不少人家了。”
她這樣自信,又有林孝珏的醫術擺着,陳夫人對她信了八成。
但是能作爲一家主母,她當然不能這麽輕易就答應翠兒。
道:“你可以給少夫人接生,但是你應該知道少夫人爲什麽會早産。”
翠兒道:“等我去看一看,或許能有眉目。”
少施氏眼皮子一跳,心想着丫鬟的醫術不會看出來女兒是服了催産藥吧?
這時候産房那裏接生婆又派人來催促:“主人家到底做不做決定?少夫人快沒有力氣了。”
陳博彥聽了馬上對陳夫人道:“娘,事不宜遲,還是不要再拖延了,讓五姑娘試一試吧。”
陳夫人心裏也焦急起來,她肅然對翠兒道:“如果我孫兒有個三長兩短,就都是你家公主惹的事,我夫君是百官之首,雖不及她公主尊貴,可也不能咽下這口氣,你要是保不住我孫兒,咱們就到衙門裏見。”
翠兒一笑:“我說過盡力而爲。”
不管陳夫人如何威脅,她都不放狠話。
陳夫人心裏有些不托底,還是派人去問陳大人,派去的人已經房裏的談話說了一遍。
林世澤也在場,林世澤真心心疼林孝瑜,就對陳大人說:“雖然是丫鬟,但我信得過我那不孝女的醫術,她教出來的人,不會有錯。”又道:“大人也不必擔心丫鬟使詭計,我那不孝女心腸雖然不怎麽好,但是她是真小人,不會暗中使壞,更不會坑害自己的丫鬟。”
是的,林孝珏爲了丫鬟能跟親人爲敵,怎麽會坑自己的丫鬟。
如果接生的丫鬟是派來置林孝瑜死地的,那麽丫鬟和林孝珏都吃不了兜着走。
陳大人也跟林孝珏打過交道,一聽林世澤說的在理,就讓下人回複陳夫人,他同意了。
他是一家之主,陳夫人有了主心骨,也就不再攔着。
少施氏本來想阻止,可一是她沒話語權,二此刻少施家的醫術無能爲力,接生隻能看林孝珏那邊了,好歹讓她的女兒有個孩子。
翠兒洗了手披上潔白的外衫去了産房。
産房四窗緊閉,裏面蒸汽騰騰。
兩個接生的婆子和一個打下手的丫鬟熱的衣服貼在身上,還流浃背。
翠兒先是跟三人見了禮;“我是個大夫,來給少夫人接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