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将天地萬物染白,清晨官家帶着家中爲數不多的下人掃雪,掃到大門口的時候,巧了,正好有人敲門。
“這麽早的,誰啊。”官家叫下人去開門。
一個老仆應聲将掃把依在牆根,然後去開門,吱呀一聲,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就映入了眼簾,粗犷還不夠,臉上還抹着灰,衣服狼狽不堪的,不像好人。
老仆退後一步,提防的問道:“你誰啊?找誰?”
錢勇手腕擦了一下不存在的鼻涕,道:“我找小姐,東華大街失火了,他們又放火了?”
小姐能滅火?
老仆不解,回頭看向管家:“管家大人,說是找小姐的,找小姐滅火。”
錢勇:“……”
官家早已走過來,他說完這句話,官家也到了他們面前了。
官家看着這人不眼熟,問道:“您是找哪位小姐?”
他們家小姐啊。
錢勇想了想,小姐家小姐多。
這話怎麽這麽别扭呢?
他急道:“孝珏小姐,我是她的屬下,您就跟小姐說我是錢勇,有急事找她。”
孝珏小姐在外面好像有很多秘密,大老爺都不過問,官家點點頭:“您稍等,我這就去跟小姐通報一聲。”
林孝珏習慣晚睡,但絕對不愛早起,尤其是周家人都不希望她出門的時候,本想着甜甜的睡個早覺,但周清靓這個家夥是好孩子,天一亮就起來準備給老夫人請安去了。
林孝珏隻得跟着起來。
所以當陵南告訴她錢勇在大門外的時候,她已經梳洗好了。
林孝珏聽得一蹙眉:這麽早錢勇來一定不是好事啊。
她忙跟周清靓交代一聲:“我外面有事,可能不能陪你,給祖母請安了,她若問起,你就說我,出去了。”
說着批上披風就往外走。
周清靓看着她的背影喊道:“那你……”
“我會早點回……”後面的話就聽不見了。
周清靓無奈看向跟她同意無奈的陵南:“表妹她總是這麽風風火火嗎?”
風風火火談不上,但是要出門就必須得出門。誰也攔不住。
陵南忙道:“給五小姐添麻煩了。”
周清靓一愣,繼而笑道:“什麽麻煩啊,我是看的稀奇,我也想向表妹那樣。可卻沒她的本事。”
陵南搖頭笑了。
這時卻聽北窗哪裏傳來一聲淡淡的歎息聲。
陵南看向小周四:“疊好了被褥就下來吃飯吧,你小小年紀歎什麽氣。”
周四閃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周清靓,然後低聲道:“若都跟小姐一樣,大夫人可要操心了。”
周清靓和陵南反應一會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二人:“……”
林孝珏早飯都沒吃,就跟錢勇出來了。
“人沒事吧?”林孝珏問的很簡潔。
錢勇道:“給小姐備好了馬車。您還是去東華大街看一趟吧,文姑娘的腿燒傷了,大胡子跟文老闆不知所蹤,其他人都沒事。”
連文寶軒都沒放過。
林孝珏跟着錢勇的腳步急匆匆往馬車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問:“剩下的大家都沒事吧?”
“真沒事。”錢勇道:“火是從文寶軒那裏開始的,到咱們家的時候,正好再生起夜,平時爲了防他們這一手,也備了水,所以人和樓都沒事。但文寶軒被燒了一半。”又一歎:“也怪大夥兒昨晚太放松了,都以爲聽了小姐的診斷鄭子剛會顧忌一些,沒想道他做的更絕。”
昨晚中雪,下雪無風,這也是東華大街沒着起來的原因,不然留在街上的人都可能會葬身火海。
以前東華大街也失火,但白天居多,都像是事故,白天人也都清醒着,逃跑的可能性道。
但這次趁着晚上。就有趕盡殺絕的意思了。
鄭子剛是真不怕事鬧大啊。
“那大胡子和文老闆,會不會……”
林孝珏還沒說完錢勇便道:“應該沒有,我們找到文姑娘的時候她已經被人救出來了,但是腿不能動。她說大胡子背着他爹走了,去哪了她不知道。”
大胡子爲什麽會放着文姑娘不管,背着文老闆走呢?若是文老闆受了很重的傷的話,大胡子應該第一個想到的是找她。
林孝珏思考着,二人就到了錢勇停馬車的地方了。
“先走吧,我去看看文姑娘的。腿傷,其他事,到了再說。”說不定對方會先出招呢。
錢勇見小姐撩開車簾一彎腰,這人就淹沒在馬車裏了,他想到了什麽:“對了小姐,咱們抓到一個縱火賊,總算沒白白蹲點這麽多天。”
林孝珏淹沒在馬車裏的頭探了出來:“抓到了?是好事。”但她驚喜隻是一刹那,抓到了這個人若是不招供,好像也沒辦法。
閣樓裏,鄭子剛和方君候也在商量事。
鄭子剛坐在椅子上一臉憤怒:“沒想到這些人這麽命大,就燒壞了半邊文寶軒,飨悅樓連個火星子都沒着起來,真是一群廢物。”
後一句顯然是在罵他的收下。
方君候道:“看着滅火的架勢,這些人是有備而來,現在他們還抓到了一個人,想來也是他們計劃好的,不知道他們要用什麽法子對付咱們。”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可道現在小爺都不知道他們背後的主使是誰,怎麽應付?”
方君候想着,如果是林孝珏的話,那次因爲他二叔的事,跳出來的是陳國公和賢王世子。
還有他的好表哥蘭君垣。
這些人就陳國公還有點分量,但他們這邊還有大内公公在呢,陳國公那老狐狸會爲了一個小結巴去得罪宮裏的太監嗎?
“不對,是禮部侍郎梁宇強。”蘭君垣跟梁宇強十分要好,他突然一拍椅子扶手。
前言不搭後語的,鄭子剛一愣:“君候兄說什麽呢?”
方君候這時候不能再隐瞞鄭子剛了,他道:“我想起來的,在錦衣衛的時候,我聽那小旗的聲音像是無錫人,我認得一個女子,是個大夫,正好是結巴,她也是無錫來的,而我又聽同知大人說,那小旗是梁宇強介紹給指揮使的。”
錦衣衛的指揮使公孫衍,這個人是皇上的直系,跟誰都不交好,卻獨獨賣梁宇強的面子。
鄭子剛一蹙眉:“就是報官抓我的人的那個女子?她是飨悅樓背後的主使?她跟梁宇強有關系?”搖搖頭:“一個女子怎麽會有這樣的本事。”
方君候此時不能跟他解釋太多,知道對方的殺手锏是梁宇強就行了,梁宇強即便廉潔奉公,又得皇上信賴,但他也隻是個吏部侍郎,若是沒有把柄在,或許看在他的面子上,他能跟小結巴共享一下東華大街,但現在如果把放火的罪名安插在小結巴的頭上,那即使是梁宇強,沒有證據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終于被他想出了對策,方君候淡淡一笑:“子綱兄,我有辦法了,接下來咱們還得先下手爲強。”
“噢?君候兄怎麽說?”
“咱們就這樣……”(未完待續。)