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君垣知道林孝珏不會負他,但他不确定在林孝珏心裏,到底是他重還是朱高燧重,經林孝珏剛才那麽一說,他才重拾信心。
心中有些激動還有些委屈,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反正有一股氣在胸口回蕩,漲得滿滿的,大呼一口,終于不再郁悶了。
林孝珏抓住他的手捏了捏,這手跟臉不同,臉上起來白白嫩嫩的,手上卻全是老繭。
林孝珏一向都知道蘭君垣比别人都不容易,若不全心全意愛他,那她還哪裏是人?
表明了心痕她道;“咱們還是說正事吧,這次你不許打岔。”
“我可沒打岔,是你自己打岔,不能怪我。”
蘭君垣反握着她的小手颠了颠,一臉的孩子喜氣。
林孝珏莞爾;“真是強詞奪理。”接着道:“我猜想少施晚晴的孩子不是朱高燧的,朱高燧身爲皇子自負的很,他應該不會碰被我毀了的少施晚晴的。”
說到被我毀了幾個字輕飄飄的,不帶什麽感情。
但蘭君垣知道,其實這件事林孝珏也時而覺得自己做錯了,可爲了報仇她又忍不住不擇手段。
他點頭道;“不管是與不是,現在已經呈報給宮裏了,那就是四皇子的孩子,咱們要怎麽做?”
林孝珏聽他話語好像有些深意,擡頭問道;“你想怎麽做?”
蘭君垣聲音不高,道;“你讓錢勇大哥從山上帶回那個人來,現在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蘭君垣說的山就是土匪窩,四皇子繳費有功人人稱頌,但卻忽略了跑下山的土匪頭目,其中有個強女幹過少施晚晴的男人被錢勇悄悄押回來了,現在關在大理寺的牢裏。
大理寺卿跟林孝珏有些交情,關的是單間,傳不出去閑話。
林孝珏想了一下搖搖頭:“這個人我是用來對付少施晚晴的,但不能是這個時候,這時候一曝光,丢臉的可不止是四皇子,還有皇上啊,皇室血統豈容混淆?現在正是立儲的時候,皇上雖然重情重義但也是皇上,也會猜忌人,他難免不想到是大皇子爲了诋毀四皇子的名聲所以設計的這一切,那麽反而對大皇子不利。”
蘭君垣點着頭;“這是我的疏忽,還是你想的周到。”
林孝珏道;“我喜歡以守爲攻,所以不愛先出招,是我保守而已,不是你想不到。”
蘭君垣看着她很喜歡的笑。
林孝珏也笑了,道;“再者說我坑都已經挖好了,就等着皇上埋土,多的日子都等了,接下來的日子我不急。”
就是因爲多的日子都等了,接下來的日子勝利越來越近,所以才等不及,多少精明的人最後失敗都是失敗在這一刻上。
蘭君垣由衷敬佩道;“還是媳婦沉得住氣,可惜你是個女孩子。”
林孝珏道:“我不覺得可惜,女孩子如果能自己掌握命運其實也很好的,女孩子吃虧就吃虧在力量沒男的強。”所以在這種
需要出人力的時代就要依附男人。
林孝珏和蘭君垣在戲院前門下的車,門口沒有挂幌子也沒有立牌子,就是還沒有開戲,但門口以及圍滿了人。
“今天有沒有程老闆的戲啊?”
“大夥都是奔着紅鬃烈馬來的,别的也不想聽。”
“那誰知道今天還唱不唱,這麽久怎麽還沒人出來啊?”
林孝珏見想從正門進去有些困難,拉着林孝珏的袖子二人悄悄轉到後門去。
看門的小夥計早就跟林孝珏熟了,知道是師父的唯一女弟子,恭恭敬敬把林孝珏讓進去。
林孝珏現在連通報都不用,輕車熟路來後台找程秋硯。
程秋硯果真在後台練嗓子,但并沒有上全妝,隻穿着練功用的輕薄白綢衫,勾勒了眼睛,看起來高貴中帶着慵懶的随意,比那恍若仙人的氣質又是另外的感覺。
林孝珏斂衽行禮:“師父早。”
蘭君垣也恭恭敬敬作了揖。
程秋硯對林孝珏有所關注,知道這位像蘭的是女徒弟的心尖貨,笑呵呵的拍了拍蘭君垣的肩膀:“公子不必多禮,昨日忙碌沒來得及跟公子閑談,還請公子無怪啊。”
蘭君垣哪裏敢托大,忙道;“先生青野的師父,就是在下的師父,昨日事出突然沒來得及跟您請安,還請師父原諒則個。”
程秋硯看這公子哥言語和氣不拿大,對他一個戲子也這般客氣很是高興。
看着林小姐點點頭,說着“好”字。
林孝珏一想就知道他什麽意思了,誇她眼光好呢,擡起頭來得意一笑;“當然好了,人以群分物以類聚,我這麽好的人,當然身邊都是好人。”
程秋硯和蘭君垣:“……”
程秋硯用無法表達的表情看着自家的徒弟,心想徒弟你這麽驕傲嫁的出去嗎?
蘭君垣想的卻很令人匪夷所思,他心裏甚是得意,看這就是本公子看中的女人,多聰明,誇人的時候從來不會忘了自己。
三人見過禮後林孝珏便要換練功服上妝了,他對蘭君垣道;“可好看了,一會給你看。”
蘭君垣笑的傻呵呵的,點着頭說嗯。
程秋硯看兩個孩子感情很融洽,心裏也很是爲他們高興。
林孝珏剛朝化妝的地方蹦跶兩步,漢聲腳步無聲卻很迅速走進來:“師父,外面有幾個書生摸樣的人要見您,徒兒看他們呆頭呆腦的一臉怒氣,不像是來聽戲的,倒像是傳說中的書呆子,他們是不是要對師父不利。”
林孝珏忙退回兩步;“當然是不利了。”他看着程秋硯道;“師父,咱們擔心的事就來了,您别去見他們,他們有三寸不爛之舌,一定是說您有傷風化不讓您繼續唱改版的紅鬃烈馬了,甭理他們。”
程秋硯道:“既然知道他們早晚要來,爲什麽不去見一見,反正他們說什麽我都是要唱的。”
林孝珏道:“你這樣激怒了他們怎麽辦?他們阻止他們的,咱們就唱,等百姓都接受了,他們性子也摸的差不多,他們無力更改之下就放棄了,所以咱們不理就行。”
程秋硯搖搖頭;“爲師自有打算,你好好練戲,等老夫人壽辰你就要上台了,我程秋硯的徒弟,可沒有給我丢過臉的,你可别讓我失望。“
林孝珏聽了整個人立刻都認真起來,别說她,就連蘭君垣都覺得緊張。
林孝珏道;”要不我陪師父去?“
程秋硯:”練戲,幾個書生我還是能打發的,以後也少不了你的事,咱們唱戲的練好了戲才是正經,練,我先去了。“
程秋硯不容林孝珏阻攔也不容林孝珏跟着,帶着漢生就出去了。
蘭君垣看向林孝珏:”你跟師父在謀劃什麽?“
林孝珏也改了方才程秋硯在時的嬉皮笑臉,道;“這次不是我,是師父。”聲音有些恍惚,像是在思考什麽:“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師父教我唱戲,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
她是女子,又是官家小姐,若是程秋硯收徒的行爲被外人知道,那對他是大大的不利。
蘭君垣道:“那咱們就謹慎着點。”
林孝珏搖着頭:“可師父不讓我謹慎,他說屋裏見到什麽人,都要我叫她師父,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師徒,誰都不可以反悔。”
“那他是不嫌事兒大。”
“所以我才說他視死如歸。”林孝珏聲音和目光都低下去,她看着大理石鋪救的練功房,地面磨的光亮,能反射出人的影子,程秋硯曾在裏給她演示過一段武戲,他的影子映在地面上,真的像九天仙女下落凡間一樣,難道這個仙人要回天上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