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君垣賣回藥材之後急匆匆就來看林孝珏。
林孝珏告訴他藥要煎服。
他看了明目張膽坐在林孝珏身邊的漢王一眼:“好看他。”說着出門去找李大嬸,因爲走得太快,沒聽見漢王不屑的小聲。
蘭君垣讓李大嬸幫忙找個陶罐子煎藥。
藥罐子不一定家家都有,巧合李家是有的。
李大嬸從碗架櫃的最上端把藥罐子拿下來,搶着幫蘭君垣煎藥。
東西都要吃她家的,蘭君垣也就沒什麽顧慮了,把包好的藥材給她。
李大嬸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跟這位公子說話,拿着藥材悄聲道;“裏面那位公子您是認得的吧?不知道他怎麽進來的,吓了我一跳。”
蘭君垣點點頭:“一起的。”出門在外,林孝珏又病着,蘭君垣不想節外生枝暴露他們跟漢王不和。
李大嬸笑的很八卦:“那位公子說是小娘子的夫君,那您一定是小娘子的哥哥吧?您這哥哥可比那夫君心疼妹妹,他啊,就知道坐着看,什麽也不會辦。”
蘭君垣眼睛微眯,夫君?
漢王?
想得美。
他帶着微笑道:“原來大嬸都知道了。”
大嬸一副你們怎麽瞞得過我的樣子,道:“幫小娘子擦了擦身子,這不小娘子就沒那麽熱了?”說完用你快謝謝我的目光看着蘭君垣。
不管怎麽樣,她總是好意。
蘭君垣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道了謝,就把煎藥的事交給她,回屋去看林孝珏。
漢王可能是有些累了,坐在炕邊支頤閉着眼,聽見聲音又忙把眼睛睜開:“你怎麽回來了?不看着煎藥,萬一有人動手腳怎麽辦?”
廚房就在門外,還好是隔着門的。
蘭君垣低聲道:“飯都是人家做的,要陷害你,早都動手了。”
漢王笑道:“那可不見得,這天還沒黑呢。”
黑店害人都要等到天黑動手,以免被人察覺,何況這麽大的村子。
蘭君垣呵呵一笑:“你這麽擔心你去看着吧。”
漢王蹙眉:“我還得看着她呢。”手指着林孝珏。
同樣的,他也不放心他。
蘭君垣不再理會漢王的胡攪蠻纏,脫鞋上了炕,坐在林孝珏身邊,讓她頭枕在自己的腿上,他聞到她身上帶着一股淡淡的酒氣,知道是李嬸子說的給她擦了擦身子是什麽意思了。
見被底下的她衣着完好,放下心來,輕聲問道:“你好些沒有?”
漢王氣得大叫:“光天化日的,你們又沒定親,你還要不要臉?”
蘭君垣不理他,低頭看着林孝珏。
林孝珏許是知道是她來了,有氣無力的睜開眼,嘟囔着嘴道:“怎麽才回來?屋子好黑啊。”
蘭君垣心中咯噔一下,别是瞎了吧?
回頭看向窗外,天邊烏雲壓境,太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原來是要下大雨。
還好他從鎮上回來了,不然大雨把他隔住,耽誤了吃藥可怎麽辦?
萬幸萬幸。
蘭君垣看向漢王:“掌燈。”
漢王大怒:“你指使本王?”
蘭君垣斜眼看着他:“你喊吧,亮出你的身份,讓全村的人都來叩拜你。”
那樣太擾民了,也不安全。
漢王哼了一聲,走到靠北牆的桌上把油燈點亮。
農戶人家晚上一般是不開燈的,所以這油燈隻是偶爾照亮用的,油質可以預見的,肯定好不了。
升起的一縷黑煙嗆得漢王眼睛疼:“這是什麽燈?”漢王揮舞着眼前的空氣。
蘭君垣低聲問林孝珏:“能看見了嗎?”
林孝珏緩緩的眨着眼:“還是不夠亮。”
“那能看見我嗎?”
蘭君垣把頭貼在她眼前。
林孝珏無力一笑:“我怎麽會看不見你,沒力氣給你玩了。”
蘭君垣露出欣慰的笑容:“能看見就好。”真怕她是燒瞎了。
他讓漢王把等提近點。
漢王心想也熏一熏你,捏着鼻子提着油燈靠近。
蘭君垣一指靠着廚房的那堵牆,跟炕相連着,離他們不遠:“放上面去。”
那牆修了一個平台,特意放小東西用的。
漢王捉弄蘭君垣不成,不甘願的把油燈放過去,這樣屋子稍微亮了一點點,可是跟京城家裏沒法比啊,林孝珏是比較喜歡亮堂的人。
蘭君垣瞪了漢王一眼,想捉弄他他都受着,可是他懷裏的她還病着呢,萬一熏到了呢?爲了一己之私什麽都不顧。
漢王好像也明白他爲何而惱怒了,他更惱,林孝珏又不是她媳婦,用他來打抱不平嗎?
想着一指蘭君垣:“你給我下來。”
蘭君垣溫和的臉升起一絲冰冷之意,道:“能不能讓她把病先養好了?我們的事稍後再說。”
漢王忍着怒氣閉了嘴,他也十分心疼林孝珏,現在不是争吵的時候。
兩個人各坐一邊,守着林孝珏。
不過林孝珏還是躺在蘭君垣的腿上,漢王雖然有異議但是蘭君垣說了等林孝珏病好再說,他不滿也沒跟他争。
不多時李嬸子端着藥進來,見兩位公子一邊一個,還都那麽英俊,她臉帶羨慕道:“小娘子真是好福氣,哥哥和夫君都這麽疼她。”
“是啊,自己媳婦嘛,我不疼誰疼。”漢王得意的看向蘭君垣,那意思好像在說有本事你揭穿我啊?
揭穿她對林孝珏影響不好。
蘭君垣回他一個無聊的眼神。
李大嬸說完話已将藥碗遞給蘭君垣:“快給小娘子喝了吧,早喝早好利索。”
蘭君垣一手接住碗,一手托着林孝珏的後輩讓她坐起來:“你乖,先把藥喝了。”
林孝珏閉着眼睛聞了聞,什麽都沒說,低下頭咕嘟咕嘟把一碗藥一口就喝光了。
李大嬸喜道:“小娘子一點都不嬌氣,好伺候,肯定能好得快。”
蘭君垣朝她笑了笑,将碗筷地給她。
李大嬸看着窗外道:“時辰也不早了,該做晚飯了,先把老頭子買回來的魚炖上。”
蘭君垣道:“能不能麻煩您做個清淡點的湯,讓我妹子暖暖胃。”
李大嬸開朗的笑:“這個好說,俺們關外人口味重,少放一點鹽就是了。”
蘭君垣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做好,做成什麽樣都得忍着了。
李大嬸收了碗就出去了,她剛關上房門,就聽她在廚房喊:“老家夥,要下大雨了,别劈柴了,快收到棚子裏吧。”
李大叔的聲音有點遠但很嘹亮:“等你說黃花菜都涼了,哎呦……好大的雨點子……”
接着是廚房關封門,老兩口說話……廚房忙碌的聲音。
蘭君垣和漢王安靜的聽着,等廚房的人不再說話了,二人相視了一眼,然後立即嫌棄的彈開,都低頭去看林孝珏。
忽的一股強風從窗口飛來,接着是噼裏啪啦的聲音,大雨劈天蓋地從上空落下,随着風也都吹到屋裏,落在炕席上,靠窗的炕席一瞬間就濕了。
蘭君垣讓漢王去關窗。
漢王又是不滿。
蘭君垣見林孝珏一哆嗦,忙放下他自己去關窗。
屋裏立即恢複了暖意,随之也感覺十分安靜。
蘭君垣回過頭來見漢王正把林孝珏的頭往枕頭上挪。
算了不跟他争了。
蘭君垣坐回來沒有再抱動林孝珏,而是低聲問道:“好點沒有?感覺身上輕些了沒?”
林孝珏不睜眼,但是嘴角的笑容很真誠:“傻瓜,哪能這麽快,還是懶懶的一動也不想動。”
漢王笑道:“那就是真懶。”
林孝珏到底是懶還是勤快大家心裏有數。
蘭君垣二人誰也不搭漢王的話,漢王讨了個沒趣,努着眉頭将頭偏向一邊,不看了。
沒人搗亂,蘭君垣摸着林孝珏的頭,見她溫度沒減少,蹙眉道:“你可别醫不自醫,給别人看病神乎其神,自己連一個風寒都治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