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見林孝珏要出門,從背後拉住他的袖子;“幹什麽去?”
林孝珏道:“我去看君垣怎麽還沒回來。”
漢王一笑:“你就那麽想他?一刻見不到都不行?”
林孝珏凝重着他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麽,她感覺他目光中好像有種特别哀傷的情緒在裏面,是對她的舍不得?
林孝珏沒有反唇相譏,道:“一天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跟守軍一起出城是搜尋蒙古兵了,有些擔心。”
漢王聽她和聲細氣跟他說話,還說的這麽誠懇,就無法指責她什麽了。
抓着她的手腕:“那我跟你一起去。”
林孝珏抽回自己的手,微微一笑:“王爺,您現在是我姐夫了。”
漢王身子一震,回頭憤怒的看着她。
林孝珏回以她人畜無害的笑容,好好說話可以,動手動腳就不行。
漢王最後還是跟林孝珏一起下樓去找蘭君垣。
說是找,沒等他們出客棧呢,蘭君垣就回來了。
林孝珏忙迎過去:“怎麽才回來?”
蘭君垣看四周有人看過來,低聲道;“進屋說去。”
林孝珏道:“訂好了房間了,在二樓。”
三個人又回到二樓。
林孝珏領着蘭君垣進了一間房,是她房間的隔壁。
漢王想了想還是跟了進去。
一坐下來,林孝珏先是幫蘭君垣倒滿了水遞過去:“渴了嗎?有吃飯嗎?”
蘭君垣接過茶杯一飲而盡,放下後道:“中午在守備府吃了一頓。”
林孝珏點點頭,問道:“蒙古兵的事怎麽辦了?守備可派了駐軍去搜尋?”
蘭君垣道:“我亮了身份,守備以爲我是抓人的,先是吓得半死,等我說明來意,哪裏還不聽了?我之所以這麽久才回來就是因爲等消息來着,守備派了五千人去城外搜尋,找打了一些殘馬,蒙古兵沒找到,想來他們損失了首領,應該是逃回去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林孝珏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道:“你看你累了一天一夜,眼睛裏都是紅血絲,先休息吧。”
蘭君垣打了個哈欠:“陪你吃過晚飯再說,咱們住一夜在往京城返吧。”
林孝珏想把魏公公找來了的事告訴他,想了想還是一會再說吧。
林孝珏開始忙碌起來,忙蘭君垣準備洗臉水,整理床鋪。
見蘭君垣外衫壞了,她笑道:“脫下來我幫你縫上,這樣穿着破衣服還以爲是欠了人錢讓人給撕壞了呢。”
蘭君垣聽話的把衣服脫下來,一點沒有男女之嫌。
漢王就郁悶了,從進屋到現在,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要麽就忙碌不停,都是在說他們自己的事,根本拿他當空氣一樣。
他又氣又惱,他堂堂皇帝之子,何苦要跪舔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呢?
漢王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忍無可忍,怒氣沖沖摔門而去。
林孝珏等那門又自動合上,一副笑語嫣然的俏臉立馬變得陰沉,她拉着蘭君垣在桌邊坐下,低聲道:“我感覺有危險,漢王的眼神不對,好像我要死了一樣。”
蘭君垣心中一惴,緊張道:“他對你動了殺機?”
林孝珏道:“咱們出來這麽久,太妃又下了懿旨,京城裏我出門的消息肯定散播出去了,少施家我不怎麽擔心,我猜想方景隆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一定會想辦法截殺我。”
“不知道他們多少個人,得想辦法逃走,咱們兩個人勢單力薄。”
林孝珏道:“漢王我也不好意思指望,畢竟對他無情意,就不想欠他人情。”
蘭君垣握着她的手:“我也不希望你求他,但是有舍不得你遇到危險。”
林孝珏搖着頭:“做人該有的骨氣還是要有的,我不會去求他的,咱們先把對方的底探明白了,然後在再想對策。”
蘭君垣道;“我去,我先去探路,偵查這方面我比你拿手。”
可他一天一夜都沒說了,林孝珏摸着他泛青的胡茬,搖搖頭。
蘭君垣捉着她不安分的小手,笑道:“我現在就躺着休息,等夜深人靜了好去探路。”
林孝珏心中所想被人一猜就中,沒有成就感的癟癟嘴。
蘭君垣說睡就睡,掀開薄被躺在床上,學着林孝珏的樣子拍着床闆:“來呀,躺上來。”
她躺上去他們兩個誰也别想好好休息。
林孝珏找出針線包,點燃牆壁上的八角燈,抓起蘭君垣的外衫開始縫補起來。
蘭君垣笑的滿足:“原來你會針線活啊?”
林孝珏挑挑眉,縫人皮她都會,怎麽會不會針線活?就是不願意幹罷了。
第二日一早,陽光早早就射進蘭君垣的房間。
林孝珏伸了個攔腰,從床上爬起來。
突然騰的一聲,林孝珏警惕的擡頭,見是蘭君垣從窗口跳進來。
半夜未歸,現在他一臉沉重之色,林孝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方多少人?”
蘭君垣比劃了兩根手指:“二十,武器有諸葛連弩。”
就是遠遠的會射殺她。
林孝珏道:“那地點一定是個窪地,而四面還有遮擋地點地方。”
蘭君垣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就咱們來時路過的那個山坳,有河水的那裏,回京的必經之路。”
林孝珏想了想道:“那裏四面環視,中間臨水,山路也平坦,倒是個好墳地。“
蘭君垣抓着她的肩膀;“我知道這次來的是追風,可惜我沒有機會下手,不然再給他來個擒賊先擒王。”
林孝珏道:“想讓追風死,也得讓他原形畢露了才死,這次是太妃召我回京,方景隆都敢打伏擊,我不僅不想死,還得好好利用一下,讓他吃個大虧。”
“你想怎麽樣?”
林孝珏咬了咬唇:“我也不知道,但若是近身搏鬥,我自認爲追風他還是殺不死我的。我曾經跟他交過手。”
當時林孝珏還沒有離開林府,方景隆就派人刺殺過她一次,那回還是在京城呢。
蘭君垣道:“可是他們有諸葛連弩。”
林孝珏眼珠一轉:“所以我等找什麽東西擋着,回去不騎馬了,坐車要好得多。”
蘭君垣心中七上八下的,就得安心她的安慰,哪裏還能想出什麽計策。
他道:“我騎馬,找到機會我要向殺蒙古首領一樣去殺追風。”
這樣的話蘭君垣的風險比林孝珏要打得多。
林孝珏靈機一動道;“在你身上綁一些貼片把,這樣就不怕連弩了。”
何況他還有一身功夫,自保是沒問題的。
蘭君垣點頭答應着。
林孝珏和蘭君垣在房裏用的早餐,小二來送飯人都懵了,她沒有看見換了女裝的林孝珏,這是第一次。
想起那個令人送水的晚上,他臉倏然一紅,果真人家是個小娘子,跟這位公子肯定是夫妻,所以才會住在一起不換屋子,他當時怎麽會那麽沒眼色呢?
小二放下早餐就跑了。
林孝珏和蘭君垣慢悠悠的吃起來。
可是有人想早些返京複命,她們這樣消磨時間,魏公公怎麽能滿意。
派了侍衛催促林孝珏三次。
他知道林孝珏沒在自己房間,跟一個男人住一起,但是那個男人是誰他卻不知道。
第三次林孝珏和蘭君垣終于姗姗走下樓來。
魏公公這才看見那個男人竟然是皇上身邊的紅侍衛,蘭大公子。
不過他也是太妃的紅人,也沒什麽求着蘭君垣的,不必對他點頭哈腰,甚至可以連招呼都不打。
蘭君垣也不會拿自己的熱臉貼别人的冷屁股。
兩邊彙合到了一起,魏公公不耐煩道:‘走吧,可沒什麽時間可耽誤了。”
林孝珏發現他今天打扮有些詭異,一身紅衣不倫不類的,說是女裝吧,不是常見的褙子比夾小襖,是個對襟,但是是男人衣服的樣式。
奇怪在下身,是耶撒款式的裙子,可是這個顔色,就有點像女人的百褶裙了。
頭上挽的發髻也很中性,不帶頭巾不帶冠,插了根金燦燦的多寶簪。
男人不是不可以穿大紅,也不是不可以帶珠寶的簪子,但昨天她看他好好的呢,還是儒雅人士打扮,今天怎麽跟變了态一樣。
魏公公看林孝珏好奇的看着他,得意一笑,低聲道:“這是漢王送的,怎麽樣,是不是很有氣質?”
原來魏公公喜歡顔色十分鮮豔的服飾物品,但是在宮裏她難得随心所欲,漢王投其所好,昨晚命人送了這麽一套行頭給他,早上他忍耐不住,到底換上了。
林孝珏看他竟然還沾沾自喜,無奈,比觀念不同更可怕的就是審美不同。
她不願意跟魏公公多做交流,直接說出自己的需求;“我要坐車,不騎馬了,給我弄一輛車來我才跟你們走。”
魏公公笑的越發得意:“車?早準備好了,就等着小姐上車呢,您快點着吧。”
竟然都準備好了,是誰知道她要坐車?
就好像預謀會被人識破一樣。
林孝珏心中隐隐不安起來。
這時漢王和七九從樓上走下來。
漢王的侍衛也從大廳的桌前站起來。
魏公公面帶谄媚的走過去:“王……公子,您要不要多休息一下再走。”
林孝珏聽了傻了眼,方才他不是催命一樣嗎?
怎麽又可以耽誤時間了。
漢王看了林孝珏一眼,眸光冷淡,随即注意力就回到魏公公臉上。
道:“出發吧,我給公公也背了馬車,免得公公勞累。”
馬車竟然是朱高燧背的,林孝珏背心冰涼,漢王跟方景隆不是一國的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