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是一個很特别的母親,她沒有像城裏的活着那個時代的大多數母親那樣,希望保住家裏的名聲或者因爲女兒已經懷孕就認命讓女兒嫁過去,她替自己的女兒選擇了另外一條路。r?anw?e?nw?ww.
斬斷前緣,争取能從頭開始。
爲此她不惜跟自己的丈夫決裂。
何大人之後再也沒有給何夫人好臉色過。
直到何小姐嫁了一個員外郎做續弦,日子還過得不錯,那時候何大人因爲品德敗壞被禦使彈劾了,丢了官職,要得何小姐接濟才能保持體面的生活,他才跟老妻和好。
不過那時何夫人也不在意他如何了,兒子娶妻生子,女兒接連生了兩個大外孫,她含饴弄孫都忙不過來,哪裏還有時間跟何大人鬥法。
這些都是後話了。
林孝珏是見過何小姐的,但是何小姐沒見過她,所以打胎的時候她并不知道這個女大夫就是少施行醫的仇人,如果知道,或許她會改變想法?
誰知道呢。
反正手術進行的很順利。
麻醉了何小姐,翠兒主治,林孝珏幫給她打下手,沒出什麽意外。
四更天的時候林孝珏離開了何家,路上再沒遇到什麽障礙,到了家天都快亮了,但是他們三人都很疲憊,各自睡去,林孝珏到中午才醒。
吃過飯,她本打算去前堂坐診,流銀卻來了,流銀帶來了一個很重大的消息,皇上有心思要面見傅山,蘭君垣的意思是讓林孝珏監視傅山,看他接到聖旨會有什麽樣的舉動。
這就奇怪了,皇上要面見傅山這不是擡舉傅山嗎?爲什麽傅山會有别的舉動?
流銀沒說明,林孝珏問他怎麽回事。
流銀道;“公子說晚上想跟小姐一起用餐,他要吃小姐做的家常菜。”
林孝珏臉拉的老長,這個蘭君垣越來越不像話了,饞嘴到這鍾地步,竟然不告訴她具體的事,用來威脅她做飯。
可是很讨厭的她又不能不滿足他的願望,誰讓他喜歡他呢?
啧啧!
定國公府,不對,牌子摘了,現在叫永甯伯了。
自打皇上下了降爵的聖旨之後,府裏就一片愁雲慘淡。
方景隆見到兒子就會跟兒子哭訴:“哪有這樣的皇帝,勒索錢财不成,就褫奪别人世襲罔替的爵位,跟土匪有什麽區别?”
皇上雙流氓方君候比他爹更沒有辦法。
這件事最受影響的就是他了。
以前他是定國公的世子,現在爵位從公爵變成了伯爵,不是世襲罔替的爵位就要降級繼承,可再降就沒有了,也就是說他什麽世子都不是了。
他又沒有參加科舉,父親去世後他就是個白身。
花園裏的水榭,方君候本約好父親要在那裏談心,因爲他的父親現在情緒十分不穩定。
見父親早早就等在石墩上,他快步走過去:“爹。”
方景隆又要哭:“咱家錢都讓皇上勒索走了。”
方君候:“……”
“爹,隔牆有耳。”他說完怕父親又冒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忙話鋒一轉:“宮裏得來的消息,皇上要召見傅山。”
方景隆抽中袖子擦擦眼角,是真的很傷心。
他恹恹道:“皇上既然認定了你三叔有罪,當然就會想辦法見傅山,那傅山是文人之首,召見他能顯示出皇帝的度量。”又一歎:“你爹我陪皇上玩了四十多年,到今天才知道咱們皇上是個包面的芝麻包子。”
方君候一愣;“怎麽講?”
“外面白,裏面黑透了。”
方君候;“……”皇上勒索了他家好多錢财,這麽算起來的确黑。
他低聲道:“爹,您先别忙着埋怨了,傅山面見皇上,我怕他說三叔什麽壞話,皇上現在有意要提防咱家,會不會又找借口整治咱家。”
去年他二叔在江西啓程逃跑,皇上也沒降了他們家的爵位啊。
方景隆又擦擦眼淚:“他再整治,估計就要命了,你爹我也沒有什麽好讓他惦記的了。”
錢,皇上收了,公侯之首的爵位也收了。
他們方家還有什麽值得皇上惦記的了?
還有陝西總兵的兵權是皇上不放心的。
方君候道:“爹你不能自暴自棄啊,隻要漢王翻盤,咱們家就能複起,您現在怎麽一點鬥志都沒有。”
漢王救了林孝珏,讓方景隆丢了四十萬兩銀子,本來方景隆已經對這個外甥傷心透頂,不過後來漢王又登門道歉,指天發願他是爲了侮辱林孝珏,沒有真的要救。
他說的誠懇,方景隆和方君候站在他的立場一想,也覺得他沒傻到那種地步,要救政敵的表妹。
所以就原諒他了。
方景隆目光中多了一點希望,他擡頭看着兒子:“漢王還能翻盤嗎?”
方君候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太子府我們已經買通了幾個人,能買通一個,就能買通大多數,總能找到機會置太子與死地的,隻要有錢。”
方景隆又牙疼了,四十萬兩啊。
方君候一笑:“爹你心疼什麽呢?咱家海上的生意不是還在做嗎?”
海上生意來錢快,四十萬兩也就兩三年的事。
方景隆這才有點笑模樣,沒有海上的生意,他都不想活了。
看着一籌莫展的兒子,他無所謂一笑:“别擔心,我看這傅山不見得會見皇上。”
方君候冷不丁一聽,愣住了:“爲何啊?”
方景隆道:“因爲他就是謀反的反賊,皇上召見他,實有安撫招攬之意,你知道山西文人這些年可都沒爲皇上出過力。”
方靜候難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親;“爹爹是說傅山不會賣皇上這個面子。”
方景隆一哼;“皇上不問青紅皂白就把人放了,他不知道傅山即便是不謀反,也看不起他強占侄子的皇位,傅山這樣的酸秀才是偏向于先帝的。”
傅山是太祖時期的進士,方景隆說他酸秀才不過是怨怼之語。
這就有意思了。方景候盯着父親的眼睛看,想要看出什麽破綻來;“爹你沒騙我吧?傅山不是被叔叔冤枉的?”
方景隆一哼:“董其昌招的供,我根本就沒有動手腳,怎麽沒人相信我呢?這傅山一定有問題的。”
方君候這就放心了,他輕輕一笑:“爹,如果果真如此,傅山忤逆的話,周清野就完了,這次可是她保的傅山。”
方景隆眼前一亮;“是啊,真不能讓傅山乖乖奉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