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的京城,街上不知是誰傳出的,說是要鬧瘟疫,百姓相見互訴的都是這件事,還有人言之鑿鑿傳論着哪個村死了多少個人,是什麽模樣……
五城兵馬司的人當街驅散讨論之人,三令五申強調謠言是假的,可謠言不僅不滅,反而越傳越廣,甚至有人認爲,因爲五城兵馬司的人都出面制止了,這件事就一定是真得。
一時之間滿城風雨,人心惶惶。
朝堂上下,也是君臣齊肅,沒有一個人是敢對這件事松懈的。
皇上特地加了午朝時間,召集五品以上官員共商瘟疫之時。
他先是在殿上大發雷霆一通:“謠言怎麽會傳的滿城風雨,五城兵馬司的人都是幹什麽吃的?”
方景隆還火上澆油:“皇上特意下了旨意,不讓人把消息傳出去,爲什麽消息穿了出去?”
負責五城兵馬司的兵部侍郎覺得十分冤枉,跪地請罪道:“這謠言就像從地裏冒出的春苗,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想要按下去,臣實在無能,更找不到傳播謠言者。”
皇上大怒,喊着:“來人啊,這樣的庸才用來何用,推下去斬了。”
兵部四郎吓直了眼睛,頭磕在金磚鋪就的地面上,碰碰作響:“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方景隆等諸位大臣趕緊跪下替兵部侍郎求情。
方景隆道:“皇上,這件事本來因梁大人而起,說不定他因皇上不采納他的意見,所以私自将謠言傳播出去。”
梁宇強今日上殿之時一猜到方景隆等人不會放過他,穩着步子走出列隊,跪在大殿中央道:“聖上,此事絕不是臣洩露的,但此事因臣而起,現在百姓寝食難安,臣願承擔全部罪責,但請聖上在處決微臣之前,将采納微臣先前所述的幾條建議,免得謠言越穿越變樣,最後一發不可收。”
方景隆冷聲道:“梁大人,你自己罪責難逃,還想要皇上采納你的建議,隻怕是勞民傷财不說,謠言更加止不住。”
皇上一拍龍椅扶手,叫來錦衣衛侍衛:“吏部侍郎梁宇強,身爲重臣不思報效朝廷,卻迷信玄術,造謠惑衆,是萬民不安,辜負朕恩,今降其職務,貶爲庶民,同時關入刑部大牢,聽候發落。”
貶爲庶民還要聽候發落,那就是等着砍頭啊。
方景隆的得意之情溢與嘴角。
韓剛見梁宇強一點沒有畏懼之色,隻給皇上磕了個頭謝恩,就很配合的讓錦衣衛押走了。
心中無限感慨,面對生死面不改色,想着朝堂之人也沒幾人能做到了,心中頓時起了敬佩之意。
可又一想,這樣的人才怕就要因爲一個謠言而獲罪被斬,心中又一陣可惜。
他掌管禮部,最是喜歡那些重節受禮之人。
皇上發落完梁宇強,眼見臉上的怒意不降反增,可能還要降罪于人。
方景隆趁此機會将給梁宇強消息的周若山也一并提了,還有欽天監的逸風。
皇上一一準了,下旨将這些人全都關到刑部大牢裏。
處置了這些人還不夠,皇上退朝之前又命兵部侍郎三日内将謠言壓下去,不然讓他提頭來見。
兵部侍郎心中叫苦,唯唯諾諾答應,但他自知,這股謠言好像一時半刻都揮散不去了。
如他所料,謠言越傳越厲害,到了第二天,已經不是哪個小村子死了幾個人,已經變成了死了幾個村。
林孝珏這幾日一直在醫館坐診,丫鬟下人也都從家裏帶出來幫忙,因爲這幾日買藥的人增加了。
四皇子那日跟林孝珏負氣,但他是精明的人,氣歸氣,要事還是不能耽誤,這幾日也一直跟林孝珏在醫館,觀察着京城瘟疫之事的形勢。
見林孝珏凝神在出貨賬簿上,四皇子問道:“有什麽特别的?”
林孝珏指着這幾日頻繁出貨的一些藥材道:“你看,這八味藥近兩日就賣出去了三百斤,我的庫存都要被掏空了。”
四皇子剛要問說出對這件事的見解,門外又來客人了。
林孝珏擡起頭去接待客人,一愣道:“是秦大姐,您是哪裏不舒服嗎?”
來人正是對面翠紅樓的秦媽媽,秦媽媽笑的妩媚勾人,道:“我是來賣藥材的。”
這幾天不看病直拿方子買藥材的人實在太多了,林孝珏已知她來意,道:“您把方子給我,我給您抓藥。”
秦媽媽從懷裏掏出藥方雙手遞給林孝珏:“小姐你給看看,抓一副多少錢?”
林孝珏也雙手接過來,打開一看,還是那八味藥材。
道:“不是什麽貴重藥材,都是些常見的清熱寒涼要,一副也就十文錢,你要不要抓?”
秦媽媽掩不住的喜色:“要要要。”點頭如搗蒜。
林孝珏喊着夥計包藥,秦媽媽伸出無根手指:“小姐,媽媽我要五十付,您可給仔細包着,别混了。”
“五十付?”四皇子生帶疑惑。
包藥的夥計見自己主子面露不喜之色,忙停了動作。
秦媽媽不認得這位醫女身旁的豐神俊逸的公子,但經常見他來醫館,樓裏的姑娘都仰慕他英俊貴氣,但一直沒機會接觸,今日終于面對面,聽他還跟自己說話,笑的合不攏嘴,出于習慣,抖動着帕子,柔聲細語的道:“正是五十付,怎麽吓到公子了?”
四皇子聞着刺鼻的香氣眉頭一皺,然後看向林孝珏。
林孝珏和氣的問秦媽媽:“媽媽您包這麽多藥做什麽啊?”
秦媽媽笑道:“吃啊,當然是吃。”
“一起吃五十付?那不把身體吃垮了?”
秦媽媽嬌俏的哎呦一聲,道:“小姐啊,我看你是實在人,就實話跟你說了吧,現在外面不都在傳要行瘟疫嗎?這八位藥材能解瘟疫之毒,我那樓裏有那麽一大家子人,這五十付還不夠呢,聽人說旁的藥房這八味藥要一兩銀子才能買到,就您這還沒漲價呢,我可不得先搶幾付。”
“一兩銀子一付?”陵南聽了從藥櫃的那邊走過來,對林孝珏道:“小姐,那咱們豈不是賣虧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